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着不慎——再次被坑了一臉血的少将大人
跟在黑鬥篷身後走出山洞的艾德曼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山洞內的隊友們腦補成了舍己為人的聖人形象。他如此大義凜然地挺身而出,只不過是由于自己的計劃。
誠然,作為帝國少将,艾德曼的的确确做了一次為國犧牲的聖人,但那是為了他的祖國,為了他的戰友,為了他身後的親人和億萬民衆,少将大人死得其所。
但若是為了封祁幾個充其量只是暫時一起執行任務、連自己人都不算的同行者而犧牲,艾德曼便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了。
正如古華國的那句老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艾德曼願意出手,只不過是源于此事于他而言并不算太過困難,更何況萬一這些人死了,只有他一個人活着,又有什麽面目坦然回到華陽宗?
艾德曼不在乎封祁等幾個親傳弟子,但對于華陽宗的歸屬感卻逐漸培養了起來,白澤、玄晟、遲邈……這些道君與前輩對于艾德曼可謂體貼周到、寬厚和善,一點一滴的恩惠,艾德曼都深深記在心裏。
随着黑鬥篷走過漆黑的隧道,眼前很快就出現另一個洞窟,黑鬥篷停下腳步,拎起艾德曼,二話不說便将他綁在了一根石柱上。
在試探過艾德曼體內、确定他靈力仍舊被禁锢之後,黑鬥篷直接用一條粗大的麻繩将艾德曼捆得結結實實,絲毫沒有因為他孩童的外表就掉以輕心——很顯然,黑鬥篷已經是做着一行的老油子了。
艾德曼稍微試探着動了動,發現被這樣綁着,就連成年男子都全然無法掙脫,然而對于少将大人這樣武力值與外表完全不成正比的怪物來說,黑鬥篷這一手仍舊還有些不夠看的。
不是我方太松懈,奈何敵方太變态——遇到艾德曼,黑鬥篷的确時運不濟。
艾德曼憋紅了小臉,做出一副被綁得太緊、又疼又喘不上起來的模樣,看得黑鬥篷格外滿意。他擡起手,拍了拍艾德曼白嫩嫩的小臉蛋,桀桀怪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主動跟我來,是做得什麽打算。”
艾德曼極力掩飾住自己的心虛忐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們商量的事情,我的陰魔們可都一字一句傳達給我了!你以為,我會蠢到放任你們關在一起,讨論如何對付我卻不做任何防範?”黑鬥篷輕蔑地冷笑了一聲,“實話告訴你,只要我吸收了你身上的陽氣,壓制住體內泛濫的陰氣,就算你的師兄師姐們以全盛期的實力聯手對付我,也跟本不可能傷到我分毫!更不用說他們現在這般病病歪歪的半死模樣!”
艾德曼的表情随着黑鬥篷的話語千變萬化,不可置信、心驚膽戰、忐忑不安、懊悔痛苦,讓黑鬥篷仰面大笑了起來,志得意滿:“我本以為自己見多識廣,卻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體質,源源不斷、又生機勃勃的陽氣,足夠我中和體內肆虐的陰氣——我的陰魔們可真是立了大功了!如何?明明是想要犧牲自己成全他人,卻好心辦壞事,将你的師兄師姐們推入絕境,這樣的感覺,是不是特別痛苦?”
艾德曼如對方所願地“用力”掙紮了起來,小臉漲得通紅,滿目絕望。
“呵呵,我就喜歡看到人們這般痛苦絕望的瘋狂姿态。瞧吶,真漂亮~”黑鬥篷興致勃勃地欣賞着金發男孩的垂死掙紮,卻也并沒有因為勝券在握而浪費太多時間,很快便轉身開始布置吸取陽氣的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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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鬥篷完全不知道,當他轉過身去的時候,少将大人也終于松了口氣——天知道,他可不是專業演員,所幸帝國軍校中教導過被敵人俘虜時該如何以演技來最大限度的迷惑敵人、保全自身,再加上他不容易被懷疑的年齡,這才僥幸得以在黑鬥篷眼皮子底下蒙混過關。
黑鬥篷埋頭布置法陣,手法熟練又利索,艾德曼一邊謹慎地觀察他,一邊小心翼翼地掙脫身上的繩索——謝天謝地,黑鬥篷大概擔心陰魔會來争奪陽氣,所以并沒有将陰魔帶在身邊,不然少将大人還要煩惱該怎麽瞞過陰魔的視線。
……對了,陰魔有視線嗎?又是如何感知周圍情況的?智商足不足夠發現他的異動?
少将大人天馬行空的想着,一心三用。他方才在“掙紮”的時候已經很有技巧地弄斷了石柱後方內側的繩索,如今只要掙破最表面的一層就足夠了。
艾德曼小心翼翼地用力、緊繃起翻折在身後的手臂,很快,他便感覺身體驟然一松,下一息,一把手槍就出現在了他的右手手心。
雖然幾乎一整年沒有碰槍了,但是早已與血脈融為一體的身體本能讓艾德曼無需瞄準,便令槍口精确地指向黑鬥篷的致命處。
黑鬥篷只覺得後方傳來一陣恐怖至極的能量波動,腦中只來得及劃過“哪裏來得元嬰修者”便被靈氣波擊中,整個身體飛了出去,重重撞上洞壁,随着洞壁崩裂的碎石一起,被炸得七零八落。
第一次在真正的修者——雖然是魔修——身上實驗槍械的威力,其結果在艾德曼的意料之中,卻仍舊感到頗為振奮。
雖然專門殺蟲,卻也殺過不少人的少将大人完全沒有什麽負面情緒,只是愉快地摸了摸槍管,暗暗肯定了白澤與玄晟道君對此“有元嬰道君全力一擊之威”的形容。
竟然将一整個金丹——啊不,是凝元期修者炸成了肉塊,這血腥程度也真是有點醉人。
如此威力強大的武器,自然不能随随便便被別人知曉,萬一勾起人心性中的貪婪與惡念就不好了,即使是封祁等幾位華陽宗道君門下的親傳弟子,艾德曼也一點都不信任,這也是他為何非要等自己與黑鬥篷獨處之時才使用的原因。
反手将槍械塞回空間鈕,艾德曼有些遲疑地走向隧道口,心中掂量着該如何向封祁等人解釋黑鬥篷的死亡原因——要麽将一切推給莫名其妙路過施以援手的不知名道君,要麽就裝作昏迷一問三不知?
艾德曼心裏胡思亂想着,腳步路過洞壁邊黑鬥篷血肉模糊的碎屍,卻不料那血泊之中突然沖出一團黑氣,直撲艾德曼而去。
艾德曼與屍塊距離頗進,那黑氣又速度極快,猝不及防之下,艾德曼只來得及側開身體,便被黑氣直直撞中了左肩。
若是普通的攻擊,撞到左肩只會留下傷口,卻并不會致命,對于戰士而言也算是頗為有效的規避了,只可惜那黑氣着實不同尋常,艾德曼只感覺對方從左肩處潛入自己的身體,腦中猛地一疼,雙膝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什麽——鬼東西?!”艾德曼咬牙罵道,運起精神力試圖抵擋鑽心般的劇痛,卻不料精神力反倒被黑氣纏繞、吞噬,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這是少将大人第一次遇到魔修,完全不了解魔修變幻莫測、兇狠毒辣的諸般手段。別說是菜鳥艾德曼,就連在修真界行走已久的大能修者,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完全防得住魔修們的陰狠伎倆。
艾德曼初次歷練,便遇上這麽一個要命的角色,狠狠吃了次虧,在奮力抵擋了大約一刻鐘後,少将大人終于兩眼一黑,神志徹底被那股黑氣拉入了泥沼。
且不說艾德曼的兇險狀況,單說片刻之前,封祁等人被關押在山洞內努力恢複實力,卻突然聽聞一聲山洞塌陷般的巨響。
于此同時,屬于元嬰期修者的威勢彌漫開來,雖然轉瞬即逝,卻格外清晰。
“莫非有元嬰尊者發現那魔修的惡行,前來援手?!”衛銘澤猛地站起身,一臉驚喜。
封祁卻并沒有這麽樂觀,面上神情驚異不定。
吃了衛銘澤的解毒丹,終于煉化藥力、解了體內之毒的宇薇手持雙劍站起身,凝聚起周身靈力,作勢要向洞壁結界斬去,卻被封祁伸手攔住:“現在還不是時候!宇師妹靈力不多,不要妄動!”
“我等不得了。”宇薇冷聲回答,漆黑冷漠的雙眸中難得露出一絲焦躁與擔憂。
封祁張了張口,想要勸說,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誠然,宇薇作為最強戰力,将最後的靈力用在關鍵處才是最合時宜的,至于結界陣法則應該交由尉遲延處理,或是等魔修自己打開結界、再次入內。
但是,多花一分時間,艾師弟便多一分兇險,就算他冷靜理智到不近人情,也不能強迫師弟師妹們克制自己的感情。
——他們已然欠了艾師弟,倘若再次見死不救,少不得會心心念念,生出魔障。
“宇師姐自此處揮劍吧。”不待封祁說什麽,尉遲延已然開口打斷,他擡起左手指向一個方向,表情嚴峻,“我一直在研究這個陣法,雖然無法真正解開,倒也堪破了其中的陣眼,若是借助宇師姐之力,破壞陣眼,法陣自然就解開了。”
“好。”宇薇相信尉遲延的能力,當下二話不說,朝着尉遲延手指的方向揮出一道劍氣。
劍光犀利若新月,撕裂周遭靈氣、席卷而去,衆人只覺得洞內靈氣一陣的混亂,整個山洞都微微震顫,之後随着一聲什麽東西碎裂的脆響,原本被陣法遮掩住的通路終于出現在衆人眼前。
尉遲延當先一步,朝着通路跑去,宇薇持劍緊随其後,封祁與衛銘澤慢了一步,也迫不及待朝前面兩人趕去。
四人步履匆匆,很快便穿過隧道,發現了另一個山洞,山洞中央是高聳的石柱,石柱下方散亂着繩索,周圍則是布置了一半的不知名法陣。
身為劍修的宇薇眼神最是犀利,她環顧一周,率先發現了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金發男孩,連忙快步跑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将男孩翻過身來,抱進懷裏。
宇薇的性子本就冷清,從小跟随有冷美人之稱的聞璇劍君習劍,性格更是冰冷如雪。她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抱着金發男孩的動作僵硬又小心翼翼,待察覺男孩仍有生息後,才終于稍稍舒了口氣。
“他、他這是怎麽了?”尉遲延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眼巴巴看着男孩死死皺着的眉心、蒼白的面色與緊咬的嘴唇,吶吶問道。
“魔氣入體。”衛銘澤半跪在宇薇身前,手腳利索地替艾德曼檢查了一遍,随後眉心緊鎖,沉聲答道。
“魔氣入體……那嚴重嗎?”魔氣入體之事可大可小,大多數與魔修戰鬥過的修者都或多或少經歷過,輕者不過是修養一段時日,将魔氣排出體外即可,但重者卻會走火入魔,或是修為盡毀、或是淪為魔修。
“……嚴重,起碼以我的能力,沒有辦法解決。”衛銘澤抿了抿嘴唇。
“那我們盡快将他帶回華陽宗!”尉遲延連聲說道,下意識想要伸手将金發男孩抱起,卻被宇薇撥開。
“我來。”宇薇說着,抱着艾德曼站起身,有些生澀地調整了一下動作,試圖讓男孩靠得更舒服一些——雖然對方現在根本沒有意識。
尉遲延:“……”
——好吧,雖然宇師姐是女子,但作為劍修,她的力量與體力的确是四人中最強的。
眼見師弟師妹們終于讨論完關于艾德曼的話題,封祁終于開口:“你們來看,這大概就是那名魔修了。”
完全将魔修忘到腦後的衆人心中一驚,紛紛朝封祁的方向看起,随後表情複雜地凝視着那一灘不成人形的血泊屍塊:“這……這是那魔修?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知道。”封祁搖了搖頭,語氣沉重,“魔修尚未布置完吸取陽氣的法陣,便遭遇了元嬰期威勢的一擊,至于艾師弟如何掙脫繩索、走到這裏,又被魔氣入體,我便想象不到了。”
“……反正,也沒什麽太大問題吧?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決五元鎮鎮民失蹤的案件,如今真相水落石出,禍首也已然伏誅,其他便與我們沒什麽關系了。”尉遲延有些煩躁,“當下最重要的,是盡快解決艾師弟魔氣入體的問題。”
“我知道。”封祁嘆了口氣,“我也并沒有打算繼續追查其中細節,只是……突然冒出難解的謎題,心裏有些不安。”說着,他從儲物戒中掏出一塊雲錦,袍袖一掃,便将魔修的屍塊掃到雲錦之上,将其包好。
其餘三人看着封祁的動作,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不解與惡心,封祁本人也感到有些鬧心,卻仍舊嫌棄地将暈滿血跡的雲錦包裹提在手中:“我打算将其帶回華陽宗,也許師長們能夠從其中得出什麽訊息。”
“……随你吧。”尉遲延抽了抽嘴角,迅速撇過頭去,“反正,你拿着那東西,離我們遠點!”
衛銘澤輕咳一聲,雖未發言,表情卻頗為認同,而宇薇直接抱着艾德曼轉身而去,以實際行動與封祁保持距離。
從未被如此嫌棄過的封祁:“……”
——我也不想這麽做啊!不要拿那種看人渣、變态一樣的眼神看我!【爾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