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銀河
向小茍便雙手抱着書包走近, 試圖爬上去。
擡起右腿,剛跨過腰際,向小茍僵了一下,表情尴尬地放下腿重新站好:“太高了……”
她比了一下, 就知道自己跨不上去。
“噗。”洛松以拳抵唇, 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向小茍半是尴尬半是羞惱, 抱着兩個人的書包沖過去像個小炮彈撞了他一下:“太高了!”
不是她矮!
“好好好。”洛松威武高大,卻被她撞得歪了歪, 一看就是裝的,他忍着聲音, 聽起來還挺淡定, 卻是笑得手都有些軟,接過向小茍手裏的東西,另一只手是空的, 他剛好站在向小茍身邊, 左側三厘米的地方, 最适合的距離, 他不經意地伸出右手,他的手剛剛好擺到了向小茍腰際的位置,她小小的, 那樣的身形一看就剛剛好夠他單只手臂圈過來。
洛松突然怔住。
他險些,就真的伸手抱上去了。
在無法視物的黑夜裏,洛松的臉倏地爆紅, 好像有人在他臉上滾過了一圈爆竹,火辣辣的。
他張開右手抵住自己的臉,悶着聲音說:“你、你再試試。”
向小茍不甘心地雙手撐住車座,踩在車架上借了點力, 洛松把車斜着放了點,她總算是成功爬了上去。
“嘿嘿,這樣就行了。”向小茍覺得一定是剛剛手裏的東西妨礙了自己發揮。
洛松不能再捂臉了,他一只手撐着車把,轉過身背對着向小茍,慢慢推着車往前走,只有車輪吱吱呀呀轉動的聲音。
向小茍左左右右地探頭看了他一會兒,坐在後座上伸出手,從洛松左腰側穿過,把洛松手裏的書包接了過來。
這樣才能騎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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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松屏息,幾乎是僵硬地低頭,看着那雙素白的小手偷偷摸摸鑽過來,接住了他手裏的東西,又靈巧地收回去。
他沒阻止,沒反抗,也沒迎合,他什麽都做不了了。
洛松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他第一次有種自己被人捏在手心上的緊張感。
向小茍明明什麽也沒做,他卻不安地猜測,張狂地想象。
他心裏經過了一場小型爆炸,可睜眼一看依舊是歲月靜好,身後那個給引線點火的人一臉無事發生,悠閑地晃蕩着雙腿。
——她撐不到地。
洛松輕輕地舒了口長氣。
原來一切都是他自我折磨。
洛松無奈地笑笑,勾起的嘴角裏卻浸着一汪甜意,他單腿橫跨上車,踩動車輪,晚風頓時活潑起來,寬大的T恤被吹得鼓鼓的,向小茍眯着眼,兩人沖下校園大道的一段斜坡,在守門的大爺瞪大眼睛準備訓斥的畫面中沖出校門。
“哈哈哈!”向小茍笑得清脆,鈴铛似的升上了夜空。
第二天李河悅神神秘秘地拉住向小茍說:“你怎麽跟李思廣走得這麽近?”
“啊?我沒有啊。”向小茍覺得自己離別人都遠得很。
李河悅也覺得奇怪:“我也這麽說,但是昨晚她們在讨論你和李思廣的事情,吓了我一跳。”
原來昨晚回寝室的路上幾個男生纏着李思廣開玩笑似的問來問去,把李思廣鬧煩了,直接甩開他們快步走了,落在後面的幾個女生目睹了這場争執,湊上前問來龍去脈,那幾個男生心中本就有氣,有人問起更是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他們是想嘲笑李思廣,可女生們的關注點不同,都帶着難言的微笑一溜小跑回了宿舍。
然後,在睡前,打水洗漱的時候,幾個相鄰的寝室把這件事情就給傳遍了。
看見向小茍臉色不好看,李河悅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你也別多想,他們就是無聊,今天說這個明天說那個的,你放心,我已經叫她們不要再說了,過兩天他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向小茍點點頭,還是沒說什麽。
李河悅不放心,又多加了一句:“不過……你還是少和李思廣接觸比較好。”
向小茍側過臉擡眼,明明沒有和李河悅對視,她的目光垂落,停在了李河悅的衣領處,但是這驟然的一個動作,依舊叫李河悅心裏跳了一下。
向小茍的眼睛黑白分明,明亮得灼人,叫她有些對後面要說的話難以啓齒。
但既然開了口,李河悅為了自己的朋友着想,還是說道:“我錢包弄丢的那件事,他們這幾天還一直在悄悄讨論,最後把所有人的說辭對出來,就只有……李思廣,是在下午那段時間,根本沒人和他在一塊兒的。”
向小茍笑了下,像聽個笑話似的:“你是說作案時間。”
“……嗯。”李河悅很不想這麽說,她沒有參與讨論,但是因為事件與她有關,同學們查出了什麽“線索”都會趕緊地跑來通知她。
所以她才會知道,現在同學們都在偷偷地懷疑李思廣。
……還有向小茍。
因為在李河悅打沙灘排球的時候,向小茍也是沒有“證人”可以證明她的不在場證明的。提出這個猜想的人當時就被李河悅給揍了,李河悅氣得不行,就差沒指着他讓人不要亂說。
“有這種可能性而已嘛!推理小說裏,都是看起來最不可能的人才是兇手的好嗎。”那人不服地揉着腦袋,一邊嘟囔一邊跑了。
李河悅想了想,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向小茍了,反正她是不會允許有人猜到向小茍身上來的。
她想着想着也煩得很,本來已經要過去的一件事,被反反複複地提起,而且牽扯越來越多,李河悅不喜歡這種感覺,很危險。
她靠到向小茍肩膀上,嘆氣:“有的時候我也覺得,周圍對你熱心的人多了,也不全是好事呀。”
李河悅可以不相信那些荒唐的猜想,但是她可以控制別人不再展示這種“好意”嗎?她沒那個能力去管別人想什麽。
一切因她而起,因此與她有關,李河悅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向小茍沒說話,任由李河悅靠在她肩膀上,手上收拾着文具。
課代表剛好走過來收卷子,對向小茍笑笑:“收昨天的語文試卷啦。”
向小茍抿緊嘴,默不吭聲地翻出來,塞到她手裏,不和她笑,也不和她打招呼。
課代表:“……”
這麽冷漠的嗎?
向小茍不想再和別人有什麽接觸了,她以前沒有朋友,也挺好的,正常地上下學,更別說她現在還有洛松、程餘光和李河悅呢。
她再也不要和別的其他人說話了。
多說多錯。
李河悅說得對,她管不了別人,所以她就離別人遠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