第44章 chapter 42
或許是因為光明神就在身旁的原因, 莉狄亞身上的半塊“黑暗”神格并沒有表現出異常。
在探訪她的人紛紛離去之後，羅格裏歐也騎着獨角獸，從聖山的方向飛了過來。
剛毅而優雅的聖殿騎士長一看到莉狄亞, 臉上的神情就繃不住了。他迅速低頭，行了一個标準的騎士禮，以此掩飾一瞬間的失神。
羅格裏歐擡起修長的金色眼睫，輕輕揚起了唇角。
“我本已召集好騎士團, 準備出征了。”
莉狄亞也緩緩地露出了笑容。
“看來，還好我回來得及時。”
羅格裏歐垂下眼簾, “回來就好。”
第二天一早, 莉狄亞就回帝國學院上課了。
一轉眼, 竟已快到了畢業的時候。學徒們中流傳着小道消息，今年的畢業考核較之往年更為兇險。
看過劇本的莉狄亞是知道這回事的。
在書中，帝國學院的畢業考核将在北境進行。北境多山, 紫羅蘭城扼守着獸人南下必經的通路。因此, 學徒們将作為随軍法師, 前往北方參戰。
屆時，各大領主也會響應人皇的召喚，派兵出征。不僅如此，風暴聖子将帶領着神選者, 財富聖子帶領着黃金騎士團，愛與美聖子帶領着神殿祭司, 一同前往北方協助防禦。
劇情中到了那個時候, 原主由于不斷作死，已經失去了聖女的身份。所以光明神殿派出的是騎士長羅格裏歐。
這次考核唯一的要求就是：活着。
準确地說, 這不是考核, 而是一場真正的戰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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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的時候, 安東尼奧找到了莉狄亞。
青年模樣的巫師依舊戴着尖頂帽，遮住了灑下來的陽光。那張俊美的臉蒼白到有些病态。
“安東尼奧老師。”莉狄亞眸光一亮，唇畔露出笑意。
安東尼奧點了下頭，笑眯眯地說：
“回來啦。”
莉狄亞點頭。
安東尼奧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考核的時候，你呀，待在我身邊不要亂跑。我總能護得你周全。”
不管怎麽說，這是導師的一番好意。莉狄亞認真地道謝了，卻沒把話說得太滿。
因為到時候她肯定會和光明神殿的騎士一起戰鬥。
周末去“知識之塔”的時候，大賢者也提到了這回事。
白發的賢者盯着流轉着星光的水晶球，喃喃道：“他們已經向南遷徙了——”
莉狄亞瞥見了水晶球中的景象。
北方的海岸線早已陷入冰寒的永凍，暴雪落下，摧殘着獸人的家園。
——在“黑暗年代”之後，獸人就被趕到了北海沿岸，在荒野中狩獵和畜牧。
雪災摧毀了一切。
他們饑餓、狂亂又走投無路，紛紛湧向了不那麽寒冷的南方——然而，那對于人類來說，也比最北的要塞還要北。
一路上，那位高大的獸人王者聚集着獸人的軍隊，工匠們鍛造着武器和盔甲，攻城車高高立起，騎着猛犸與巨狼的獸人一路南下。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大賢者說。
現在，已經是濃霧之月的初始。也就是說，當極寒之月到來的時候，獸人的鐵蹄将踏破帝國北方的村鎮，只有紫羅蘭城才能阻擋那可怖的鋼鐵洪流。
莉狄亞收回了眸光，鄭重地朝大賢者行了一禮。
“感謝您這段時間的教誨。”
大賢者微微一笑，青藍色的眼眸遙遠而深邃。
“你可以嘗試晉升‘大魔導師’了。我将晉升方法告訴你。”
圖西塔拉走到莉狄亞的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
大魔導師與其它職業最大的不同，就是已經開始初步地接觸“規則”，初步了解這個世界的真實與本源。而其它職業大多側重于更強的力量。
從順應“規則”施展法術，再到借助“規則”，初步地利用“規則”，這就是高階法師進階大魔導師的要點。
——到了神明的領域，就成了“規則”的主宰。
而晉升大魔導師的方法，就是初步掌握任意一條“規則”。
這也是通往神性的道路。
史上曾經有強大的法師成為半神的先例。但在“黑暗年代”以後，這些行走在地面的半神早已隕落了。
“我該選擇什麽‘規則’？”莉狄亞問。
大賢者垂眸凝視着金發少女。她站在逆光的位置，窗外的青空和碧海映出微光，勾勒出少女美麗柔和的輪廓。
大賢者低低笑了一聲。
“選擇你能認同的‘規則’。”
直到離開“知識之塔”後，莉狄亞仍在思索着這個問題。
她身上有半塊“黑暗”神格，選擇“黑暗”規則，無疑對進階最為方便。
但她無法認同“黑暗”象征的堕落與殺戮。而且，“黑暗”神格放在身上，總覺得不踏實。
不過就連光明神也無法将“黑暗”神格從她身上取出，她也就只能暫時認命了。
莉狄亞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晉升“聖靈牧師”和“光輝騎士”，以獲得更強的精神力和體質。
皇帝陛下親自北征，對于整個王都來說，都是一件大事。
諾裏斯騎着高頭大馬，身穿金色的騎士盔甲，披着鮮紅的披風，在一邊歡呼，一邊撒着花瓣的人群中央穿過。
說句實在話，他更喜歡黑色的盔甲。但他的事務官認為黑色過于壓抑，建議陛下換上一抹亮色。
諾裏斯同意了。
他的發型也被打理的一絲不茍，黑發後梳，露出了光潔的前額和鋒利的長眉。眉骨下，一對燦金的眼眸冰冷而凜冽。
城外站着一排排訓練有素的人類騎士。他們穿着漂亮的銀色盔甲，手中拿着刻有皇室徽章的劍盾。
這是諾裏斯的親兵，被譽為“獨角獸之劍”的皇家騎士團。
而貴族領主們将帶領着各自的軍隊，在北上的過程中，逐個加入人皇的隊伍。
封地位于南方的玫瑰公爵與曼陀羅公爵，已經帶領着軍隊等候在了皇家騎士團的後方。披着玫瑰色刺繡披風的是玫瑰家族的騎士，一襲利落黑甲的則是曼陀羅家族的騎士。
軍隊行進到光明聖山附近時，已經變得極為龐大。紅底的玫瑰、白底的金月桂、銀鳶尾、三色堇、黑色曼陀羅，以及更多的旗幟，在深秋的風中搖曳着。
一支訓練有素的騎士團，早已在聖山下等待多時。騎士團的旗幟上繡着光明的徽記，金發的聖女與騎士長在最前面的位置。
諾裏斯擡眸，遙遙注視着那位美麗的少女。
她身穿精致的銀色甲胄，腰間別着華麗的十字劍，騎在一匹漂亮的白馬上。少女的金發盤成了柔美的發式，卻無損她的驕傲與威嚴。
她注意到他，朝他遙遙致意。
諾裏斯唇角上揚，就連他自己都沒能發現。
加入了行軍的隊伍之後，莉狄亞才意識到她最近的生活都要在馬背上度過了。
羅格裏歐建議她同帝國學院的學生們一樣，坐進馬車裏。但卻被莉狄亞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我是一名騎士。”她笑着拍了拍腰間的十字劍，碧眸彎成了漂亮的月牙。
莉狄亞在這次出征時，就得到了神殿認可的“聖殿騎士”身份。
羅格裏歐拗不過她，只能請出了聖女的管家大人。
銀發美人悠閑地騎着馬，經過整齊有序的騎士隊伍，來到了莉狄亞的旁邊。他沒穿盔甲，而是身着白綢襯衫與黑色高腰馬褲，腳下踩着騎馬時的高筒靴。銀白的長發用同色環扣束成一縷，柔順地垂在肩後。
莉狄亞不得不注意到了赫洛斯完美的身材。他仿佛不怕冷似的，襯衫的紐扣解開了上面幾顆，露出了一截精致的鎖骨和漂亮的胸肌。而高腰馬褲也勾勒出了他挺翹的臀部。
莉狄亞移開眼神。她習慣了赫洛斯“優雅管家”、“斯文敗類”、“閑散美人”的皮膚，倒很少見他穿得如此随意。
“殿下可是坐船都會暈。”赫洛斯含笑搭話。
莉狄亞淡淡地瞥了他的臉一眼。
“所以？你覺得我會暈馬麽。”
“倒不是這個意思。”赫洛斯淡淡地說，“追求舒适，不正是人類的天性嗎？”
“追求榮耀，也是騎士的天性。”莉狄亞将眸光投向前方的原野，那裏已經展現出了秋冬的頹敗，“倒是您，我的美人，為什麽不在馬車裏待着呢？”
赫洛斯幽幽地擡起眼睫，淺玫瑰色的唇輕輕彎了一下。
“我是你的管家。不管什麽時候，都要站在你的身後。”
莉狄亞沉默片刻，輕聲說：“不用勉強。”
光明騎士團雖然整齊有序，但他們旁邊還行進着某個伯爵麾下的隊伍。這些臨時召集的騎士老爺可沒有那麽講究，言談舉止都頗為粗俗随意。
神大概不喜歡這些。
“沒有勉強。”他壓低了聲音，“讓我陪在你身邊。”
晚上紮營的時候，羅格裏歐本想為莉狄亞搭帳篷，卻被赫洛斯搶了先。
看着銀白長發的美人不太熟練地搭帳篷，莉狄亞的心底劃過了一絲奇異的情緒。但她很快将這絲情緒壓了下去，走到了他身邊，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赫洛斯輕輕搖頭。
“作為你的管家——不，騎士侍從——我沒有單獨的帳篷。你願意收留我嗎，騎士大人？否則我就要和那些侍從們擠在一起了。”
莉狄亞怔了一下，“這傳出來不太好聽……”
銀發美人的眼睫如蝶翼般耷拉了下來。
金發少女繼續說道：“所以你要小心點，別被人看見。”
他的紅眸裏仿佛又有了光彩。搭起帳篷來也更賣力了。
莉狄亞搖了搖頭。就這麽靜靜地凝視着他。
天色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