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勇氣10
第三十章勇氣10
王钊的朋友新開了酒吧, 他帶着喻蘭洲去捧場,上來給喻大夫點了杯紅茶,叫吧臺裏的調酒小弟弟笑:“哥, 是長島冰茶吧?”
王钊每到這時候就愛顯擺, 拉起發小的手:“瞧瞧,這可是外科大夫的手, 你見過外科大夫喝酒噠?”
小弟弟撓撓頭:“這麽講究啊……我看別的大夫沒這忌諱,還總喝洋酒。”
王钊剝顆開心果扔嘴裏:“那你得小心,回頭剖壞喽。”
小弟弟笑着乖乖給上了杯冰紅茶, 說老板請。
店裏音樂太吵,王老板點個卯想溜, 問喻蘭洲:“咱約上大彭打球啊?”
也就約過一回,熟的能喊大彭了。
喻蘭洲矛他一眼, 反正今兒沒事,打就打呗,低頭翻手機:“我幫你湊個人。”
王钊聽出來意思了,這就是不願喊鬧鬧妹妹了。
探頭過去問:“你倆吵架啦?”
喻蘭洲沒吭聲,算到今兒小寶是有空的, 消息發過去。
王老板一臉高深莫測:“上回你倆打球挺默契的,這幾年我還是頭一回見你笑那麽痛快。”
喻大夫在和他完全不符的動感音樂中收起手機,一臉平靜:“你看錯了。”
北城的小孩就愛臭貧, 男孩兒湊一塊更不得了, 拍拍肩:“資助你一副老花鏡, 我看你這些年老夠快。”
“嘿!”王老板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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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蘭洲點點他:“甭跟我裝丫挺的,起什麽膩啊,磨磨唧唧,有事兒說事兒!”
那有些話王钊還真不敢說, 默默把爪子收了,桌上的酒仰頭喝光:“走走走,打球切!”
于小寶直接從家裏打車過來,和王钊碰個頭,之前見過,打球頭一回,男人幾句話就能說到一塊,王老板遞根煙,咱寶大夫接了挂在耳後,有的時候值班困他也抽兩口,王钊給的是黃鶴樓,特供,他得細品。
今兒球場挺滿,前頭還有一組,有個哥們車壞路上來不了了,喊喻蘭洲下場幫忙。他這人今兒打球的風格和上回完全不同,很狠,壓着人打,球到手上絕對不會傳出去,必須要得分,隊友也樂意給他,對方三人防他都防不住。
王钊看了一會兒,扭頭問小寶:“你們喻主任最近挺正常?”
于小寶也不知道這幫人都認識,覺得女孩的事兒不好亂說,就搖搖頭:“挺好。”
王钊琢磨片刻,找個角落給圓臉小妹妹打電話,彭鬧鬧跟小姐們就在附近玩,聽他說缺個人,魚兒不在,妹妹你幫幫哥哥。
一局球沒多少時候,她應了,喊身邊小弟弟開車送過來,不叫進切,自個噠噠噠循着聲兒跑球場邊,正巧瞧見喻蘭洲在場邊擦汗,有個很辣的姑娘給他遞水。以彭鬧鬧常年監督一衆姐妹絲襪厚度的小雷達,錯不了,內姑娘一雙腿是光着的,很高的踝靴,個頭最起碼一米七二。
她沒往前湊,朝暗裏躲了躲,王钊上場前問她到了沒,她沒回。
比賽開始,幾乎就是喻蘭洲的個人秀,場邊迅速結成一組啦啦隊,別人帶來的妹子全被這人拐跑了,女孩們都盤靓條順,那麽冷的天穿得輕薄又時髦,小腰一掐就足夠,腿兒也細細的,各個長發及肩,染了好看的顏色。
這一幕,特別像很多年以前,他們還在學校的時候。
他每次打球,場邊也是烏央烏央的女孩。
唰——
籃球正中籃網,網兜高高反彈,個頭最高的那個男的握住手,在空中揚起。
裁判吹哨,得分,場子熱得不行,充斥着女孩的尖叫和歡呼。
彭鬧鬧的目光追尋着他,喻蘭洲如耀眼的星星,不停地起跳、投籃,燈光仿佛只打在他一人身上,他的汗水結成耀眼的鑽石,閃閃發光。
女孩突然就懂了。
她是喜歡他的。
從什麽時候起?
是見過他的失落和崩潰;是在那一夜告訴他人不能毀在自己手裏;是他在籃球場笑出來、誇她打得不錯;是她只身一人闖進賭室将他拉出來;是他沖她發火;是他在逼仄的車內壓住她的後腰靠近;是他知道自己錯了、戒了;是他将沒說出口的歉意換成對她的體貼。
她其實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他了。
所以才會覺得心那麽空。
樹影下的小姑娘緩緩垂下眼,卷翹的睫毛呼扇呼扇,場邊的美女們又爆發一陣更大的歡呼,能聽見有人尖叫:“啊啊啊啊啊我要給他生猴子!!!!”
她走了,沒回頭,越走越快,而場上,喻蘭洲感應到了般回頭望了一眼,在黑峻峻的樹影下發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兔子似的逃走。
他沒追上去。
王钊在一旁将兩人的動靜瞧得真真切切,拍着球兀自說:“丫頭真不錯,大方、聰明,也憨,沒小心眼兒,很難得。”
說完被喻蘭洲睖了眼。
王老板秒慫,不吱聲了。
喻蘭洲淡淡道:“往後甭煩人家。”
王钊認真看了看他,點點頭:“成,你覺得成就這麽辦。”
彭鬧鬧噠噠噠跑到車邊停下,帶她來的小弟弟早從車上下來了,樂呵呵地把車讓給倆姑娘拍照,他開一輛瑪莎拉蒂,停在路邊很顯眼,見是美女就很大方,還要了人微信,說下回帶他倆飙車。
小姑娘擺各種pose咵咵一通拍,彭鬧鬧扯了扯弟弟,問他:“你要是遇到自個不喜歡又總愛纏着你的姑娘會怎麽辦?”
小男孩年紀不大女朋友倒是談了能有一拖拉機,想都不想:“那我肯定不會直說,這種姑娘都麻煩,要是說錯了話天臺等你都會,咱擔不起這責任,就冷着呗,冷着冷着人心裏也就明白了,也不會太下面兒。”
彭鬧鬧點點頭:“這主意好。”
“姐,有人纏着你啊?誰啊?你要是煩我幫你解決!!”弟弟卷袖子一臉狠勁。
“不是。”彭鬧鬧說,“哪有人能喜歡上我,我又沒什麽好的。”
這個弟弟頂認真:“姐,你挺好的。”
彭鬧鬧笑笑:“咱回吧。”
“哎!”
、、、
轉天于小寶特地一早買的包子上病房,哄他老鐵高興,可沒想到彭鬧鬧今兒心情挺好,笑眯眯塞他顆糖,約他:“我跟田田說好啦,咱今晚撸串啊!我倆買回來在休息室等你,你忙完了就過來。”
“……”寶大夫認真瞧了瞧小姑娘,見她是真挺好,于是放心了,也爽快,“成啊!你倆先吃着!田田愛吃啥就點啥,來了哥們報銷!”
小姑娘美滋滋捧着臉:“哎呀,還是咱田田面子大,大寶你也就請我吃個沙縣。”
寶大夫腆臉笑:“等哥們娶上媳婦了喊你吃肉!”
戳戳她胳膊:“你多幫我吹吹小風,你倆好。”
彭鬧鬧乖兒噠噠地點點頭。
于小寶湊近,眼睛瞧了瞧裏頭,問:“你和老喻和好啦?”
不然咋這麽高興。
彭鬧鬧沒往裏瞧,就是笑容淡了點:“我倆沒吵架,喻主任是個好大夫,人讓着你是人有涵養,我不能不懂事。”
瞧瞧這話說的。
醫院是個很複雜的小社會,牛鬼蛇神什麽都有,老油條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于小寶很少聽到彭鬧鬧這麽說話,她從來都很真誠,可剛剛這句有點虛。
那就是還沒和好啊!
大寶很着急,這得拖到啥時候?
他很想問問他喻老師究竟咋回事,可又隐約覺得這不是他能問的。
傻大個杵在喻蘭洲身邊天外神游,喻主任對着電腦啪啪下醫囑,揚聲喊人,沒過腦子、或者說是有些東西根深蒂固,一個“彭”字出來收不住口,後頭“鬧”字減弱了許多卻還是被于小寶聽了個清楚。
這人最近絕對不喊大彭辦事,于小寶心知他是喊錯了,忙順杆上,扯嗓子:“鬧鬧!喻主任找你!!!!!”
這一嗓子吼得半個病房都聽見,護士長推了推圓臉小姑娘。
喻蘭洲扭頭卯了于小寶一眼,寶兒大夫頂着壓力面不改色,覺得自個真是個有善心又重感情的好小夥。
彭鬧鬧被點名是很意外的,她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名字從此在喻蘭洲的人生中劃去,但也不忸怩,這麽多人瞧着,噠噠噠過切,站他跟前,再沒有從前的熟稔,唇線抿得死緊,沒主動搭話。
她很清楚地聽見他嘆了口氣,即使是極輕極輕的,幾乎察覺不到的,可她一直看着他,所以一點也不會錯過。
小姑娘手指藏在身後摳來摳去。
喻蘭洲低低道:“給九床加藥。”
“哎!”小姑娘一句多餘的沒有,一秒沒耽誤,噠噠噠出了辦公室。
這兩人,突然就從友達以上淡成了最最普通的單位同事,甚至還不如普通同事熱絡,從牆邊一排小實習到屋子裏坐着喝茶的幾位大夫都默默互換眼神。
遠遠的,護士長直呼可惜。
等邱主任來了,兩位大佬不知道在商量什麽。
護士站裏一幫女的對感情的東西會更敏感些,錢護士看出來了,拉過鬧鬧說話:“你知道咱們科、還有手術室內幫人為什麽這麽寵着喻主任麽?”
彭鬧鬧還是內句話:“因為他是個好大夫。”
“除開這個,還因為他這人長情。”錢護士一臉認真,“鬧兒,這年頭能守三年的男人太少了,樓下骨傷科的護士出門研習三天她老公漂娼被抓了;二樓的錢護士,她老公把人帶回家被捉奸在床……還有咱們院內些亂七八糟我就不跟你提了,也不是說所有男的都這樣,但……反正我沒見過!喻主任是個好人,女朋友走了以後他身邊就再沒誰,我們都心疼他,希望他能遇着好的姑娘走出來。”
“邱主任急的不行,恨不得能把自個閨女塞過來,可他閨女早幾年就嫁了。別的邱主任不敢當他面說,咱們誰都不敢說,直到你來。”
“你倆是順其自然,所以主任和護士長都想推你倆一把。”
一個男人對逝去的戀人能愛多久?
這個問題彭鬧鬧沒有答案,她那晚做出格了,碰了喻蘭洲的線,所以他們變成了現在這樣……
廖護士擅自參與了這番對話:“要我說你以後就甭死皮白咧纏着喻主任了,他女朋友我見過,又高又瘦,很漂亮也很溫柔,聽說是碩士畢業,兩人感情很好,從前經常來等喻主任下班,你嘛……”
廖護士上下打量一番圓臉小護士,話不用說意思就很明白了。
錢護士把她推開:“有你什麽事啊?滾滾滾!”
廖護士占了口舌之快,笑笑走了。
“鬧鬧,甭聽她瞎說,她是嫉妒你呢,嫉妒你跟喻主任親,你千萬不能放心上。”錢護士捏捏內軟乎乎的小手。
彭鬧鬧乖乖點了下腦袋:“沒放心上。”
她回頭望了一眼,喻蘭洲不知什麽時候上臺了,那個位置空空的,小姑娘的心其實挺平靜,她腦子很清醒,一切只是大家的撮合,喻蘭洲從來沒有表露出一丁點對她友情以外的好感,她和他不會有結果,她也不允許自己陷入那樣為難的境地。
作者有話要說: 咱鬧兒寶貝好歹是精雕玉琢長大的,知道什麽該幹什麽幹了吃虧。
一直想挑個吉日雙更,我看今兒不錯,您往後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