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 34
莉狄亞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她吩咐站在身側的管家：“帶着維克托先去收拾別墅。”
管家擡起纖長的眼睫, 朝碧綠的樹簾後瞥了一眼，才道：“遵命，我的殿下。”
等到大祭司帶着其他人離去之後, 偌大的庭苑裏便只剩下莉狄亞和瑞瓦希爾。
精靈神樹垂下的碧綠細絲緩緩升起, 為莉狄亞讓出了一條通路。
精靈之王的容顏便變得清晰。
瑞瓦希爾緩緩從王座上站了起來。銀白的長發迤逦在繡着繁複花紋的長袍上, 美得驚心。
他優雅莊重地擡起一只手，二人周圍便被花與葉的結界籠罩。
周圍碧葉清香, 繁花馥郁，莉狄亞不得不承認, 這個結界顏值很高。
精靈王擡起的手輕輕放下, 用通用語說道：
“再次見面，我很開心。”
莉狄亞禮貌地答：“很高興見到您。”
“精靈不像人類一樣, 借言語掩飾真實的意圖。”瑞瓦希爾的嗓音空靈而清幽，恍如月下流泉，“我就直言了。”
莉狄亞揣摩不清精靈王的意圖, 但還是點了點頭。
“陛下請講。”
瑞瓦希爾擡起綠寶石般的眼眸，凝視着身穿碧色長袍的少女，柔聲說道：
“我會為你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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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精靈王的這句話以後，莉狄亞先是感慨聖女的瑪麗蘇光環竟然達到了這等地步，随即意識到這件事可能和她身上的黑暗神格有關。
但崇拜自然的精靈，居然會信仰黑暗？這怎麽想都不對。更何況書上也沒有提到這點。
瑞瓦希爾擡掌撫了撫垂在肩側的銀發, 聲音漸漸變得幽遠：
“我必須向您坦誠一件事。”
莉狄亞點了點頭，內心已猜到了大半。
“我是黑暗神大人的信徒。”瑞瓦希爾微微勾起了唇角。
“所以，”他補充道, “您是我效忠的對象。”
莉狄亞打量了精靈王一眼, 發現完全看不出來他和黑暗有關。
“您似乎很意外。”瑞瓦希爾邁開長腿, 走到了莉狄亞的旁邊, 将修長的雙手從身後撫在了她的肩上。
他微微向前傾身，用半是愉悅半是虔誠的語調在少女的耳邊說道：“如果不是黑暗神賜予力量，我又怎麽能完全掌控神樹呢？在月之王庭，吾，即是神。”
莉狄亞身形一動，便從精靈王手中掙脫。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瑞瓦希爾微怔了一下：“就在不久前。”
莉狄亞的瞳孔微縮了一下。
看來黑暗神雖然處于封印之中，但仍能将一部分力量幹涉到現實。
“我甚至可以幫您殺死‘那位’的化身。”瑞瓦希爾愉快地眯起了湛碧的眼睛。
莉狄亞在心底飛快地權衡了一下利弊，決定暫時可以利用一下黑暗勢力。等到合适的時機，将光明黑暗一網打盡——雖然這個時機可能很遙遠。
于是她朝精靈王微微颔首，“不要輕舉妄動，引發敵人的戒備。況且，祂可以捏出數不清的化身，這樣是毫無意義的。”
瑞瓦希爾含笑道：“您的決斷讓我欣慰。”
莉狄亞又說道：“祂很快就會發現你的秘密。”
瑞瓦希爾長眉微揚：“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
“你就這麽信任我？”莉狄亞苦笑了一下，“我可是祂的聖女。”
“平心而論，我并沒有那麽信任。”瑞瓦希爾笑容清澈，碧眸潋滟，“但吾主告訴我，要信任你。”
莉狄亞總感覺精靈王被邪神給忽悠了。
“暫且穩住。”她下達了命令。
離開精靈王座之後，莉狄亞踏入美麗優雅的精靈城市，忽然發現——
她根本就不認識這裏的路。
高傲和友善在精靈身上共存。因此哪怕莉狄亞這位外鄉人行走在月之王庭的街頭，也沒有精靈對她投以過多的注意。
莉狄亞就算想問路也沒辦法。
因為記複雜的精靈街道地址是管家的任務，身為主人的她又怎麽可能會去記這種小事呢。
更不可能回去問精靈王。目前，她還是離那位黑暗信徒遠一點比較好。
于是莉狄亞漫無目的地游蕩在街上。現在是上午，時間還早，她正可以逛逛月之王庭。
她來到類似“銀行”的地方，用人類的金幣，兌換了一些淺銀色的葉片狀精靈貨幣。然後就在漂浮着碧綠光點的街道上閑逛了起來。
赫洛斯找到莉狄亞的時候，她正一手拿着一串水晶丸子，另一只手抱着一壺小酒，開開心心地走在花影之下。
他輕輕彎了一下眼眸，唇角不知何時也有些上揚。
身穿燕尾服的青年從背陰的街角走出，以手按胸，肩頸微彎，優雅而流暢地行禮。
“我來接您回去。”
迎着中午的日光，莉狄亞輕輕眯了下碧綠的眼睛。
“怎麽才來。”
“不應該破壞您的愉悅。”他認真解釋道。
莉狄亞瞥了眼手中的糕點和小酒，壓住了下意識就想上揚的唇角。
這家夥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她看見他就會心情不好。
管家此時已經接過了她手中的酒，嗓音華麗而溫和地說：“殿下是要現在回去，還是再玩一會兒？”
莉狄亞暗中鼓了鼓腮幫，感覺他好像在哄幼稚園小朋友。
“回去吧。”她一口咬掉了一只水晶丸子，把它當成赫洛斯，在嘴裏狠狠咀嚼着。
花園別墅位于湖邊，清澄的湖水中倒映出一簇簇迷人的花影。
莉狄亞一走進別墅的大門，便看到一副奇奇怪怪的場景。
惡龍變成了兩層樓高的大小，正趴在花園的空地裏歇息。它的身周環繞着好幾個穿着女仆裝的精靈少女，她們手執銀器和毛刷，正在往惡龍金色的鱗片上塗抹植物精油。
莉狄亞的眼角無可抑制地抽動了一下。
她擡眸看向身側的銀發管家：“這是怎麽一回事？”
赫洛斯唇角微勾，嗓音淡雅地解釋道：“別墅裏配備有幾位女仆。想必是我不在的時候，維克托打了什麽鬼主意。”
正半眯着血紅豎瞳，尾巴垂在湖邊一甩一甩的惡龍，聽到莉狄亞的聲音之後，迅速睜開了眼睛，并變成了人形！
看到人形的惡龍以後，精靈女仆們似乎失去了興趣，齊刷刷地來到莉狄亞面前，向這位女主人行禮。
莉狄亞朝女仆們點了點頭，吩咐她們去忙各自的事情。
維克托這才扭扭捏捏地挪了過來。金發紅眸的俊美少年此刻蔫了吧唧，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我才變成原形睡了一會兒，這些精靈就……”
“可後來你是醒着的。”管家提醒道，“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也是女仆。”
維克托耷拉着腦袋，“精靈的精油塗在鱗片上，實在是太舒服了。”
莉狄亞：“……”
莉狄亞的卧室充滿清新自然的氣息。她左右打量了兩眼，頗為滿意，正打算睡個午覺。
這個時候，窗外閃過一個亞麻色長發的精靈影子。
等到她再定睛去看的時候，精靈已經來到了別墅院子裏的那一扇窗戶前。
“我回來了。”蘭蒂一手拎着豎琴，另一只手敲了敲莉狄亞房間的水晶窗格。
莉狄亞推開窗戶，問道：“現在你可以解釋一下提前溜走的原因了。”
“我和……”蘭蒂扭扭捏捏，頗有惡龍的風範，“大祭司大人……嗯，有過分歧……因此……總之，我得躲着他。”
莉狄亞也懶得為難蘭蒂，便說道：“我要睡會午覺，你自便吧。”
蘭蒂點了點頭，倚在莉狄亞的窗口彈起了豎琴。
莉狄亞用枕頭将他砸跑了。
晚上是精靈學院迎接交換生的歡迎會。
學院的廣場上，點燃了熱烈的篝火。精靈們熱情地朝人類交換生介紹起自己。由于魅力值極高，莉狄亞身後更是圍攏了一圈精靈族的少年和少女，他們或贈送給她親手編織的花環，或邀請她跳舞，更有甚者，還邀請她今晚在湖畔幽會。
莉狄亞禮貌地一一回絕着。就在這時，她發現遠處的陰影中，有一道幽幽的眸光仿佛在注視着她。
不用想就知道是赫洛斯。
莉狄亞唇角微勾，将手放進了一位俊美的精靈的掌心。
“我們去跳舞吧。”
那位碧色長發的精靈微怔了一下，随即朝莉狄亞彎起了同樣碧綠的眼睛。
“不勝榮幸，人類小姐。”
二人穿過人群，在篝火的光芒和豎琴聲□□舞着。四周漂浮的綠色光點，仿佛最為美麗的伴奏。
一舞終了，精靈為莉狄亞倒了一杯月光酒。
“我叫阿萊恩·晨星。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嗎，美麗的小姐？”
“莉狄亞。”少女笑着答道。她抿了一口酒，精靈的酒清冷爽口，又帶着淡淡的幽香，仿佛将月亮的光芒喝進了嘴裏。
阿萊恩擡起酒杯，同莉狄亞相撞了一下。
“你好，莉狄亞。我是說，嗯，很高興認識你。”
“很高興認識你。”莉狄亞友善地答道。
當然，她願意同精靈跳舞，也是存了打探消息的心思。
于是莉狄亞在阿萊恩的口中了解到，精靈學院同人類學院的教育方式完全不同。
他們的日常就是每天早上聽祭司講自然教義，下午學習藝術。至于武學和法術方面的技能，則需要用貢獻點兌換。
貢獻點的獲取方式，則是完成學院發布的狩獵任務。目标大多是破壞森林和諧的魔怪。
莉狄亞自然不願意在精靈的經書和藝術上耗費有限的時間。當然，這不意味着她不認同這些文明的結晶，而是她必須盡快讓自己變強，時間緊迫。
她打算一入學就想辦法獲取貢獻點。
結束了同阿萊恩的談話之後，莉狄亞獨自一人走到了邊上，思考起今後的計劃。
這時，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帶着幾分慵懶和微醺，朝她手裏遞了一杯酒。
一張漂亮到極致的臉出現在月光下。長長的銀發像月下的溪流，被風一吹，就流到了少女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