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沒有人相信她
短暫的對視,令蘇穎的脊背滾過一陣涼意。
溫惟生并未多言,抱起蘇瑜趕往醫院。蘇穎開車相随,緊緊地跟在他們後面。
途中。她不由得想起他在咖啡廳說的那番話:你的罪孽,逃脫不了!我就是想看你明知道自己無路可逃。又茍延殘喘的樣子。
溫惟生對她何其殘忍?
如今,被他誤會成兇手,舊怨加上新仇,他們之間的恩怨。恐怕這輩子也無法了卻了。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她看見男人飛也似地跑了進去。擔憂的神色一直挂在臉上。
蘇穎默默感嘆:什麽時候他能替自己擔心難過?
停好車,她走進醫院。默默地等候在急救室的外面。
溫惟生全神貫注地望着大門,完全把她當成了空氣,不屑于和她說半個字。
不知等了多久。醫生走出急救室,摘下口罩,沉聲問道:“誰是患者家屬?”
“我是!”溫惟生搶先回答,沒給蘇穎開口的機會。焦急地問醫生。“她怎麽樣了?”
“患者沒什麽危險。只是受了一些刺激,需要靜養。而且,她的腿傷到了。也要休息一段時間。”
聽到這話。他長舒了一口氣,頓了幾秒,俊顏再次被愁雲籠罩。
“那她為什麽突然開口說話?是不是摔到了頭部?”
這次蘇瑜滾落樓梯,吓得溫惟生七魂丢了六魄,不問清楚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醫生笑了笑,安慰他說:“我們給她做過全身檢查,大腦沒有任何損傷。至于她的語言能力,大概是受創後本能的恢複。總之,是值得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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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溫惟生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連連向醫生道謝,不由得慶幸蘇瑜并無大礙。
站在一旁的蘇穎聽完醫生所說,也松了口氣,走上前向對方說了聲“謝謝”。
從始至終,溫惟生連個正眼都沒給她,立馬安排護士将蘇瑜送往高級病房。
受傷的人畢竟是親妹妹,蘇穎很想跟随護士一同前往,可是,她剛往前邁了一步,就被溫惟生攔住了。
“怎麽,打算去追殺蘇瑜?”
男人的話如刀刃般鋒利,淩遲着她的心。
蘇穎擡起晶亮的眼眸,目光哀戚地望着他,只看見那張俊臉上寒意滿布,眼底深處劃過一抹狠絕……
幽幽的寒意從腳底升起,蘇穎輕撫胸口,鼓起勇氣說:“溫惟生,我想你可能誤會了。剛才,是蘇瑜不小心摔下去的,我沒想害她。”
可惜,她的解釋,換來的是男人怨恨的眼神,深如寒潭般的銳芒在他眼裏氤氲聚集,透着一股子危險。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揪住了,帶來一陣陣足以令人窒息的疼痛。
如果真能傷心致死,那麽,她已經離死不遠了。
“蘇穎,你把我當成瞎子?”溫惟生諷刺地勾唇,突然擡手掐住她的下巴,疼得她感到下颚幾乎快要脫臼,“我親眼看見你故意推蘇瑜下樓,現在你口口聲聲說沒傷害她,虧你還經常自诩為蘇家大小姐,敢做不敢當,無恥到了極點。”
被他掐着下巴,很多話沒法兒說出口,蘇穎只能瞪大雙眼盯着他。
她多想告訴面前的男人:眼見未必為實,認清一個人應該用心,而不是單單用雙眼。你的眼睛雖然沒瞎,但是心卻徹底瞎了。
兩人目光對峙,他沒有從她的眼裏看見任何悔意,甚至是一絲膽怯與不安。
難道這個女人真的沒有心嗎?
他讪笑一聲,放下了手,冷冷地說:“你我都清楚,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傷害蘇瑜。小時候,同樣在蘇家別墅,你就曾經推過蘇瑜,害得她從樓梯上摔下來,之後她再也不會開口說話。從小到大,蘇瑜遭受的苦難全是拜你所賜!”
說到後面,溫惟生的聲音逐漸拔高,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意,眉峰也聚集起來,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關于兒時之事,蘇穎當年已是百口莫辯,溫惟生原本就不相信她,此時再做解釋也是枉然。
曾經,她多麽希望,世間能有一人給予她真正的信任,在所有人誤會她時,那個人能說出這句話:蘇穎,無論別人說什麽,我都相信你!
她期待過,那個人要是溫惟生該有多好,後來慢慢意識到,這只是個不切實際的美夢。
因為溫惟生對她的感情中,唯有恨意,再無其他。
“原來,在你的心裏,我是這樣一個狠毒的人。”
除了這句話,蘇穎實在無話可說。
倘若溫惟生非要給她加上一個罪名,即使她磨破嘴皮子,也只能惹他生厭,徒增恨意。
許是蘇穎的語氣太過悲涼,溫惟生偏過頭,看了她一眼。
此刻,女人臉色蒼白,低垂着眼眸,唇瓣緊閉,睫毛輕顫,分明就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一瞬間,他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觸動,如同石子飛過湖面,時輕時重的撩起幾圈水波,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那種感覺便消失不見了。
微頓,溫惟生回過神來,心想以他對蘇穎有限的了解,她絕不會輕易向人示弱,讓她親口承認罪行,必然沒有那麽容易。
想到這裏,他不屑地冷哼:“蘇穎,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蘇瑜恢複了,也是老天有眼。”
蘇穎連頭也沒擡,頹然地盯着地面,低聲說道:“是啊,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現在一定就是報應的時候,身為晚輩,她千不該萬不該和蘇瑜的母親起争執,盡管對方是破壞她家庭的第三者,在家裏做盡了嚣張跋扈之事。
當年,的确不是她把蘇瑜推下樓的,而是蘇穎在和蘇瑜母親争吵時,蘇瑜撲上去想保護母親,結果被自己的母親一甩手,身體失去平衡,不小心摔落樓梯。
目睹整個經過的只有她們三個人,事後,蘇瑜母親抵死不認,将一切罪責推到蘇穎身上,而蘇瑜更不會為她辯駁,導致蘇穎含冤多年。
那個時候,不管她如何辯解,也沒有人相信她是無辜的。
可悲之處在于,過去無人相信她,現在更是如此……
有人說:“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報之以歌。”
這話說得好聽,做起來卻無比艱難,她有能力做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