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銀河
向小茍學習是真的很認真,而且,還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以前洛松上課沒事就睡覺,現在他則換了個興趣愛好,沒事就觀察小狗。
他發現小狗很少擡頭看黑板,洛松有時候探頭看一看,會發現小狗幾乎在講臺上老師說着哪個知識點的時候,就迅速地自己整理好了筆記,娟秀的字跡像一枚枚小糖果,整整齊齊地排列在書本上,幹淨又漂亮,內容和老師的板書相差無幾。
她一邊聽,還能一邊記,等于一次記憶了兩遍。
難怪她成績好。
洛松輕笑,還好他的小狗聰明,他就不用擔心她坐到這麽後排,會看不到黑板了。
午休的時候他們這種通讀生是不會回家的,一般都是在食堂吃午飯。吃完飯,洛松習慣去打幾場球,但這段日子,卻老晃晃悠悠地早退,忍不住地往教室走,想看看小狗在做什麽。
而每次都無一例外地發現,向小茍要麽在看書寫作業,要麽在戴着耳機聽歌,閉目養神。
這樣的生活以前他只覺得單調無趣,可是放在小狗身上,他卻覺得很有意思,他想知道小狗在聽什麽歌,想知道小狗在寫作業時,會不會跑神,會不會想到別的什麽人。
這天中午,洛松決定不去打球了。
他刻意留到最後,等教室的人都走了,他攔住習慣性最後走的向小茍。
“小狗,別去食堂了,給你吃好吃的。”
向小茍頓時臉紅,但是忍不住眼睛發亮。
她期待的樣子逗得洛松直笑,在桌肚裏掏了掏,突然“變”出一個裝得滿滿的大塑料袋。
“喏,大課間時候去拿的外賣。”
洛松進門時,放了一個袋子在桌上,此刻打開,裏面居然是滿滿的壽司拼盤,還有金燦燦的炸雞腿,種類繁多,讓人一看就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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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茍是真餓了,乍然看到美食,咕咚咽了咽喉嚨。
洛松笑着,很勤快地拆開了外賣盒,把筷子芥末全都擺好,他在家裏可從來沒有這種天賦,只有和親戚長輩在席上才會想起來要沏茶,也不知道為什麽,到了向小茍面前就統統會做了。
向小茍夾起一個章魚火腿,塞進口裏咬咬,Q彈鹹香的口感讓向小茍頓時滿足地眯起眼,“嗯嗯”連聲贊嘆。
洛松看着看着,就有點手癢,他特別特別想夾一口壽司投喂向小茍。可是不可以,如果過線了,讓她覺得危險了,小狗就會跑掉的。
洛松隐忍地笑笑,拆開另一份,擺在桌上,和向小茍面對面地一起吃。
大熱天,吃壽司、冷面,是最享受的了。
向小茍一邊咀嚼,一邊覺得不對勁。咽下去的間隙裏問:“學校裏不是不讓送外賣嗎?”
洛松看着她純潔的雙眼,壞笑,特意給好學生炫耀:“翻圍牆出去拿的。”
“哇!”向小茍驚呼。
洛松得意地眨眨眼。
“居然,提着外賣翻牆進來,還沒弄散。厲害。”向小茍豎起大拇指。
洛松:“……”
嗯,好吧,完全沒被吓到。
洛松難得和向小茍獨處,又一起吃東西,忍不住逗着她說話:“你學習都這麽好了,怎麽還這麽用功?我看你是無時無刻不在看書。”
“還不夠好呢,要是下一次月考我考不到第一呢,要是你前面這個位置被人搶走了呢?”
向小茍臉頰裏塞着東西,心情歡快,語氣也變得活潑,“呢”、“呢”的尾音糯得發甜。
洛松真的是……一口氣深深地吸進去,又慢悠悠地吐出來。怕氣息太急,唐突了眼前這個寶貝似的小可愛。
他揉了揉向小茍的頭:“向小茍,你還真以為倒數第二排的位置是什麽香饽饽呢,也就只有你這個缺心眼的,會主動要求換到這裏!”
向小茍滿足地笑:“只有我缺心眼,也挺好,嘿嘿。”
洛松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麽了。
午飯後收拾了東西,氣氛太好,洛松有些舍不得就這樣結束,想着等會兒帶向小茍去哪裏玩一圈,便随口問她吃完飯想做什麽,問完又明白,答案肯定是在教室看書之類的。
果然,向小茍乖乖地睜着圓眼睛說:“在教室聽聽歌,寫寫題。”
洛松噗嗤一笑:“寫題?你們怎麽那麽多題要寫,我怎麽就沒有呢。”
向小茍被他一笑,漲紅了臉,讷讷無語了。過了一會兒,又神秘地對洛松說:“其實,有的時候我就自己猜,老師今天會布置什麽作業。一般都能提前寫完。”
洛松這下是真驚了。他嗬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有這手。這怎麽猜啊,預言家?”
向小茍當場翻着書給他演示:“吶,老師今天要講到這一課,這一課要記誦的東西比較多,所以估計就是預讀或者背誦,我就提前背下來了。”
向小茍眼睛裏有着她不自知的得意,鼻頭上有一點小汗珠,亮晶晶的。
洛松看着她,不知為什麽就覺得嘴裏甜絲絲的,直抿着唇笑。
向小茍可看不見他的表情,沒聽他說話了,以為他不感興趣,就稍低了低頭,把書放下來,不說了。
洛松把她的一舉一動都收在眼裏,也沒安慰,也沒戳破。
他發現自己有點惡趣味,喜歡看小茍的心情被他的一舉一動牽引的樣子。
窗外蟬鳴不停,熱浪蒸騰着綠色的樹冠,洛松想了想,打消了要拉着向小茍出去玩的念頭。
這麽熱,他舍不得小狗去曬。
小狗不出去,他也懶了,在桌上趴了下來,嗓子裏沉沉地笑了下,聲音很溫柔地說:“你在我旁邊看書吧,時間還早呢,我先睡會兒。”
向小茍忙點頭,洛松就趴下來,假裝要睡覺。其實趁向小茍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睜開眼,看見向小茍橫坐着,在他眼前看書。
頭頂的風扇吱呀呀轉着,窗外樹梢上的蟬鳴不絕,空曠的教室裏時不時有夏日的暖風穿過,窗簾鼓起來,輕柔地搖擺。
洛松不知道自己看了她多久,好像這段時間是無法用普通的度量衡來計算的。
直到向小茍不自覺地犯困了,小腦袋一點一點,終于歪在了洛松那一堆松松垮垮的書上,睡着了。
洛松這才坐起來,一只手碰碰向小茍被風吹起的額發,另一只手拿了本薄薄的課本,一下一下,給向小茍緩緩地扇風。
如果這個時候,程餘光沒長眼色地跑進來,會被洛松臉上能滴出水的溫柔給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