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是直男

第31章

路燈從車窗外刷刷而過，陸河一路開的飛快，所幸酒吧離學校很近，沒幾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他在巷口停了車，穿過醉酒起哄的人群，進了門。

他沒再給許嘉承打電話，知道時間場合都不對，接二連三的問了幾個服務員，才問清楚包廂。

三步并兩步上了樓，推開門，裏面兩個人轉頭看過來。

陸河關上門，房間裏形成了三局鼎立的架勢。

“你們是不是一直在背後嘲笑我？”陳旭見人齊了，苦笑一聲，發問：“笑我像個驚天大傻逼？”

陸河別開視線，看向門板上的花紋，艱難回複：“沒有……”

陳旭轉過臉看着他，眼底是一片血紅，他始終壓制着自己的聲音，盡力不歇斯底裏不大吼大叫，想挽留最後一丁點兒面子裏子。

“你明明知道，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你看着她拉黑我，看着我聯系不上她，卻裝傻充愣，反而道貌岸然的背着我跟她搞在一起！”

陸河對自己的冷眼旁觀不做辯解，也無從辯解，只能幹巴巴的說一句：“抱歉。”

“抱歉有什麽用，知道抱歉，你不還是這樣做了！”陳旭閉了閉眼睛，松開一直握拳的手，手心裏留有一道道泛着血絲的掐痕，他竭盡全力的不讓自己把難堪袒露在外，但其實已經回天乏力，恨不得把拳頭揍在陸河臉上。

只要想想，當他每晚傷心難過到輾轉反側時，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的朋友，睡在一個屋子裏的兄弟，背着他和自己喜歡的人暧昧不明、聯系不斷時，他便覺得自己……便覺得自己有滿腔的丢人現眼和委屈。

像自尊被人從臉皮上強行扒下來，放在人來人往的鬧市區門口，任由每個過路人千踩萬踏。

“我以為你有多正直多君子，結果還不是做了這種見不得人的惡心事！”

陳旭寸步不讓，一句一句的往陸河身上攻擊，但被伏擊者并不反駁，像打在了一團棉花上。

陳旭看見他這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恨不得沖上去拳打腳踢，想靠一場熱戰發洩情緒。然而他從未打過架，到這步處境，竟不知該如何出手。

“況且不只是對不起我，你……你明明有女朋友，還敢在外面……”陳旭繼續用言語攻擊，說到女朋友時突然醍醐灌頂，轉過身子面對許嘉承，神經質的笑了出來，“嘉嘉，你不知道吧，他有女朋友，早就有了。”

一時間都要掩蓋不住心裏滿溢的幸災樂禍了：“你以為他有多喜歡你，他根本就是……”

“我知道。”許嘉承開口打斷他，對上陳旭瞬間錯愕的神情，平靜的說道：“他有女朋友我知道。”

“你知道？” 陳旭嗓音顫抖。

“你以為呢？從第一次……那晚在這裏見面開始，就是我勾.引的陸河。”許嘉承把手上的包扔到沙發上，臉上扯出了一個說不上是什麽意思的笑容，在陳旭眼裏像突然褪去了溫柔和喜愛的光環，變得殘忍無比。

“當然，他是對不起他的女朋友，但陳旭，你扪心自問，陸河有哪裏對不起你了？”許嘉承咄咄逼人毫不相讓，“你追我是沒錯，但我不喜歡你我有錯嗎？陸河沒告訴你事實，他有錯嗎？誰對不起你了？你在這裏面充當了個什麽角色？有天大的委屈……”

“夠了。”陸河突然出聲，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陳旭被許嘉承一番話說的一時愣住，他似乎從未想過，在他眼裏散發光芒的人，會用這種口氣跟他對峙。

“……你從第一次見面就看上陸河的話，那你後來幹嘛還要答應跟我吃飯？我向你表白也不直接拒絕？”陳旭勉強維持邏輯，從腦內搜刮出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許嘉承對此不做申辯，這連事也确實是他的不對，但：“你懂不懂什麽叫委婉？如果我一開始就直接拒絕了你……”

“如果你一開始就拒絕我，我壓根不會再糾纏你！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你喜歡陸河，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陳旭直接打斷他，嗆血的話從喉口滾滾而出：“你讓我扪心自問，那你們能不能扪心自問，這事調轉一下.身份，你們就能雲淡風輕的對待了嗎！？”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似乎是控制不住本能的情緒，咻地擡腳踹了一下茶幾，咣當一聲響，上面矗立的杯子搖搖晃晃幾下最終應聲倒地，酒從裏面灑出來，流到地板上。

陳旭向來腼腆，今晚卻不知從哪兒得來了這份言辭激烈的口才和孤勇，一句一句似冒出的火星，滿屋酒精轟的點燃。

而一旁被炙烤焚燒的兩人像進了水的炮仗，啞無聲息。

片刻後。

“所以呢？現在這樣鬧開是要做什麽？需要我們給你跪地求原諒，還是怎麽着？”許嘉承玩了一晚，精力已然跟不上，也不想繼續毫無意義的争辯下去。

這番看似無奈低頭實則氣人心肝脾肺的話，像一根細小的銀針，不經意間就把陳旭這個鼓脹氣球紮了個不易察覺的口子，裏面的氣一骨碌全放跑了。

“你插足了別人的感情，還這副無所謂的樣子……”陳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指骨捏的嘩嘩作響。

許嘉承笑了笑：“是不是覺得自己喜歡錯了人？”

陳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再看面前人這副笑臉，奇跡般的，已經不會再心跳加速了：“真賤。”

他教養良好，總被人評價單純如白紙，連髒話都沒學會要如何說。

但白紙并非是不會恨或者不會傷害他人。

“說你自己還是說我？”許嘉承笑意不變。

陳旭沒有正面回答，娃娃臉幾近扭曲，他滿含怒意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真賤。”

這世上無緣無故的一見鐘情，最易被反叛成一廂情願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