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還有誰是快樂的1
第三十二章還有誰是快樂的1
彭鬧鬧打小底子好, 家裏吃喝都精細,她一年連個感冒小咳嗽都沒有,女兒家的事上也比彭靜靜來得少遭罪, 彭總內是從上學起就月月不落吃布洛芬, 沒來前幾天就開始吃,如果不吃她能在上課的時候疼到發燒嘔吐, 這些年進口的國産的嘗了個遍,後來覺得沒啥區別就不折騰了,她助理包裏常年一打藥, 再後來藥對她來說也不管用,就生扛, 對自己格外狠,絕對不休假, 實在疼上火了就罵人,在辦公室裏把平時公司裏跟她作對的一幫老家夥從頭到腳挨個罵一頓。
這種時候閻王老子也不敢惹彭總。
彭鬧鬧心知自己這回得疼上幾天,就日日不落地嗑藥,這藥對她管用,一天一粒, 整個人就活了。
她吃藥不避着她寶兒,大家好姐妹!寶大夫也見多了,他背書背到頭疼的時候也想給自個來一顆。
拍拍腦袋瓜:“最近不給你買奶茶了, 喝你的姜茶吧!”
小姑娘哼哼唧唧捏着鼻子灌糖水, 咽下去趕緊塞顆糖, 她雖然愛吃甜,但受不了紅糖內股味兒。于小寶一扭頭,看見他喻老師拎着病例往這兒來,朝一旁嫩蔥攤開手要筆, 關鍵是人兜裏整整齊齊別着三根呢!
放眼整個外科,別的大夫都是從手術裏抽時間查房,身上常年穿着手術服,一要簽字就到處找筆,關鍵是習慣特別不好,筆用完了随手扔,下回還是找不着。
也就他喻蘭洲特別不同。
于小寶記不得這人有問人要筆的時候,默默觀察着,等他走了,戳戳圓臉小姑娘:“我說鬧兒,你覺不覺着老喻這幾天總往你這兒跑啊?”
小姑娘端着水杯抿一口,交給大寶。
得。
寶大夫颠颠兒去大辦公室給添水,回來嘆口氣:“你說你倆這是幹嘛啊!”
一個不對勁就算了,這一個現在連辦公室都不願意進去了。
彭鬧鬧換了一個新年吸管杯,喝水的時候臉頰肉擠在一塊,眼睛大大的,活生生“可愛”二字。她嘴裏含着水,慢慢咽下去,見大寶等了半天,才幽幽道:“往後你甭拿我倆說事,前幾天我和他說清楚了。”
怎麽個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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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寶就算是傻子也能瞧明白……這井水不犯河水的……
哎呀,糟心!
到了下班時間,交接完小姑娘去更衣室換衣裳,一拉開櫃門就看見內張生日時拍的照片,人啊,快樂的時候那麽快樂,要忘的時候也那麽難忘。肉乎乎的小手捏着照片一角想取下來,這時候手機響了,一瞧是個東北號。
“閨女!你在樓上吧?爺爺給你帶了大米!”電話內邊老爺子精神飽滿,一輩子風風雨雨走過來的老人都有自己的智慧,只要人還在,一切就還在,日子就能過下去,這一嗓子能聽出來二老在家裏過得挺好。
不知怎麽的,彭小姑娘心裏呼嚕呼嚕,冒着一盆熱氣,覺得暖,也覺得心疼。【攻仲呺:mg2book】
她喊爺爺,她說我在呢我在!
她舉着電話跑出來,一出來,頓住,因為喻蘭洲就在門口。
“走吧。”他低低道,走前頭。
剛也給他打電話了,喊他領小丫頭下樓。
“爺爺給你們帶了好多好東西!”老人家是這麽說的,“俺想想還是不上去啦,你們這兒規矩多,我就表表心意,要是連累你倆反倒不好,下來吧,下來自個拿,別人嚼不到舌根!”
也是奇了怪了,平時人擠人的電梯這會兒寬敞得很,兩人搭着一塊下樓,誰也沒先說話。從前不覺得什麽是尴尬,有彭鬧鬧在的地方就不會有尴尬,可這會兒着實是品出了生疏的味道,叫兩人心裏都不好受。
電梯門一敞開,就能瞧見頭發花白的老爺子坐在繳費處門口的石凳上,穿一件又厚又重的軍綠色棉衣,不知道是奪少年前部隊的舊款式,棉衣上打了三個補丁,縫補的手藝好,針腳密集。
老人家一見他們就笑開了花,忙連走幾步一手握住一個,捏的緊緊的,滿眼的感慨。
“來來來。”老人家拉着兩個往角落裏走,獻寶似的把蓋在上邊的小被一掀,嚯,小山一樣,牆邊立着一條扁擔。
那麽大年紀,一條扁擔擔着心裏的感謝、家裏的山貨,終于來了。
回來了。
彭鬧鬧和喻蘭洲同時想起老人家離開的時候他們倆聊過的那幾句話,不約而同看向對方,又分開。
“這是菌子!外頭沒有!這是山芹,出來的時候現摘的,純天然,就在爺爺地裏……嗨,改不過來,在別人地裏。”老人家樂呵呵地,一一清點,粗糙的大手拍拍兩袋被撐得結結實實的編織袋,“喏,說了要讓你倆嘗嘗爺爺種的大米!吃,管夠,家裏還有,下回再給你倆帶!”
這邊都穿着一身白的兩人一時之間喉頭很緊,說不出話。
能想到帶着一個生病的婆婆,他一人是怎麽把這些東西擔上火車的,是怎麽一路擔到了積水潭的住院部樓下。
喻蘭洲能指着心說救人的時候沒想過要得病人什麽好處,彭鬧鬧能對着她的橘子糖發誓她每天跟個小騙子似的往二老床頭塞吃食的時候沒想過要讓爺爺給她帶東西。
這是老人能拿得出手最好的寶貝。
這份情太沉了,沉到他們無法拒絕,無法說:“不成不成,這東西我們不能要。”
不能。
對于老人來說,希望看到這兩個跟自個孫輩差不多的孩子能乖乖收下,回家乖乖煮來吃,乖乖長點肉,一輩子順順遂遂,無病無災。
“謝謝爺爺!!!”是彭鬧鬧先甜滋滋地加入老爺子清點寶貝的行動中,單穿一身制服蹲在地上扒拉着各種袋子,瞧裏頭沒見過的山珍和屬于春天的野菜。
她帶了個頭,那麽喻蘭洲也蹲下,男人個子高塊頭大,這就和小護士肩膀碰着肩膀了,老爺子滿意極了,撐着腿兒站起來,說成,那就這樣,回吧!
喻蘭洲和彭鬧鬧一人一邊把人拉住了,一問才知道他們在醫院外頭租了張床。
外地過來治病的人都不容易,他們在北城沒有家。老爺子要來,是喻蘭洲一手約的床位,第二天一早就要做檢查要抽血,所以電話裏說好了晚上給他們安排在休息室将就一晚,誰知道爺爺搖搖頭:“咱不能這樣,晚上大夫要睡覺呢!”
喻蘭洲跟老爺子打商量:“晚上病房能空出幾張床,您睡病房成不?”
爺爺擺擺手:“咱不能占這種便宜,外頭住沒多貴,咱能出得起。”
喻蘭洲把一袋米拎起來:“成,您帶我去見見奶奶,我見了放心點,就不管你倆了。”
老爺子一聽,沒問題啊,老婆子也想你們呢!
一旁小姑娘嘿啾嘿啾搖搖晃晃也把米袋拎起來,表示我也要去!
男人伸手接過來,使喚她拿其他輕點兒的。
到底是年輕人,四十斤大米提在手上一點不顯累,一直提到他車裏,小姑娘噠噠噠跟後頭,把後備箱塞得滿當當。
爺爺背着手跟過來瞧,滿意都寫在臉上。
小姑娘仰着頭跟喻蘭洲畫三八線:“先借你車落個腳,回頭我就拿回切。”
“成。”
老爺子聽着不高興:“叫小喻直接送你家嘛!你倆怎麽這麽見外?上回我瞧着你倆挺好的啊!”
彭鬧鬧:“……”
喻蘭洲倒是爽快點個頭:“成。”
“哎,這就對嘛!”
他拎出車裏備用的一件毛衣遞給彭鬧鬧,夜裏冷,這丫頭穿太少。小姑娘沒要,又給退回去,攙着爺爺要走,老爺子把自個棉大衣脫了披娃娃身上,說你別嫌棄爺爺衣裳舊,爺爺洗可幹淨了!
那麽小個的娃娃,把大衣穿到了腳踝,走前頭和爺爺有說不完的話,喻蘭洲跟在後頭,将毛衣披在自己身上。
、、、
也不用走很遠,有買賣的地方就有人來做生意,積水潭這兒雖挨着什剎海,到底還是老百姓的生活氣息更重一些,為了保護老建築政府不讓拆不讓動,以至于這寸土寸金的一塊地方有窮人也有彭鬧鬧這樣能全款置屋的有錢人。
門口一溜小平房,有些瞧着像低配版的四合院,一扇門走進去好幾間屋,有的是房主自個打理,有的是賃給別人,都是簡陋的配置,一間屋子一張床或者幾張床,合住的房間床越多越便宜,不要想像酒店那樣幹淨整潔,床單都是東拼西湊各種花色,說是一客一換,也不知是真是假。
彭鬧鬧每天上下班都經過這裏,今兒是頭一回進去。院子裏頭養貓養狗氣味不好,進出的人也多是病人和家屬。奶奶住在朝北的屋子,四合院就是這樣,朝北的屋子一天都見不着太陽,最冷,價格也便宜。
一屋子四張床,上下鋪,暖氣不給力,彭鬧鬧進屋還穿着爺爺的大棉衣,跑過去喊奶奶,問有沒有乖乖鍛煉,有沒有好好吃藥。刻意沒去在意斑駁的牆面和發黃的床單。奶奶拉板凳喊小姑娘坐,說床上埋汰不叫她碰。
喻蘭洲四處瞧了瞧,問老爺子:“沒叫換個床單?”
老人家憨厚:“都不容易,甭麻煩人家,住一宿就走。”
他也沒說什麽,出去了一趟,回來靜靜立在一旁看彭鬧鬧呱唧呱唧撐場子,差不多了看看表,說那走吧。
彭小姑娘回頭眨巴眨巴眼,沒聽懂,問去哪兒吃飯?
喻蘭洲跟老爺子說:“賬我剛結了,您們跟我走,咱不住醫院,不占誰便宜,我家就附近,房間空着也是空着,總之不能住這兒,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這事就沒商量。”
“哎呀你這是幹嘛呀!”老爺子瞪着眼,嫌這小主任多管閑事。
作者有話說: 啊草,把我自己寫難受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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