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又是一聲輕笑聲傳來, 雪芽被這一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連忙推翻才說出口的話,“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
說着,臉上感覺燒了起來,越發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嗯?那是什麽意思?”賀續蘭聲音很低。
雪芽抿抿唇, 好一會才完整地說出話, “若有下次,你開庫房,我也不會原諒你。”他說完,等了一會, 發現賀續蘭沒有回答, 不由在想自己是不是又惹賀續蘭生氣了, 踟蹰片刻, 輕聲說, “你生氣了?”
“沒。”賀續蘭很快就出聲, “我只是在想若你一定不原諒我,這庫房還必要開嗎?”
這話一出,雪芽急了, “怎麽沒必要?你答應我了, 就不能反悔。”
“是嗎?”
雪芽連連點頭, “當然是啊, 人說話,肯定要言而有信。”
“那雪芽做到了嗎?”賀續蘭語氣轉淡。
雪芽驀地一頓,氣勢明顯弱了下去,賀續蘭居然還會翻舊賬,可他随即一想,那次他問賀續蘭喜不喜歡他,又沒有對賀續蘭承諾什麽,不能說是言而無信,況且他還幹了兩個月的粗活。
想到這裏,雪芽氣勢又起來了,“我當初沒承諾什麽,而且你罰了我。”
“我什麽時候罰了你?”
這話讓雪芽聽得來氣了,“怎麽沒罰?我足足掃了大半個月的雪,我手和腳差點就生凍瘡,掃完雪,我還幹了其他粗活。你看我手都變粗糙了。”
他松開攥緊賀續蘭衣服的手,伸到前面給對方看。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雪芽感覺自己的手心被揉捏。他本是訴苦,但手被這樣揉捏,莫名覺得有些古怪。
雪芽咬了下唇,微微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反正你也罰了我,我們上次的事情就兩清了,你昨夜和今早欺負我的事,等去了庫房後也就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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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了賀續蘭沒什麽起伏的聲音,“那兩清之後呢?”
那自然是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
雪芽當然沒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去,而是含含糊糊地把這個問題搪塞過去,“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嘛。”
雪芽的眼睛足足養了一日,第二日他才進到寧伏宮的庫房。
進去後,他就被裏面的無數個箱子給鎮住了,賀續蘭已經着人将那些箱子打開,雪芽可以直接看到每個箱子裏擺了什麽。
雪芽進入庫房就像一只蜜蜂進入花叢,這裏飛飛,那裏看看,忙碌得不行,但很快他就發現滿滿當當的庫房居然沒一塊金子,只有金子制作出的東西。
果然還是皇帝更有錢,有些失望的雪芽用小匣子裝滿金子做的飾品。
賀續蘭送了他兩個匣子,一個匣子,他用來裝崔令璟賞賜的玉佩,另外一個匣子,則是他今日來庫房裝東西的。
塞得小匣子要關不上,雪芽這才作罷,帶着一匣子金飾品回到自己房間。賀續蘭今日不在寧伏宮,似乎是前朝有事。
雪芽坐在梳妝鏡前,将剛剛拿到手的金飾品一件件擺好。若是他以後出宮了,他就把這些金飾品全部變賣。
邊想,他邊拿起金飾品裏面一支看起來最華麗的金步搖,純金打造,雕工精細,九條流蘇垂落而下,步搖末端還鑲嵌着九顆藍玉石。
這支金步搖應該能換很多錢吧?
雪芽盯着金步搖,突然想起自己丢的珠釵和銀簪,上次銀簪被尹青懸拿走了,他還生氣着。沒想到前夜尹青懸發瘋,他又被禍害了一支珠釵。
想到這裏,雪芽連忙把桌子上的金飾品收起來,打定主意絕不戴這些好東西出門。如果這些東西被尹青懸拿走,就算只拿走一件,他都會哭死。
丞相府。
“尹相接旨吧,這可是天大好事。”傳聖旨的公公堆着假笑,強行将聖旨塞到了尹青懸的懷裏。
尹青懸臉色比往日都要蒼白,他握住懷中聖旨,“陛下還有其他旨意嗎?”
“有。”公公笑得更燦爛了,“陛下體恤尹相連日勞累,特意批準尹相在府靜養半個月,因為是靜養,尹相就不要出去了,來往賓客也可停一停。”
雖為靜養,實為關禁閉。
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尤其是尹相的父母,尹母更是臉色大變,幾乎要維持不住體面。等傳旨的公公離去,她立刻起身問自己的長子,“元游,這是怎麽回事?陛下怎麽會傳這種旨意?你不是才立功回來。”
尹父皺眉,“夫人。”
尹青懸起身,他看着還跪在地上,明顯失魂落魄的胞弟,垂了下眼,“此事是我的錯。”
“人處高位,本就岌岌可危,以後多加注意便是。只要你一心為陛下好,為郦朝好,不愧于心,不愧于我們尹家歷代祖宗便是。”尹父沉聲道,“你弟弟今年年紀還小,學識也不夠,多三年充實學識也好。”
尹青懸沉默一瞬,才道:“是。”
下午,雪芽如往常一樣去做事,昨日他已經休息一整日了,但黃公公攔住了他,“雪芽,你眼睛還沒好,再休息幾日吧。”
雪芽覺得黃公公跟他說話是越來越溫柔了,既然黃公公不讓他幹活,那他也省得。正要回房躺着,黃公公又開口了,“馬上就是春獵了,陛下新登基,尹相和雷大将軍又帶回好消息,今年的春獵定十分精彩。”
雪芽耳朵一下子支棱起來,扭過頭看着黃公公,“春獵?那是什麽?”
“就是打獵,原來都是去綏白馬場那裏打獵,若今年不出意外,應該也是那裏。綏白馬場離上京有段距離,乘馬車需要兩日,這一來一回,估摸着要七日。”黃公公說。
雪芽眼睛已經完全亮了起來,如果他能跟去春獵,就有機會再見到崔令璟,宮外肯定比宮內要松,現在他在寧伏宮,想見到崔令璟太難了。
賀續蘭終究比崔令璟低一頭。
“那太後會去嗎?”雪芽忙問。
“今日太後就是被請去商議去春獵的名單。”黃公公笑了笑,“朝中大臣,誰去誰不去都需要商議,對了,陛下如今有十幾位後妃,也需要确定名單。”
雪芽眨了下眼,表情恢複平靜,“我知道了,謝謝黃公公。”
他要是想去,估計還是要靠賀續蘭。
可怎麽才能讓賀續蘭答應他呢?
雪芽雖然不用做事,可賀續蘭并沒有召他。雪芽特意向旁人打聽賀續蘭回宮沒有,得知賀續蘭已經回宮,不過賀續蘭一個人待在殿內,沒讓宮人在身邊伺候。
雪芽在殿外附近守了一會,發現有小太監要送茶水進寧伏殿,他連忙上前搶過來,“我去給太後送茶水。”
小太監一愣,“可……”
“可什麽呀,我幫你幹活還不好啊?你別處玩去吧。”雪芽丢下這句話,就自顧自進了殿。他進殿後,發現賀續蘭站在桌前,似乎在作畫。
雪芽端着茶水走到桌前,發現賀續蘭又在畫山水畫。
這山水畫有這麽有趣嗎?他感覺都差不多。
雪芽皺皺鼻子,将茶水放到賀續蘭左手邊,見人還在畫,像是根本沒注意到他,不由出聲,“太後喝口茶吧。”
賀續蘭沒停筆,“不用。”
雪芽目的自然不是讓賀續蘭喝茶,他只是想找個話題引賀續蘭說話,于是他很快就提到正事,“奴才聽說再過段日子就是春獵了,太後會去嗎?”
賀續蘭嗯了一聲。
雪芽眼珠子轉了轉,“那太後随行伺候的人确定了嗎?”
這話總算讓賀續蘭看了雪芽一眼,不過也就一眼,賀續蘭就收回眼神,“随行的人跟往年一樣便是。”
“往年一樣的人多沒意思啊,都好不容易出宮了,自然需要一些新鮮面孔。”雪芽說完見賀續蘭根本不搭話,還是厚着臉皮開門見山,“哥哥帶我去吧。”
他飛快地換了稱呼。
賀續蘭神情平靜,“你不會騎馬,去做什麽?”
“我可以學啊,而且我不會也沒事,我去是為了伺候哥哥,把哥哥伺候得妥妥當當,又不是去打獵的。”
雪芽這話又引來賀續蘭的目光,這一次賀續蘭的眼神停留久了些,但他盯着雪芽看了一會,還是收回眼神,淡淡道:“不用你伺候,伺候的人夠多了。”
雪芽急了,他微微貼過去些,“哥哥,他們伺候不好的,我伺候得好,哥哥,你帶我去嘛。”見賀續蘭像個木樁子動也不動,雪芽只能不要臉地抱住賀續蘭的手,“哥哥,哥哥,你帶我去嘛,你相信我,我真的能伺候好的。”
說話間,賀續蘭睨了雪芽一眼,“那你要讓我相信你能伺候得好。”
雪芽聞言松開賀續蘭的手,去端茶水,可他太着急,端起來的時候,茶蓋滑落,直接砸到桌子上,磕壞一角。
雪芽看到自己出錯,讪讪地把茶杯放下。
“看來你伺候得并不好,出去吧。”賀續蘭開始攆人。
雪芽本來都準備放棄走賀續蘭這條路,但被對方的話一激,瞬間不服。他雖然有些方面不行,可伺候人這一條,老鸨和教郎都是誇他的,沒人說他伺候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