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魔宮設宴
飄繡閣。
因為曲懷仁的死,流劍宗便又派秦桢長老前來處理任華英之事。
秦桢貌似三十歲,面容冷肅,雙眉間還有一道“川”字狀的皺紋。
他随褚缭來到任華英休養的房間裏,見到已經醒過來的任華英,直接問:“如何了?”
“二師伯。”任華英面色蒼白,虛弱地喊了一聲。
秦桢用靈識仔細地查探一番,道:“你丹田有損,我帶你回宗醫治。”
“多謝師伯。”任華英露出一絲笑容。
褚缭心中有些疑惑,難道流劍宗已經尋到了正意丹?可這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過問。
“此事飄繡閣也有責任,秦長老放心,飄繡閣定會給貴宗一個滿意的交待。”
未料秦桢卻搖首道:“掌門在我臨行時言明,此次貴閣也受到了牽連,林長老也死于闾丘鳴之手,故而,掌門令我問褚閣主一句話,褚閣主願不願意一同參與剿滅魔宮的大計?”
褚缭心中一驚,面不改色問道:“剿滅魔宮?”
秦桢颔首道:“掌門已經給其他宗派發了邀請帖,邀請各大門派共同商讨剿滅魔宮之事。”
褚缭回道:“魔宮在我飄繡閣轄地肆無忌憚,我身為閣主,自然要為飄繡閣讨要一個公道。”
秦桢的目光這才稍稍柔和下來,扶起任華英對褚缭道:“華英傷勢要緊,我們先行一步。”
魔宮。
宮中上下俱忙碌着準備晚宴事宜,闾丘鳴正在教授淳無、趙沅二人練功,這時候,凝露前來禀報。
Advertisement
“尊上,我們收到消息,秦桢将任華英從飄繡閣接走,可半路上任華英卻因為傷勢過重而亡。”
闾丘鳴微愣了下,道:“有秦桢護着,任華英為何會死?”
凝露頓了一下,又道:“流劍宗近日打算招選新弟子。”
闾丘鳴尋思,這兩件事情看起來都很正常,可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還有其他消息麽?”
凝露回答道:“各大門派似有異動,屬下認為,他們似乎不會善罷甘休了。”
“的确,本尊早已料到這一天了,不過,”他停頓了一下,還是問道,“如佛宗可有參與?”
凝露面無表情道:“有。”
闾丘鳴颔首道:“好,你下去安排,魔宮要加固防禦,對各處都要仔細排查,還有,這件事情先不要傳到和尚耳中。”
凝露領命下去。
闾丘鳴交待淳無、趙沅二人自行練習,他自己來到賀寂霖院中,見他正在看書,便湊過去瞅了一眼,問道:“我還以為你在看佛經,沒想到你也會看這種雜書。”
賀寂霖沒理他。他看的是一些散修所撰寫的見聞,那些散修游歷各處,經歷無數,寫出來的文章倒也風趣,他情不自禁看得入勝,且看看這些還能增加些見識。
闾丘鳴站在他身後俯身浏覽了幾行字,忽然道:“這書你還是別看了。”
賀寂霖微微回首,“為何?”
“這人說自己游歷荒野之時,見到疑似妖族的火鳥,其形似鴉,通體火紅,雙目大如銅鈴,鳴聲震耳欲聾,口噴火焰,所及之處,草木盡枯,這完全與事實不符啊。”
“怎麽說?”
闾丘鳴直起身解釋道:“火鳥确實屬于妖族,但并非通體火紅,它的腹部呈白色,且它的雙目并非大如銅鈴,鳴聲也非那般可怖。”
賀寂霖合上書,淡淡回道:“不過是誇張而已,何必較真?”
闾丘鳴搖首反駁道:“這是不負責任。”
賀寂霖懶得與他争論,問道:“闾丘施主尋貧僧有何要事?”
闾丘鳴笑道:“晚宴将至,和尚可否賞光與我同去?”
賀寂霖內心是拒絕的,于是垂眸不看闾丘鳴期待的目光,回道:“貧僧需要修行,不能前去,還請闾丘施主見諒。”
闾丘鳴以為他是想到了上次宴會時的誤會,便道:“以前是我狹隘了,這次就當是賠禮了。”
對方都這般說了,賀寂霖也沒法再推辭,闾丘鳴身為魔宮之主親自邀請,他還是沒那個魄力斷然拒絕。
“闾丘施主言重了。”
到了晚宴時分,闾丘鳴一人坐在上席,賀寂霖與淳無一起坐于左邊首席。
闾丘鳴吩咐衆人随意,他自己便行至賀寂霖面前,道:“我敬你一杯。”言罷,一飲而盡。
衆人都看在眼裏,知道自家宮主對寂霖和尚很是看重,于是心中掂量了幾下。
賀寂霖起身回敬。
闾丘鳴滿意地回了自己的座位,衆人紛紛舉杯敬他,他都來者不拒。
費含坐在賀寂霖旁邊,湊近他笑道:“初見寂霖也是在這樣的場面上呢。”
賀寂霖看向他。
“你也不要怪尊上,那時候,不是你也會是別人,你也知曉尊上對正道的态度。”費含解釋道。
賀寂霖很理解,颔首道:“貧僧明白。”
費含見他果真毫未在意,面上浮現出微笑,道:“如今宮中都知曉是你救了尊上,大家心中對你很是感激,等會兒定會有人來敬……”
他話還未說完,便見他的五位兄弟端着酒杯來到賀寂霖案前,先是鞠躬行了一禮,然後道:“佛子,之前是我們莽撞了,佛子雖然原諒我們了,可是我們心中依舊難安,這杯酒敬佛子,佛子您随意。”
五人也是真性情,一喝到底,沖賀寂霖傻笑一番,回了自己的座位。
賀寂霖心中對魔宮生出了些好感。
酒過三巡,舞姬們上來獻舞,輕紗下隐現玉白的肌膚和玲珑的身段,妩媚妖嬈,勾人心魄,所謂飽暖者自然會有其他需求,衆人俱心醉神迷。
賀寂霖垂眸看向面前的茶盞,淳無還在他身邊眯着眼喝酒。
闾丘鳴本以為他的屬下應該只是安排這些舞姬助興,卻未料那些舞姬不過才跳了一會兒便漸漸向在座的靠攏。
闾丘鳴的臉色漸漸不好起來。
“佛子,你既然已經脫離了如佛宗,不如跟我們一同享樂如何?”那個刀疤男好死不死地喊了一句。
衆人都附和起來,唯有費含默念了一句:“蠢。”
賀寂霖還未有回應,對面便有人起身道:“尊上,請允許屬下先行告退。”正是凝露,她一個女人确實不适合待在這種地方。
闾丘鳴自然應允。
凝露雷厲風行地邁出殿外,費含這才反應過來,忙起身也請求闾丘鳴允許他回去,得到闾丘鳴的允許後,他快步離開了大殿。
這時候已經有舞姬行至賀寂霖身邊了,那舞姬緩緩坐下來,提起茶壺替賀寂霖倒了一杯,玉手端起,目若秋水,聲如黃莺道:“大人,請用茶。”
座上的闾丘鳴不禁握緊了手中的酒杯。
賀寂霖雖不看向舞姬,卻接過茶杯,湊到唇邊,就要飲下。
闾丘鳴手中的酒杯瞬間化為齑粉。他猛地站起身來,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來到賀寂霖案前,沉聲道:“和尚,跟我來。”
賀寂霖不動如山,依然端着酒杯,擡眸看向闾丘鳴,道:“貧僧茶還未飲。”
闾丘鳴面容更加一沉肅,厲目看了一眼舞姬,複又看向賀寂霖,威脅的意味很濃。
賀寂霖知道他在以一個無辜女子的性命迫使自己同意,他心中猛地一沉,難道他的猜測是正确的?闾丘鳴對他……
他放下茶盞,起身道:“走罷。”
闾丘鳴帶着他一直在魔宮內走着,兩人一路沉默。賀寂霖越走越覺得自己的猜想可能性很大,他在另一個時空并非沒有見過男子與男子相戀,他理解并祝福,只是,落到他自己身上,他還是有些抗拒。
他心中一嘆: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多時,闾丘鳴帶着他來到一處僻靜的屋子前。屋子很是別致,院落也被打掃得很是幹淨。
闾丘鳴駐足一會兒,忽然低聲道:“和尚,能陪我進去看看我的母親麽?”
賀寂霖看着他落寞的側臉,心中不禁嗤笑自己,還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你們和尚不是可以超度亡魂麽?可否替我母親念一會禪經?”
賀寂霖哪裏會拒絕?
兩人一同來到屋內,屋內極為簡潔,只堂中一塊牌位,定然是闾丘鳴之母仇靈了。
闾丘鳴先是跪下行了幾禮,然後道:“勞煩和尚了。”
賀寂霖淡道:“闾丘施主不用客氣,這是貧僧應該做的。”他盤膝坐于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閉上雙眼,開始誦念佛經。
闾丘鳴依舊跪在他身邊,聽着他的誦讀,心中漸漸平靜下來。
他側首看向和尚莊嚴肅穆的臉,只是這般簡簡單單地看着,他的心中都會湧現出從未有過的滿足之感,而在滿足之外,還有一種想要親近之意。
賀寂霖專心致志地超度亡靈,完全沒有察覺到闾丘鳴正用複雜而帶有侵略性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誦念着佛經,過了一會兒,便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他努力想要睜開,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掙紮了好一會兒,終于堅持不住,陷入了黑暗。
闾丘鳴接住他軟倒的身體,唇邊勾起一抹笑容,對着牌位道:“母親,我日後再來看您。”言罷,直接橫抱起賀寂霖,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