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18:北京
朋羊真的覺得自己是被拿起來的。
皮埃爾雖然看着高, 又是瘦而壯的運動員體型,但他給朋羊的感覺一直是沒什麽攻擊性和壓迫感的。然而這短短時間裏發生的事, 讓她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跟在拉斯維加斯的泳池派對上他突然跟她暗示共度一晚的可能性時有點像,可還是不同。那時候他有點生硬,她對于他只是個陌生的女孩兒,他對她有的也不過是一點皮相的好感與好奇。
現在, 他們之間産生了某種聯系, 某種化學反應。
皮埃爾摔上門後,轉過身, 發現她正微微蹙着眉頭盯着自己看。她看上去不像是不高興, 更像是探索, 帶着對他的好奇。他喜歡她看他的目光。他走過去,走到她身邊, 有點任性地摘了她頭上的揚基帽子。
他動作自然,透着親密和寵溺。“告訴我你笑什麽, 不然你的帽子就是我的了。”他一邊說着一邊笑着後退着往裏走,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朋羊被皮埃爾摘掉帽子的一瞬間, 又笑又皺眉。他很幼稚,他顯然在逗她,“欺負”她,像幼兒園裏,拽女孩子小辮子的小男生。但他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可不是小男生會有的,就像他早上說的,他想把她吃了。
“你帶古龍了?”朋羊也往裏走, 故意嘲笑他。
皮埃爾晃着他的卷發,很誠實地點了點頭,面上一點也不尴尬。他把她的帽子扔到了亂糟糟的床上,然後朝她伸出手,他臉上的笑帶有很強的暗示。
朋羊略一遲疑,握住了他的手。他把她拽到懷裏,嘴唇幾乎碰到她的耳朵,“你喜歡麽?”
朋羊趴在法國人肩頭使勁聞了聞,他的笑聲就在她耳畔。
但她猛地把他推開了。
皮埃爾應該是完全沒預料到,他看向她的眼睛有點受傷,之後就是疑惑。
朋羊短暫地轉開了目光,又看向他,“抱歉,我……”
皮埃爾打斷了她。“你不喜歡我碰你?”他試着開個玩笑,“還是你不喜歡我的氣味?”
朋羊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她看着皮埃爾的臉,他是困惑的,她其實也一樣。“你來之前,你期許的是什麽?”
皮埃爾也皺起了眉。她在whatsapp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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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也許我們可以試試,我想了解你”,那之後他想了很多。“我不想說,你會笑我。”皮埃爾努了努嘴,坐到了沙發上。
“我不會的。”朋羊坐到了另外一邊的獨立的沙發上。
皮埃爾看向她,仍然有所猶疑,但他開始說話,“我想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我需要見到你,我見到你我就很開心。但……我也想過我們不下床。”他說完臉就紅了。他看到她臉也紅了。
朋羊紅着臉笑了出來。她跟皮埃爾在一起總是想笑的。她答應了他不會笑話他。她連忙止住笑,問道:“你現在很失望?”
“沒有。”皮埃爾搖着頭,又道,“有一點。”說完他自己也笑了出來。“我忍不住,我很喜歡你。”他看着她,特別真摯地說。他說完故意咳嗽了一聲,仍是看着她,“你今天過得怎麽樣?噢,你想喝什麽嗎?”他站了起來,去了冰箱。
朋羊剛才已經瞥到了桌上的盤子。看來他叫了客房服務,也是吃過晚餐了。“還好,”她說,想到爸爸媽媽,喃喃着,“我爸媽……”
皮埃爾給她扔了瓶橙汁過來,他自己拿了一罐無糖可樂。他看她不動,問道,“你想換嗎?抱歉,你繼續說,你爸媽……”
“這個就行。”朋羊打開橙汁喝了一口,看到皮埃爾坐了回去。“沒什麽,我跟我爸媽相處的還好。”她也不太知道怎麽跟皮埃爾說自己的父母,或者她根本不想細說。
皮埃爾喝了口可樂,看着她認真說:“你每次提到你爸媽都有點緊張。”
“是嗎?”
“你觀察的很仔細。”
“我關注你,我關心你的所有情緒。”
皮埃爾說這話時表情和聲音都很平常,他不是為了讨好她這麽說,也不是當作甜言蜜語說。更像是,這就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謝謝。”朋羊又喝了一口橙汁,橙汁是冰的,入了她的胃,她覺得暖。
皮埃爾說別客氣,又說,“你願意告訴我為什麽嗎?你跟他們不親密……還是?”
朋羊遲疑着,思索着,緩緩道:“我爸媽都是老師。你能記起來當你跟老師在一起的感覺嗎?”
皮埃爾一邊想一邊說,“我明白了。”他又喝了口可樂
,“我小時候有個隊友的爸爸是足球教練,他就總是很有壓力,好像無論他多努力,或者做什麽,在他爸爸眼裏,都不夠好。我小時候其實羨慕過他,但有一次我看到他爸爸狠狠訓斥他踢球沒有我好,我就不羨慕了。踢球應該是件快樂的事,可對我那個隊友來說,并不是……”他說着看向她,“我很遺憾。他們愛你,對嗎?你提到他們時不像厭惡他們……”
“對。”朋羊會心一笑,也有一點無奈。“我也愛他們。可惜事情總是比這複雜。”
皮埃爾于是用手碰了碰朋羊的手,安慰似的。他的手心因為冰可樂,還有點冰。而就算只碰她的手,皮埃爾也覺得心跳加速。他馬上拿開了手,“謝謝你跟我分享這些。”他考慮了一會兒,問她,“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想聽嗎?”
“當然。”這勾起了朋羊的興趣。
皮埃爾撓了撓頭發,“我在instagram上關注你之前,取消了我最近的一些點贊,還有對幾個人的關注。”
“嗯?”朋羊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擔心你看到認為我……”
朋羊反應過來。“噢那個啊,牛肉大王跟我說過你的品味……”朋羊不算意外,皮埃爾總跟喻子翔一起混,兩人性格差異看上去大,但肯定是有相似點的。
“為什麽牛肉大王要跟你說這個?”皮埃爾又裝不高興了,他裝的有模有樣,“他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
朋羊看出來皮埃爾是故意說這個讓她高興起來,她心裏很感激,只是這也引起了她的好奇。“你之前約會過的女孩兒都是模特嗎?”
皮埃爾正在喝可樂。被問到這個,滿臉窘迫。
“抱歉,你不必非得回答……”
皮埃爾這口可樂,喝的時間有點長。他終于可以說話時,他說:“我很高興你問,但如果我告訴你實話,你會覺得我淺薄。”
“我不能保證我會或者不會,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很淺薄。”朋羊一口接道。
“不,我不覺得你淺薄。”皮埃爾搖了搖頭,神情正經,“我看過你寫的歌詞,我知道你的歌都是你自己寫的。我也看了你的表演。我不覺得你淺薄。”
朋羊說謝謝,朋羊又說:“相信我,皮埃爾,我很淺薄
。所有人都是。”她笑了下,“我再告訴你一件關于我的事。”她說完,驚訝于自己對着皮埃爾有傾訴欲。
皮埃爾兩眼冒光,很期待的樣子。
她看到他這樣,又不驚訝了。他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她能夠信任他。她開始說:“你剛才說了你小時候的隊友的故事。我的故事是,我爸爸是中文老師,我從小中文就必須特別好,從小學,我寫的文章就一定要拿到全年級展示,一直到高中。但哪怕是這樣,我爸爸依然會說,寫的都是些什麽東西。所以皮埃爾,這是為什麽我會寫歌詞,都是我爸爸的功勞。”
皮埃爾挪了挪位置,坐得離她更近了一些。“我很抱歉聽到這些,我也很抱歉這麽說,但我真的認為你爸爸不應該那樣對自己的女兒。”他有點生她父親的氣。
“不,”朋羊陡然道,不是對皮埃爾的否定,她看着他,解釋道,“皮埃爾,在這件事上我沒有怪我爸爸,不然我就不會告訴你了,我不是想要你同情我。他的方式有問題,但同樣是他,我才擁有了一些東西。我的文章被拿到別的班去讀,我那時候是很自豪的。”她的确不覺得這件事上自己吃了苦頭,但她認識一個數學老師的兒子真的很苦,傳聞150分考148分回家還要挨訓。她後來問過那個男生傳聞是不是真的,那個男生很無奈地說差不多。
皮埃爾的目光變得無比溫柔。“就像我小時候做任何事都帶着足球一樣,別人如果說,哇皮埃爾你好厲害,我就很自豪。”
他們相視一笑。
皮埃爾接着道:“我約會過和上床過的女孩兒一共有六個。”他小心看着她的臉,她的眼睛。他不是非得告訴她不可,但他想讓她知道。當然也因為這個數字不算恐怖。“是的,她們都是模特。還有,我告訴你數字不是要你告訴我數字。”他說完打算喝可樂,但可樂罐已經空了,他便把可樂罐放到茶幾上。事實上,他想知道那個數字,又有點怕自己會嫉妒。而他從來沒在乎過這種事。
朋羊想起在拉斯維加斯聽到的菲爾和喻子翔對皮埃爾的嘲弄,遂是調侃道:“不會都是亞裔吧?”
皮埃爾有點驚訝地看向她,随即一笑,“你聽到子翔和
菲爾笑話我的話了……不,只有兩個是。我是蠻喜歡亞裔的,希望你不要覺得被冒犯。”
“我沒有。”
“菲爾好像就偏愛金發的。”皮埃爾吐露着朋友的喜好,“每個男人不一樣。你有偏好嗎?”他一頓,“你會更喜歡中國男人嗎?”
朋羊一瞬間覺得皮埃爾意有所指,但只是稍縱即逝的感覺。“我……我沒有偏好。”她說。而且,也得是有足夠的樣本才好說偏好,她樣本量明顯不足。
皮埃爾認真盯了她一會兒,忽然問:“你今天早上為什麽說你不是那種我會想帶回去見父母的女孩兒?”
“你不是說你知道嗎?你還說你要告訴我什麽事。”
“嗯……”皮埃爾琢磨着,“我要考慮一下再決定是否告訴你。”他又看她,看她的眸子,她的嘴唇,她簡單的牛仔褲和t恤勾勒出來的線條,“我很淺薄……你知道你很火辣嗎?你比我之前約會過的所有女孩兒都火辣。”
“你确定她們不介意你這麽說?”
“所以我說我淺薄嘛。但這是我的真實想法。”
“皮埃爾,我知道。”朋羊驀地說。
“我讀初中的時候就有人管我叫slut。”朋羊說着喝了口橙汁。
皮埃爾很久沒說話。他再說話時,嘆了口氣,凝神看着她的眼睛,聲音柔軟,“我很抱歉。”他看着她亮亮的眼睛,“但你知道這麽叫你的女孩兒可能是最嫉妒你,最想成為你的嗎?而這麽叫你的男孩兒……”
“我那時候不知道,後來知道了。”朋羊說着笑了笑,叫他名字,“皮埃爾-榮凱。”
“是的,寶貝?”皮埃爾擺出正襟危坐,随時待命的模樣。
朋羊忍着笑說:“我看過你踢球,世界杯決賽,但我那時候不知道你是你。大多數球員我都不認識。”
“噢,那場比賽。”皮埃爾眉眼都落了下來,聲音變得失意。
“對不起。”朋羊意識到自己幹了件很蠢很蠢的事情。他輸掉了那場比賽,他人生到目前為止最重要的比賽。她差點咬了舌頭。“真的,對不起,我……”
皮埃爾趕忙抓住她的手腕,“我沒有那麽脆弱。”他停頓着,苦笑出來,“或許有,我的确不想提那場比賽。但你不
用道歉。”
朋羊看着皮埃爾。他也看着她。
他突然說:“答應我你會去看我踢球。”
她點頭,承諾,“我保證。”
他的手在她手腕上使了使勁。他沉入她的眼睛裏。“我好像太喜歡你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好像有點苦惱的樣子,“我不打算騙你,我來之前,也有一點擔心……我們的确不了解對方,我擔心我們沒有什麽可聊的。但看樣子我們可以聊一整晚。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你,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你不想着性了?”朋羊唇角有笑意,她也墜入他的眼眸裏。
“想。絕望的想。”皮埃爾毫不猶豫地說,“并不矛盾。我同樣很想了解你,以及,讓你了解我。而且,我想要的是……你跳到我身上,我們一起瘋狂。我能感覺到你現在不會這麽做。”他說着放開了她的手腕,“你累嗎?”
“有一點。”
“那我應該讓你回去休息了。你明天……”
“我爸爸媽媽明天會跟他們的同學在一起,我明天都是你的,你想做什麽?”
“你明天都是我的?”皮埃爾聽到這話舔了舔嘴唇,但他馬上說了一個名詞。
朋羊聽了欲哭無淚。
牛大王深吸了一口氣,又罵了一回,“老外是不是都他媽是神經病!?不管是知名的還是不知名的。七月爬長城,爬你媽的長城!他是皮埃爾-榮凱我也得罵!我他媽快中暑了!”長城腳下,牛大王覺得自己在用生命罵人。
皮埃爾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回過頭。他的帽檐壓得很低。他撞了撞朋羊,轉着眼珠問:“牛肉大王是不是在罵我?”
朋羊也戴着棒球帽,還是那頂豎紋揚基帽子。她點着頭,有氣無力道:“我心裏也在罵你。”
皮埃爾嬉笑着說:“你們兩個太弱了。”
“你不是說北京好熱嗎?”朋羊苦着臉,“你怎麽能想出這個主意?我現在懷疑你是來北京折磨我的了。”
皮埃爾低下頭,看着她熱氣騰騰的臉,戲弄道:“寶貝,我沒有折磨你,我們根本沒開始。”
朋羊實在沒心思調情,他推了推法國人,走到了前面。
而這麽熱的天,長城腳下依然有很多游客,來自世界各地和全國各地
的游客們。
牛大王走到石凳邊,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摘了漁夫帽,扇着風,“我不去了。我就送你們到這裏。你們二位好漢上!萬一撞上粉絲被認出來,你們就算在長城公布戀情了,我在這裏遙祝二位好漢……”他說着拱了拱手。
當牛大王打定主意不上長城後,他也不覺得熱了,開始發揮自己碎嘴子的功力,“以前還有英超一個隊來京爬天-安-門城樓的,咩啊,你回頭問問你的法國小男朋友,要不要也去瞻仰一下,還有故宮,還有他媽的頤和園,反正老子是不奉陪了……”
朋羊本來還想着讓牛大王陪着皮埃爾上,自己躲到車裏吹冷氣去,不想被牛大王搶了先機。
皮埃爾在朋羊身邊,握住她的手,“你跟我一起嗎?”他聽不懂中文,但他能看出來牛大王不幹了。
這麽熱的天,手握手,也是一種折磨。
朋羊昂起一點頭看皮埃爾,他的皮膚曬得通紅,眼睛裏透着欣喜和期待。
她無法拒絕他。“是,我跟你一起,你這個該死的游客。(bloody tourist)”但她沒好氣道。
皮埃爾拉着她就走,嘴裏咕哝着:“我們誰不是該死的游客呢?”
朋羊聽了一愣一笑。皮埃爾說得對,芸芸衆生,莫不如此。
事情是,爬長城的人雖然多,但最後爬到最上面的人根本不多。
他們一路壓低帽檐,認真攀登着。他們不太交談,偶爾相視一笑。一會兒牽着手,一會兒又放開。或是,一起停下喝口水。
到達頂峰時,他們站在一處無人的角落,一起眺望層層巒巒的深綠,還有藏在深綠裏的古老城牆。
涼風這時吹來,沁人心脾。
皮埃爾又一次握住朋羊的手。這一回,朋羊不覺得是一種折磨了。她心裏一動,看向他的側臉時,他開始說話。
“你知道阿布拉莫維奇和烏雷在長城的故事嗎?”
朋羊呢喃,是的我知道。她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她又不覺得意外,他們從昨晚到剛才在車裏,聊了許多。她已經知道皮埃爾喜歡愛情故事。原來這是他為什麽想來長城。
“我一直覺得長城是個羅曼蒂克的地方,雖然可能與之相關的故事是悲劇的。”皮埃爾摘了帽子,轉頭看向朋羊的眼睛
朋羊也摘了帽子,凝視皮埃爾的眼睛。
她不知道是什麽觸動了她。是法國人提及的那場耗盡所有的行為藝術《情人-長城》?還是就是他那雙深邃幹淨的眼睛?又或是他掌心此時傳來的溫度。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
當她徐徐靠近他的嘴唇時,他也貼了過來。跟她想的一樣軟,但比她想的纏綿蠻橫。
北京熱夏的初吻,短促熱烈,戛然而止。
他們嘗到了欲望,保留了更多的欲望。
皮埃爾留戀不盡地離開她的嘴唇時,垂着眼帶了一點笑說,“我來之前,我給我媽媽看了你唱歌跳舞的視頻,我告訴她,這就是我要去找的女孩兒。她說……請不要怪她,寶貝,我想她是褒獎。”
朋羊的心依舊砰砰直跳,她看到皮埃爾的黑色卷發沾了點汗垂在他的額前。他正在說的應該就是他之前一直很神秘的說要考慮一下再決定是否告訴她的事。
皮埃爾看向了他的女孩兒的眼睛,繼續用帶着口音的英語不緊不慢地說着,“媽媽說,皮埃爾,這個女孩兒會傷透你的心。”皮埃爾眼睛裏仍是有笑意,但也多了一點不知從何而來的哀傷,“希望媽媽是錯的。”
朋羊微微踮腳抱住她的法國情人,在他浸滿汗水的肩頭輕聲說,“皮埃爾-榮凱,也許會是你傷透我的心。”她的聲音裏也有了一點哀傷。
皮埃爾沒說話,他拍了拍她的後背,幫她戴上了帽子,然後他自己也戴上了帽子。
他卻沒有告訴她,爸爸送他去機場時說,“皮埃爾,別聽你媽媽的,沒法傷透男人的心的女人根本不值得男人為她發瘋。”
北京時間,晚上八點半。
皮埃爾剛剛淋浴完。他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
敲門聲猝然響起。
他知道是她,但他不可能知道,當他打開門,他還來不及看清她的模樣,她就跳到了他身上,就像他夢想的那樣。
桌上,皮埃爾的手機屏幕上正蹦出一條whatsapp信息,是他的經紀人雷歐發過來的。
【社交媒體上有人說在長城看到你和你的女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