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拜師學藝
為了緩和感情，故而穆志将若雪接到了府衙後庭，此處要比穆府安生許多。穆志的老婆是個出了名的母老虎，若是直接将若雪接入穆府，穆志恐怕将無安寧之日了。
前文提到，穆志收若雪做義女并非僅僅貪圖她的美色，旨在奇貨可居，指望靠着若雪嫁入皇家，使自己平步青雲。然而他膝下生有兩男，一男名‘穆仁’，一男名‘穆德’，大少爺穆仁今年年方十八歲，生得目如飛鳳，眉如劍刺，儀表堂堂，像極了年輕時的穆志；而二少爺穆德今年十六，生得面如美玉，唇若抹朱，也是個佳人模樣。
穆仁和穆德相差三歲，自幼便一起玩耍打鬧，穆志疏于管教，便讓夫人寧氏多多費心。這當爹的不管不問，當娘的又怎能顧得過來？便讓這倆孩子教的十分放肆，一個膽大妄為，一個生性風流。
這日穆志将若雪請進了門，讓師爺龍頭教她識字。也是若雪底子好，師爺不費心力便教會了若雪認字。
穆志四處尋訪名師，托人打聽到一個叫沈俊傑的名士在杭州開課，便着人備了禮物登門拜望。想讓若雪也拜到沈俊傑的門下。沈老爺一見若雪，暗道一聲此女非俗，心中已有定數，便說。
“承蒙大老爺擡愛，老夫雖無點墨之才，卻也願意教授令愛。只是，古有訓：女子無才方是德。若要令愛投入老夫門下，只得委身男裝方可。”
文化人說話就是這麽費勁，總而言之，就是讓若雪女扮男裝。
以若雪驚世之貌，即使女扮男裝依舊是個風采卓越的俊男兒。穆志見沈俊傑願意收下若雪，十分高興，心想了卻一樁心事，就令師爺寫上請帖，邀請好友聚會為戲。這人一高興，就容易忘乎所以。此事竟讓寧氏得知，這還了得。
自家的公子不管不問，卻去照養一個外姓之女？寧氏只知有此人，不知是男是女，只知是穆志私生，不知是過養來的。
在那個時候，消息封閉，謠言卻肆意橫生，寧氏這瓶醋壇子被這風傳之言撩得心如油滾。她一着急，就派身邊的丫鬟去把穆志叫來，臭罵了一頓，這一罵可把穆志祖上十八代都給罵過來了。穆志口呼冤枉，将此事背熟似的告知了寧氏。
寧氏雖是個醋壇子，卻也頗有心計，心道，此事若是張揚出去，恐怕影響夫君前程，便不再言語，只是立下三個條件，若是穆志應允，此事罷了，若是不允，就是鬧到皇帝老子跟前，也絕不善罷甘休。
穆志雖然門外稱雄，但到了家裏，遇到了自己老婆，卻也是耙耳朵，此時莫說三件，就是三十件也得應允。
你道寧氏所提三件為何事？且聽：第一件，此女不可入穆府。穆志一聽，即便應允了，若雪若到沈俊傑府上讀書，自然無暇在穆府居住。第二件，若雪雖是義女，不可有越分之舉。穆志點頭稱是，這是理所當然的。第三件，穆仁與穆德早已到了讀書的年紀，私塾的老師又年事已高，不堪在任，所以要穆志令這兩兄弟與若雪一起拜入沈俊傑的門下。這看似無誤，穆志便也應允。
由此三件，寧氏這才息事寧人。
穆志遂将若雪男扮女裝，送入沈俊傑的書院。沈俊傑見若雪儀表不俗，便問若雪名字，若雪答道：“小女名叫若雪。”
沈俊傑便道：“女兒閨名不可再用。”若雪知道這廂規矩，便道：“勞煩老師為弟子取個男兒名吧。”沈俊傑但見窗外柳枝搖曳，便道：“翩翩然，不若柳絮此名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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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若雪便有了男兒的名字，叫做柳絮。
她随兩位兄長穆仁，穆德一同拜進了沈俊傑的門下。
沈俊傑琴棋書畫無所不精，門下收了三十幾個弟子，唯有弟子孟昶頗得自己真傳。這孟昶今年也有二十歲了，正值意氣風發，大展雄才的年紀。人又樣貌堂堂，風度翩翩，說親的人絡繹不絕，卻統統被孟昶趕了出去。
沈俊傑問他：“此生欲娶何種人為妻？”
孟昶對道：“必是人中鳳，女中凰。”故此彈了一曲鳳求凰聊表心意。
那日沈俊傑談道音律，若雪天資聰慧，所學一應具會，頗得沈俊傑的歡心。她托名柳絮，在書院中求學，她的一颦一笑，都讓人魂牽夢萦，不禁忘了她是男兒之身。她與孟昶共用一桌，時常拌嘴，若柳絮生氣不理孟昶，孟昶必好言哄勸。這一切都被沈俊傑看在眼裏，卻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
一時間學堂內流言非議不絕于耳，作為當事人的柳絮、孟昶卻不以為然。
柳絮陰弱，而其他男子剛強，所以人人願意與柳絮結伴，視孟昶為敵。
沈俊傑談及音律，必說廣陵散，此時穆仁嬉鬧，與穆德争一沙袋。那沙袋大小如拳頭，內藏有鐵砂，十分沉重。穆德掙得興起，忽然脫手，将沙袋丢向了孟昶。砸得孟昶眼冒金星，這沙袋的分量着實不輕。
沈俊傑怒道：“穆德，你來說廣陵散妙在何處？”
孟昶以目視穆德，心中自然隐怒，礙于沈俊傑在場不便發作。
穆德搖頭晃腦，起身道：“廣陵散妙在其曲音高亢激昂……”
“然後呢？”沈俊傑搖搖頭。
“然後……”穆德耳中只進了這點東西。
沈俊傑大怒，走上前去：“把你的手伸将出來。”
穆德苦着臉，伸出手來。沈俊傑啪啪啪，重打了三下，以示懲戒。他餘怒未消：“若下次再敢肆意擾亂課堂，必嚴懲不貸！”
穆仁吐吐舌頭，笑道：“是嚴懲不貸！不是嚴懲不貸也。”
沈俊傑見穆仁學自己說話，怒視一眼，負手而去。衆弟子見老師走了，深感惶恐，埋怨穆氏兩兄弟道：“你們把老師氣走了，如今該如何去處？還不去認錯，把老師請回來。”
穆德說道：“老頭子自己心性狹隘，怪得了誰？”
孟昶早就忍夠了穆德，見他輕辱師尊，心頭勃然怒起，揮手就是一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