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被廢棄的宮殿沒有點燈, 但是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 足以雪芽看清身後人的臉。而看清時, 他幾乎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神。
他真的沒有看錯嗎?
這個人是……尹青懸。
沒等雪芽将驚訝消化,丢掉珠釵的尹青懸欺身過來,他見雪芽轉過身, 幹脆正面壓住對方。雪芽立刻喊了一聲“丞相”, 同時伸手努力想推開對方,可尹青懸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低下頭, 又咬了他一口。
這一口咬在另外一個耳朵上,比上次要用力許多, 疼得雪芽幾乎要滾出淚。
尹青懸除了咬雪芽的耳朵,手也伸到雪芽的腰間。春衫單薄, 手貼着腰部,竟有幾分肌膚相貼的假象,這讓雪芽更加恐慌, 他使出吃奶的勁去推對方,拼命掙紮,“放開我!”
推不開,他連腿都用上,想踢開對方,可反被對方抓住腿。雪芽想将腿收回來, 但先一步感覺到尹青懸的手挑開他的襦裙。
驚吓過度的雪芽完全沒有章法地去推尹青懸, 反倒身體一時不穩, 往下倒去。他摔在地上,尹青懸緊随其後,把雪芽控制在地上和自己的臂彎間。
沒了珠釵,雪芽的頭發早在掙紮間散了,此時松松垮垮落在頸脖間、胸前。尹青懸低頭盯着身下的人,黑發間透出瑩白粉膩如珍珠的肌膚,湘妃色的齊胸窄袖春衫襯得身下人像是剛長成的荔枝。
只要将荔枝皮剝去,就能看到裏面雪白多汁的荔枝肉。
雪芽對上尹青懸的眼神,更加害怕,轉過身想往外爬,才爬了一下,腰身上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将他抱回來,耳朵也再次被人咬住,同時絲帛被撕扯的聲音響起。嗚咽從雪芽唇間漏出,他的手胡亂伸,突然碰到方才被尹青懸丢下的珠釵。
他伸直指尖,慢慢将珠釵握到手心,旋即猛然轉過身緊握珠釵,對着上方就是一刺。
雪芽怕極了,連眼都沒睜開。待聽到皮肉被什麽東西刺破的聲音響起,他更是吓得松了手,在尹青懸身下縮成一團。
尹青懸悶哼一聲,他捂住被刺到的肩膀,驀地搖搖頭,眼神逐漸轉為清明,而剛轉為清明,他的臉色就變得格外難看,因為他看到縮在自己身下的雪芽。
雪芽現在十分狼狽,袖子被扯爛,露出雪白的肩膀,底褲也被撕扯,縮上去的襦裙沒能遮住他露出的小腿。他窩成一團,雙眼緊閉,臉上淚痕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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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尹青懸許久沒有動作,雪芽怕尹青懸被自己殺了,顫巍巍睜開眼,轉頭去看尹青懸,他轉過來的時候,尹青懸肩膀處的傷口滲出的血透過尹青懸捂傷口的手,從指縫滴下,恰巧落在他的額心。
雪芽對上尹青懸的眼神,察覺對方沒死,吓得又閉上眼。一閉上眼,整張臉仿佛只剩下紅與白,白的是皮,紅的是唇,是血。
額心的血刺眼顯目。
尹青懸擡起一只手抹去雪芽額心的血,翻身坐起來。
“出去。”他一字一句地對雪芽說。
雪芽還閉着眼,不過他聽到了尹青懸的話,正懷疑對方是不是騙他的時候,尹青懸又再度開口,“你若想留在這裏,被我幹爛的話,盡管留在這。”
這話粗俗不堪,簡直不能是從一個丞相嘴裏說出來。雪芽風月場所打滾長大,葷話也聽了一耳朵,自然懂尹青懸話裏的意思,他想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可手腳軟得厲害,只能嗚咽着努力撐起身體。
尹青懸并不看雪芽,他低頭盯着地面,可身邊的那個人存在感實在太強,哭哭啼啼的,煩得他心裏暴躁。
他想把那個人捉過來。
終于殿門被打開,哭聲也漸漸遠去,尹青懸握住珠釵,用力将其扯出,然後再度刺進去。
那廂,雪芽手腳發軟地往外跑,他哭了一小會,就意識到自己不能哭,若是引來人就不妙了。
他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見人。
想到這裏,雪芽努力将哭聲咽回去,跌跌撞撞地往寧伏宮那邊走,邊走邊整理衣服,可是他的衣服被尹青懸扯攔了,怎麽都沒法複原,他還掉了一只鞋子。
雪芽不敢回去找,盡往小路走,剛從一條石子路走出來,冷不丁撞見人,而那人不是旁人,是賀續蘭。賀續蘭看到雪芽時,眼神驟變,他當即出聲,“全部轉過去。”
他身後跟着的宮人聽令轉過身。
雪芽發現撞見的人是賀續蘭,算是受了今夜的第二次驚吓,扭頭想跑,只是他現在根本跑不了多遠,沒一會就被賀續蘭捉住了。
賀續蘭一言不發,脫下身上外袍将雪芽裹住,直接攔腰抱起。
雪芽只掙紮了一下,就任由對方抱了。
他今夜實在走不動,手腳發軟,腳也疼得厲害。
寧伏宮寝殿。
賀續蘭将懷中人放到榻上,而放下後,人卻沒從外袍裏鑽出來,雪芽依舊縮着身體,像是不敢出來。賀續蘭等了一會,見雪芽不主動出來,在榻邊坐下,自己扯開了外袍。
沒了外袍,雪芽無處可避,他看到賀續蘭的眼神就慌張地扭開臉。
“是誰?”賀續蘭語氣似乎還挺平靜。
雪芽沉默了下,才小聲說:“丞相……我不小心……”碰到他。
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賀續蘭低下頭。雪芽抿住唇,呼吸都停住。
“做到哪一步了?”賀續蘭盯着雪芽明顯哭過的眼睛,眼角還紅着。
雪芽聞言怔住,而突然他感覺有一只手挑開他的襦裙。恐懼再度席上雪芽的心頭,可他掙不開賀續蘭,只能被迫由對方的手探索。底褲徹底沒了,兩條腿只有襦裙虛虛掩着。
“沒有!丞相沒有到這一步!”雪芽哭着哀求賀續蘭,幾乎快哭暈過去,“沒有……他沒有,我推開他了!我推開了!”
但還是徹底檢查了一遍。待賀續蘭松開手時,雪芽聲音都哭啞了,他窩在榻上,輕輕抽噎着,努力将腿藏進襦裙裏。
賀續蘭用絲帕擦掉雪芽臉上的淚水,就将人抱了起來,去了浴房。等從浴房回來,雪芽總算沒哭了,他靠着賀續蘭,精神恹恹,眼皮因為過度的哭微微腫了起來。
賀續蘭将人放在床上,取了藥箱過來,給雪芽身上的傷口上了藥。
耳朵處有一個很深的牙印,腰間被掐青了一塊,兩個膝蓋都有傷,而大腿根部有指印。
即使之前就看到了指印,但上藥又看到時,賀續蘭還是頓了一下。雪芽冷不丁看到賀續蘭的眼神,立刻并攏腿,可對方看他一眼時,他又顫巍巍恢複之前的姿勢,繼續将一條腿搭在對方的膝蓋上。
待藥上完,賀續蘭重新将人抱起,“餓了嗎?”
雪芽眨了下眼後,慢慢點了點頭。
剛剛在浴房,他肚子發出了聲音,本以為賀續蘭沒聽到。
“來人,備膳。”賀續蘭見雪芽點頭,揚聲道。
很快,就有人送吃食進來。
送餐的是黃公公,他送來的都是易消化的食物,面對抱着雪芽的賀續蘭,黃公公臉色絲毫不變,只彙報道:“太後,今夜寧伏宮走水,是小廚房起的火,連帶旁邊的柴房也被燒了,但好在無人傷亡,明日奴才就叫人重修小廚房和柴房,這幾日先另擇一處作為小廚房。”
賀續蘭嗯了一聲,他卷起幾根面條喂到雪芽唇邊,“那些禦林軍回去了嗎?”
“已經走了,太後從後門回宮,并無閑雜人等看到。”黃公公頓了一下,又道,“只不過梁禁衛長說不見雪芽,想問問雪芽安危。”
說到此處,黃公公不動神色地掃了一眼坐在賀續蘭懷裏的雪芽,精神看着不大好,但食欲還不錯,他不由在心裏盤算待會該怎麽回梁穆。
賀續蘭停下手,看向黃公公,“梁穆今夜休沐,為何來了寧伏宮?”
“這個,奴才也不知道了,也許是梁禁衛長有事,不過今夜多虧梁禁衛長,寧伏宮的火才能這麽快被控制。”黃公公說。
雪芽沒聽賀續蘭和黃公公說什麽,他眼神完全被面條吸引,見賀續蘭遲遲不喂,想湊過去吃,可又覺得丢人,眼巴巴地望望面條,又看看賀續蘭,見賀續蘭還在跟黃公公說話,委屈了。
今夜他連遭兩件大事,精神十分脆弱,動辄就哭,等賀續蘭察覺時,雪芽眼淚都布滿整張臉了。
故而黃公公被趕了出去。
黃公公走出殿門,看了下左右守着的小太監,今夜守夜的人是他帶的徒弟,平時最守口如瓶,“今夜好好守着,一只蚊子都不許放進去,還有,太後沒叫人,你們就當自己是死的。”
吩咐完徒弟,黃公公往外走,他還要去見梁穆,走到一半,忍不住停下搖搖頭。
看來以後還是要對雪芽好一點,以後止不定會爬到誰頭上去,反正爬他頭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殿內。
雪芽吃完面條,漱了口後,想躺在床上,可賀續蘭不讓他躺,說對腸胃不好。
“走幾步消消食。”賀續蘭說。
雪芽靠在床上,他咬着唇,将自己才上完藥的腳搭在賀續蘭的腿上,“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