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回合,我贏了,只是勝之不武
年輕的時候超難追的,後來可能是因為周圍的人都開始結婚她也急了就過來問我要不要跟她結婚。”老爸也出現了。
“你再說一次!明明是你死纏爛打求我跟你結婚。”
“哪有!就是你旁敲側擊我說你的朋友都結婚了。”
……我跟弟弟相視一笑,無奈的搖搖頭。
兩個人在愛情裏面明明勢均力敵,卻又偏偏要分出勝負,拜托!誰要聽你們無聊的愛情羅曼史啊。
“诶!你剛剛為什麽要對周佳星笑。”下了早會之後陽如就誇張地把我拉到三樓的走廊上,真是女生天生的八卦能力,我很意外她沒有把重點放在林智哲身上,明明他也是通報批評的對象,陽如應該随時做好安慰他的準備,沒想到卻關心起我跟周佳星來了。
我轉過身背對着刺眼的陽光,“有嗎?你看錯了吧,也有可能是我的顏面神經失調證發作了。”
“你不會是喜歡他吧?周佳星現在可是開心地快要死掉!”真是不敢恭維陽如的形容能力,不過他真的這麽開心?才嘗到一點甜頭就得意忘形,女生哪有這麽好追的那個笨蛋。
只是沒想到他是會為了朋友甘心違反校規的男生,用在成人世界裏學來的責任感為同伴赴湯蹈火,雖然很蠢又笨手笨腳的樣子,但是卻微微地覺得他有點帥氣,我想我大概可以理解他的心情,為了陽如我可以拼命,反之陽如也亦然,我很肯定。
“就覺得他還不錯,可以交個朋友啊,你不覺得我男生朋友太少了嗎。”我說。
“不是太少,是根本沒有。”陽如打擊我。
“所以你現在已經成了敵人的偵察兵了嗎?”這時候換我開啓旁敲側擊模式。
“敵人?什麽敵人,他們才不是敵人。”陽如嘟囔着嘴,原來已經完全被策反了吶,我笑。
回到教室發現剛剛發下來的地理試卷不見了,下節課上課地理老師要講解的,重點是地理老師是在我們年級裏出了名的一年有三百天在內分泌失調的女性,如果今天佛光普照的話我還可能會逃過一劫,我趕緊翻箱倒櫃找了起來,陽如看到我這麽緊張的樣子就問,“怎麽了?”
“我地理試卷不見了。”我皺着眉頭。
陽如也幫我在課桌上翻找起來,“不會吧,才剛發下來的啊。”書本嘩啦嘩啦翻飛的聲音,盡管頭頂懸挂的風扇在悠悠地轉着,我卻出了一身的汗,不透氣的校服料子黏在身上,在島上的夏日只要稍微動一動就會汗如雨下,“算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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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問下尹歡,她是地理課代表,剛剛她才發的試卷,說不定她會知道。”說完陽如就打算往尹歡那邊走去。
“不要啦,我這麽讨老師喜歡,就算我不見她都不會說什麽,更何況只是一張卷子,高三的卷子少了這麽一張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啦。”我拉住陽如,之前這個尹歡向我打聽周佳星的消息我沒有給她好臉色,女生這麽小氣的生物,我才不想讓陽如去幫我吃閉門羹,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女生往往都會覺得對方是個垃圾。
“哎喲,等一下被罰可不要向我求救哦,地理老師那麽刻意的人……”陽如故意擡起頭揚着臉,真不适合她,所以兩秒鐘就破功自顧自笑起來。
“女人不會為難女人吧。”至于試卷……等一下直接道歉看看能不能被原諒,坐在第一排還真是在老師的眼皮底下,一點都馬虎不得,要是坐在最後面應該可以糊弄過去,我也就不用這麽介意了。
“你等一下看我的,反正我上課也不聽的。”陽如把她分數很慘淡的試卷遞給我。
我把它推了回去,“不用,試卷其實不重要,只是它突然不見讓我有些膈應而已,別看我這樣,我可一點都不怕地理老師,不信等着看。”我假裝撸起袖子擺出準備大幹的架勢。
陽如卻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放心啦,地理老師生理期還沒到,所以會safe的。”
承陽如吉言,地理老師只是讓我下次要注意,然後讓我找一個人一起共看卷子,陽如看了我一眼,笑着把椅子輕輕往我的座位旁邊移,意外地托丢失試卷和地理老師的福,久違的,我跟陽如又變成同桌了,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節課四十分鐘。
陽如偷偷地用手在我的腰上戳了一下,彎彎的眉角滿帶笑意地看着我,然後趴在桌子上壓低聲音:“瞧,我就說吧,會平安度過的。”
結果第二天在下完早讀課之後,陽如從她的抽屜裏拿出一坨皺巴巴的紙給我。
“什麽東西?”我接過紙小心翼翼地攤開,上面沾染了一些不知道是果汁還是筆水的污漬。
“你的地理試卷,昨天晚上放晚修經過門口的時候收垃圾的阿姨給我的,好像是在我們教室的垃圾桶裏,她說分數考這麽好,可能是不小心弄丢了,應該不是被丢掉的,我覺得是有人在整你诶。”陽如說,“想不想知道是誰?那個人也承認了,如果你怕負擔我可以不說的。”沒想到陽如這麽快就幫我抓到“兇手”了。
完全鋪平的試卷上出現了我的名字,只是褶皺的痕跡卻無法被抹掉,我又重新把紙揉成一團,“算了。”我大概可以猜到是誰,除了她應該沒人想要弄我,都快要高考了怎麽憑空出來這麽多破事,我無力分神,就這樣吧。
“跟老師講啊。”陽如說。
“你是認真的?”我擡起頭看着她,确實在以前的話跟老師報告算是個不錯的方法,然後通通把她們揪出來一網打盡。可是現在不行,現在已經過了可以很灑脫地跟老師打小報告的年紀了,我不能讓自己變得讨厭。
所以,我要扮演一朵春天聖母心的白蓮花,大發慈悲地原諒她們。
陽如的手托着下巴嘆氣,“當什麽老好人啊你。”
“緊抓不放說不定只會徒增煩惱而已。”我聳聳肩,陽如翻了個白眼給我。
由于高考日期的臨近,為了配合學校的教學,班主任給我們班制定了魔鬼式的高考沖刺計劃,早上五點四十分就要到教室,提前半個鐘頭開始早讀,遲到的人就跑樓梯,因為操場太遠,走過去還浪費時間,而跑樓梯對于遲到的學生既能進行适當的處罰,又能間接鍛煉學生的身體,一舉兩得,只是班主任到底是吃錯什麽藥才這麽天馬行空想出這種爛招數。
跑樓梯诶……幾個來回下來就跟跑八百米沒有什麽區別了吧,我八百米頂多只能不間斷跑個兩百米,接下來就是在體育老師近乎怒吼的鼓勵聲中走完全場,所以我絕對不可以遲到!
可是計劃是永遠趕不上變化的,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就是我,前一天晚上忘記更改鬧鐘的時間,一如往常到達教室門口的時候發現班主任正站在門口準備逮人,我還想着他能不能念在我是初犯而對我網開一面,我往教室裏看了一下陽如的位置,沒有人,我差點忘了她是體育生,早上要跟着體育部的人一起晨跑,還好她不用跟我一起受罰。
班主任微微皺眉,沒想到第一個要處罰的是班裏的尖子生,“沒辦法哦~”一副老師要公平的表情。
“我不要!”我低着頭,可是聲音卻底氣十足,萬一跑到四樓碰到周佳星怎麽辦,很丢臉诶……
“什麽?”班主任很吃驚,“最近念書也沒有很積極,都要高考了你知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啊。”他苦口婆心,原來他也發現了我很不在狀态。
“反正我不要。”突然倔強的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已經頂撞了老師,班主任臉色漲紅有點尴尬,不給老師面子的下場可是很可怕,“課間操的時候你給我去走廊裏罰站二十分鐘,上課再回來。”
聽話的乖學生突然變成壞學生,連老師看上去都有點不适應,壞學生的下場就是要接受處罰,我也不例外,陽光雨露被沒收,我舉着書站在教室的門口。
我在思考該怎麽打敗周傑倫。
課間操剛結束沒多久,我回到教室趴在課桌上,想要散去剛剛泡在陽光底下的熱氣,阿哲就吵吵鬧鬧地晃着我,熱氣又重新晃回腦子裏。
“怎麽啦?”我擡起頭。
“你馬子現在正在罰站。”阿哲放大的臉在我面前。
馬子?符菻嗎?我其實不是很喜歡他們馬子、馬子地叫,如果這對他們來說夠酷的話就随便啦。
我跟阿哲他們走到四樓的走廊往三樓符菻的教室方向望去,她正站在門口,頭上舉着本書,她的老師還真狠,這樣誰都看得出她是在被罰而不是在跟別人閑聊啊。
“還不快點去解救她。”阿哲撞我,旁邊的男生也跟着起哄,一時間四樓的走廊好不熱鬧。
真的要去解救嗎?看起來她不是很需要。
她聽到聲音往我們這邊看,看到是我了之後翻了個白眼然後死死地瞪住我。
我很無辜,只能用嘴型告訴她阿哲才是罪魁禍首,不知道她明白了沒有。
她只是狠狠地瞪我,臉色漲紅。
看來沒有明白,我得跟她解釋清楚。
我離開嬉鬧的人群,往她接受處罰的刑場走去。
我靠在她教室門口的陽臺欄杆上,我叫不出名字的花伸出枝桠蹭着我的手臂,癢癢的,“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其實這樣的你很真實啊。”
“怎麽親自出動,不用陽如幫你偵查嗎?”她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為什麽提到潘陽如,的确潘陽如是很好相處,最起碼沒有之前阿哲的女朋友那麽扭扭捏捏,唯一一個跟我們幾個很有的聊的女生,性格很豪爽,有時候連我們開玩笑講的小黃色笑話她都很能消化。
阿哲十分的臭不要臉,“我們幾個啊,文中F4啦。”
“文中?是課本裏常出現的文中所講的那個文中嗎?”潘陽如一臉迷茫的樣子。
“你是有間歇性失憶嗎?!文昌中學簡稱文中你忘了哦。”阿哲敲她的腦袋,簡直就是哥們的相處模式嘛。
“太自戀了吧你們。”她用很鄙夷的眼神看我們幾個,當然我們都習以為常了,基本上每說一遍就會被鄙視一次,這就是我們幾個的日常。
“錯,是自信!”阿虎說,然後我們就會很天然呆地開心擊掌,像個白癡。
回想着先前我們幾個人跟潘陽如的閑聊,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符菻這個問題,難道潘陽如自作主張幫我打探消息了?我都說過我的愛情要自己努力啦。
我接觸到符菻的視線,她卻低下頭咬咬嘴唇,風吹起她的發梢,她也很規矩地沒有伸出手拂去被風吹亂的發絲,就這麽舉着書絲毫不放松。
“累的話,就休息一下,反正老師也不在,我可以幫你放風。”我看着她有些微微發抖的手臂,有點心疼。
突然我看到教室裏的潘陽如跑了過來,隔着玻璃窗戶敲了兩下,然後就回座位了,我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這一連串動作,符菻卻松下手拿起書在我頭上敲了一下,像是被開啓了按鈕的芭比娃娃,“不要老是皺着眉頭,會老很快的少年。”她的拇指印在我的眉心。
我手忙腳亂,“你……你不是在罰站嗎,不要亂動啦。”才剛說完讓她休息,結果她一個動作就讓我自亂了陣腳。
她擡起手上的手表在我眼前晃了晃,“時間到咯。”原來潘陽如是在提醒她懲罰結束,她們兩個人的相處好有默契,不用過多言語,一個眼神或者動作就知道對方的心思,真好。
……
眼前的天空在随着自行車的前進在往前滑行,月光追随着我的身影,路燈昏黃的燈光在我騎車經過時一閃一閃的,一段光亮一段黑暗,終于離開了悶熱的教室,夜晚的風吹在臉上好舒服,突然間不想這麽直接回家,就在無人的路上騎車晃悠起來,我們這座城市的夜晚總是很安靜,沒有過多的霓虹和喧鬧的人群,差不多晚上十一二點這裏的人們就已進入夢鄉,如果是冬天的話這個時間還會提前,所以此刻的路上只有自行車鏈滑動還有店鋪關門拉下卷閘門的聲音,不經意間我騎到了之前符菻帶我來的那間音像店的門口,白熾燈的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地面上,老板在裏面整理着,打算完成一天的工作任務回家休息,窗上的海報還安靜地貼在那裏,我看着“周傑倫”一臉耍帥的表情,忍不住很白癡地向他宣戰,“我一定會打敗你。”
“啊你在幹什麽,不買碟我就要關門了,這麽晚回家很危險叻。”突然出現的老板吓了我一跳,他貼在玻璃門上對我喊,一副怪異的場面。
“現在馬上回,馬上回……”我不好意思地向他揮手。
老板白了我一眼就轉身,沒過五秒鐘店裏的燈光暗了下去,“周傑倫”只剩下個朦朦胧胧的輪廓,“就算輪廓也是個很帥的輪廓啊。”我感嘆道,然後踩下踏板轉身向前……
回到家後我也沒有換上t恤就臭烘烘地滿身汗氣走到我哥的房間。
“幫我下載點歌吧。”我把手機遞給老哥後就一個騰空躍到他的床上翻滾起來。
“上完晚修沒洗澡就跑來我床上是找死啊!”老哥惡狠狠地威脅我,但身體卻沒有行動,任由我在他床上滾來滾去。
“睡前十分鐘再洗,這樣比較舒服。”我松了一口氣。
他無奈地搖搖頭,把我的手機拿了過去,作勢要翻我的手機通訊錄,“我得好好檢查一下你是不是光努力認識女生沒有學習。”
“認識的女生不少,想談戀愛的倒有一個,不過我沒她電話。”
“哪個?我教的嗎?”實際上他也不是十分好奇,只是幫我把手機連上數據線根本沒有點開屏幕。
我不理他,輕輕地吐一口氣,如果他翻了說不定就可以看到我給他的備注是“洪七公”,土到爆卻又很厲害的一個人物,就連幼稚的時候也都一個樣,“怎麽突然想要聽歌?你以前不是覺得聽歌很浪費時間嘛。”老哥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女生吧。”
“因為我發現手機如果只使用通話功能好像很浪費。”我盯着空蕩蕩的天花板,沒有說實話,“快點啦!問那麽多幹嘛!”我催他,抽起枕頭笑嘻嘻地丢過去。
他都沒有伸手擋,枕頭無力地撞到他的肩膀就落在腳邊,“那你要聽什麽?需不需要我介紹啊。”鍵盤敲擊的聲音開始傳到我的耳朵裏。
“周傑倫的,全部。”我說。
……
最近進入連環考試狀态的大家好像都有點蔫了,雖然班主任已經提前給我們打了預防針,可學生在考試這件事情上永遠都無法提前适應,下課後的走廊也是人煙稀少,很多人都趁着課間十分鐘來閉目養神,當然小銘除外,他直接從上節課睡到下節課上課鈴響,我也會在這段時間裏小憩一會兒,戴上耳機聽前幾天晚上剛下載好的歌,吉他曲、鋼琴聲還有那個含糊不清的男生的聲音,突然順序播放的歌曲出現了一首跟前面曲風十分不相符的搖滾樂,開始的第一聲嘶吼實話說把我吓了一跳,看來是我哥幼稚的惡作劇,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強行為我注入搖滾的力量。
摘下耳機丢在桌子上,沒有按下停止鍵,算是對這首我哥鐘愛的搖滾的尊重吧,有輕輕細細的聲音從耳機傳來。
“在聽什麽?”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的小銘,也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拿過耳機塞到自己耳朵裏,還搖頭晃腦,看來很合他的口味,跟我哥應該會很聊得來。
“不要亂發呆啦!”阿哲在我頭上拍了一下。
“我只是在思考該怎麽打敗周傑倫。”我很認真地說。
“打敗?還周傑倫?你還好吧?”阿虎伸手捂着我的額頭,一副看我是智障的表情。
也對,在女生中一直是售罄并且處在嚴重缺貨狀态的周傑倫怎麽可能被我這種滞銷連價碼牌都懶得被翻的人給打敗呢。
“周傑倫诶,他唱歌好聽還是個導演,會作曲,作詞,鋼琴,大提琴,吉他,二胡……等等等等等等。”阿哲掰着手指頭都懶得再數下去,連說出來的省略號都刻意模仿《大話西游》裏唐僧唱only you的“當當當”前奏,真是很無聊。
“你會什麽?”小銘扯下耳機問,這不是明擺着想讓我出糗嘛,周傑倫竟然連二胡都會那我不是輸定了,我痛苦地捂着頭。
“我會吹口哨算不算?”這也是一門絕技啊,我想想,眼睛放光。
“我會吹牛逼算不算?!”阿哲說。
“厲害啊。”小銘連連驚嘆,這種事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不準講髒話!”阿虎看不過去了,“其實我們每個人都算會一件樂器啊,初中的時候不是有學過豎笛。”
“我只會哆萊咪诶。”我為難。
“那啦唏哆呢?”阿虎歪着頭。
“喂!中間還有發唆!”小銘敲了阿虎一下。
“你們一個個這麽爛,以前音樂課是怎麽過的。”阿哲說。
“我當然是靠着我的乖巧可愛啊。”我怡然自得。
阿哲翻了個白眼,正想打擊我,結果被阿虎搶先一步,“還是不準講髒話。”
“不講就不講,下午打不打籃球?”阿哲問,“跟之前初三那群人打。”
“你确定是打籃球?”小銘眯起眼睛盯着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阿哲的朋友圈裏又多了這些血氣方剛的少年。
“不打球難道還打架哦,我可是個好學生!”阿哲很帥氣地說,“男生的友情都是幹回來的啦!”
“幹!回來的?”我笑嘻嘻故意地說。
“幹架啦!”他鉗住我,然後用拳頭上手指的關節狠狠地鑽我的腦袋。
雖然很痛,可嘴上還是忍不住想要揶揄他,“中文博大精深,不該省的你可不要省。”
後來,我們跟之前打架的那群小屁孩成了球友,真是感嘆阿哲的交友能力,也因為這一次群架,我們聲名遠播,只要我們幾個人想要打籃球總會有多餘的球場留給我們,畢竟我們真的是戰鬥力十足很能打啊。
“還說?!”阿哲加重在我脖子上的力度,我不情願地求饒,他松開我很得意地在教室後門扭着屁股,也不顧教室裏是否還有女生在,我們很無奈地捂着眼睛然後從指縫裏看他很白癡又滑稽的動作,長着帥氣臉龐的他老是在做一些跟他長相不符的幼稚事情,雖然我們幾個跟他都是半斤八兩啦,難道這種性格很讨女孩子歡心?我想象不到,就算阿哲這種性格嫁接到阿虎身上那麽也不會給阿虎帶來多少桃花運,人類這種外貌至上的生物啊,像阿哲這麽幼稚卻還能随時随地換女朋友真的要感謝他這張天賜的臉,不過他要學會責任感了,因為還是有些女生的眼睛在閃閃發亮。
所以留在這裏就好......
從那天遲到後,每天清晨準時的五點時刻,我房間的窗戶外就會傳來一陣又一陣經久不息的自行車車鈴聲,我拉開窗簾一開,那個擾人清夢的罪魁禍首正騎着車在我家門口繞圈圈,看來他是打算自作主張将我從睡過頭的陰影中解救出來,盡管我一點都不需要。
看到站在窗前的我後,他停下車,露出一口大白牙,舉手左手跟我打個招呼,然後直直往前騎去,也并不是直接去學校,他會在大轉盤那裏等我,然後等我會合後再一起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就跟他一起上學、放學,可能是從陽如談了戀愛之後,也可能更晚的時間,我只記得有一天他在車棚門口單腳撐地跨坐在變速車上,見到我之後突然對我說:“一起回去吧。”我沒有答應也沒有否決,只是默默地騎着車跟在他的身後。
以前我總是踩着很準時的時間點進教室,現在被迫早起後我常常會一邊騎着自行車一邊打哈欠,他卻很理所當然地說是在督促我學習,剛開始那幾天門口的小白還會沖着他吠,後來連頭都懶得擡了,它應該也沒見過這麽精力十足的男生。
而在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免費叫醒服務之後,媽媽終于受不了了,“你能不能讓那個阿星還是什麽的不要一大清早就那麽吵啊。”神經衰弱的媽媽連周佳星的名字都記不住。
“他只是在叫我起床啦。”我擺擺手。
“你不是有鬧鐘。”媽媽無奈地揉揉太陽穴。
“他想要當人肉鬧鐘我又有什麽辦法。”
“他啊,浪漫的啦。”爸爸對他的行為倒沒有什麽排斥,男人跟男生必經的過程應該都差不多,說不定老爸已經想起了當年追我媽的過往,可能感同身受了現在,再後來自行車的鈴聲還沒響起我就已經掀開窗簾吓樓下那個男生一跳。
比其他同學要早到學校的我們無聊地趴在樓道的欄杆上吃早餐,有時是在三樓,有時是在四樓,雖然都是在同一棟,不過在不同樓層看到的風景還是不一樣,站在高處時的那種豁然開朗,會讓人覺得念書這件事根本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會不會來太早了,以後可以晚點叫我的。”我對他說。
“督促你學習啊。”他笑笑。
“念書這麽無趣,幹嘛還這麽積極。”
“對于高中生來說應該沒有什麽事是有趣的吧。”他想了想。
“我說你為什麽讀文科啊?像男生一般都會選理科吧。”搶先把包子全部塞到嘴裏的我在無聊地打着嗝。
他想了想,“就像你說的,大家都覺得男生會讀理科,我就偏不。”然後他轉過頭看着我,微揚的下巴,看上去是那麽得意的模樣,一個滞後的青春期叛逆少年,我想。
“那你爸媽不管嗎?”我喝一口豆漿。
“我爸媽對我完全是放養,他們說養大我哥就夠鬧騰的了,我就随意一點。”他笑了一下,“而且我哥現在就在我們學校裏當體育老師,他好像在帶你們班诶,你之前的老師不是崴到腳了嗎。”聽他這麽一說我的腦海裏出現了那個老師笑得很呆的樣子,和我面前這個人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難怪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有些面善的感覺,只不過周佳星的笑容很新鮮陽光,跟他哥不一樣的是他正青春,一副少年的纖細模樣。
“那你呢?為什麽讀文科?”他咬下一口面包,嘴裏塞得滿滿的像只小松鼠。
“也就像大家想的那樣,大家都覺得女生會讀文科,因為女生文類方面的學科會比較厲害,所以……答案很簡單。”我一直都是這麽随波逐流、單調無趣,我接着問他:“那你課間的時候為什麽要那麽認真地做廣播體操啊?”我想起了初遇時他的模樣,很認真卻有些笨手笨腳地做着操。
“怎麽今天問題這麽多,想了解我啊。”他湊到我的跟前,我可以感覺到他微微地呼氣伴着面包的香甜吹在我的臉上。
“愛說不說!”我撇過頭,這個距離顯然不是很安全。
“就不為什麽啊。”
“到底為什麽要認真啊?”
“真的就不為什麽啊,第一天可能是為了分擔阿虎的尴尬,可後來就不知道原因是什麽了,也許……因為它是廣播體操,也許我是為了長高。”他轉過身靠在欄杆上,不好意思地撓着頭,可是語氣卻那麽輕松又自在。
好單純的原因,為了要跟別人的步伐一致,大家好像都忘了廣播體操對我們這些長身體的青春期學生很重要,他就像是要抓住青春的尾巴一樣,在人群裏很突兀很認真地鍛煉着自己的身體,為的只是在青春結束時再長那麽兩厘米或者三厘米或者更多……
日頭漸高,校道上稀稀落落的人群向着教室進發,不管未來會怎麽樣,最起碼現在的目标是明确的,還不至于會站在校道的十字路口擔心以後會發生的事情,我擡起手看了一下時間,還有五分鐘就要上早讀,現在早餐應該都混上胃液在慢慢被消耗了,我也得回教室準備消磨一天的無趣時光。
“我先回去了。”我把剛剛包裹着包子的塑料袋塞進喝完的豆漿杯子裏,打算拿回教室扔掉。
“诶!”他把我叫住,“要不要跟我打個賭?”他饒有興趣地靠在欄杆上看着我。
“什麽?”我回過頭。
“下個星期的沖刺考試如果誰的分高就可以要求對方做一件事。”他底氣十足。
“很不公平耶,誰都知道你是全年級第一名啊,再說你都沒講做什麽事,這麽不确定後果的打賭我才不會輕易參加。”周佳星挖好坑想讓我往裏面跳,我才沒有這麽笨。
“第一,我絕對不會要求你做違背俠義道德的事;第二,我讓你做的事也絕對對你的名譽無損;第三,不會妨礙你的學習大業,怎麽樣?”
“《倚天屠龍記》我有看過,所以不要模仿張無忌講話。”我說。
“這樣啊……”他無奈地笑了笑,“那輸的人認真做一次課間操好了,是要像領操人那樣有魄力地做次課間操。”他強調。
“誰怕誰啊,我才不會輸。”我沖他點點頭表示贊成,也該是時候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有趣一點了吧,我想。
我翻開下堂課準備要用的書,既然已經打賭那麽就要認真對待,現在得好好計劃該怎麽擠進百名榜的榜單先,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傻乎乎地答應這個賭約,不管怎麽看我都是輸定了,但要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本來對學習提不起興趣的我好像突然間充滿了幹勁。
才剛坐下就感覺有雙虎視眈眈的眼神在盯着我看,我不情願地往右邊回過頭,是坐在我右手邊的小黑,忘了他這個綽號怎麽來的,好像大家都這麽叫他,搞得我要回想他本名的時候還要花不少精力,他是班裏的第二名,一直在伏擊我,等着我栽跟頭然後他就可以登頂,不過我現在可沒有時間跟他周旋,“幹嘛!”我沒好氣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跟那個周佳星很熟?”他扶了扶橫跨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完全露出那雙精明的眼睛。
“怎麽?你也喜歡他哦。”最近問我跟周佳星的人真是太多了,搞得我脫口而出。
“什麽東西啦!”他顯得有點手忙腳亂,我看着他驚慌失措的樣子搖搖頭笑了,只會學習的書呆子真是一點都經不起玩笑話,“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問問他在做什麽練習冊而已。”他端坐身子,像是打聽到張無忌在練九陽神功的宋青書,覺得只要弄本一樣的秘籍來練習就也可以成為武林盟主。
“好吧。”我說。
他可能是沒想到我會這麽幹脆,楞了一下,轉而拿出英語周報,原來還真的有人在認真對待這份報紙啊,我以為大家都只是聽從學校的安排随便訂來敷衍了事而已,“看你這麽重新這麽努力學習的份上,我也要加把勁了。”他說。
“難道我不學習,你就不能學了?”我笑了一下。
“我知道高處不勝寒的悲哀,随時被人絆倒的機會很多,完全放松不下來的心情很辛苦,不過也因為你一直跑在前頭我才能有個目标追,所以不要随心所欲讓出第一名的位置,這樣我會很困擾,我會在适當的時候超過你然後再把周佳星擠下來的。”又一個言不由衷的男生,簡單地把鼓勵的話說出來有這麽難嗎?!不過還是很謝謝,他的這番話跟今天上午的那個打賭一樣很受用。
“謝咯。”未免他會覺得負擔,我用一種很輕松的語氣,但也很真誠。
他聽到我的話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嘴裏嘟囔着,“幹嘛謝我。”
……
“最近這麽拼命學習當心腦袋炸點。”陽如一邊拉我陪她去廁所,一邊對我的學習生活進行矯正,可人的腦袋哪有那麽容易炸掉的,這樣世上就沒有人敢努力了吧,不過我知道她是為了讓我轉變下心情,整天呆在教室裏确實很壓抑,但廁所絕對不是什麽可以放松的好地方,陽如從廁所裏走出來,雙手小心翼翼地捧些水,我還沒來得及問她要幹什麽,她就笑嘻嘻地全都甩到往我身上,得逞之後整個人肆無忌憚地笑倒攤在廁所旁邊這個小陽臺的欄杆上,真是拿她沒辦法,“具俊表好帥啊。”她回過頭看着我,我忘了之前聊過的電視劇未完待續,“具俊表竟然為了金絲草跟家裏鬧翻了,多麽幹脆又決絕的男生啊,榮華富貴都不要了。”陽如雙手緊握陷入了粉紅色的幻想裏,她手上未幹的水珠晶瑩閃爍。
“很白癡诶,沒有過過苦日子的大少爺一定會後悔,當然是錢比較重要啊。”我說。
“你不懂啦,這種會為了女主角舍棄一切的男生才更顯帥氣啊。”
不管在陽如眼裏有多帥多帥,在我看來都只是一個被驢踢到腦袋然後心中除了愛就沒有別的什麽內涵的傻子。
“我們真的要在女生廁所門口聊這麽白癡的話題嗎?”我很實在地跟陽如提出我的建議,雖然午後的風很輕柔,而且學校清潔阿姨的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可我不喜歡站在這大排長龍的廁所門口,聊得一點都不自在,能在高中女生中大受歡迎的除了帥氣的男生就只有課間的女生廁所了吧。
“诶,那個是不是尹歡啊?”陽如根本沒聽到我說話,她整個人趴在欄杆上往右前方看去,我順着她的方向,看到了尹歡正有些小心翼翼地從自行車棚裏走出來,我們教學樓的左右側分別是男女生的廁所,左側的女廁所最靠近車棚,只要站在旁邊這一塊小陽臺上就能看到車棚已經生鏽掉漆的屋頂。
“她不是住宿生嗎,又沒有自行車去車棚幹嘛。”我疑惑。
“也許是做了太多壞事去找德高望重的王老先生開導忏悔吧。”陽如開玩笑。
我們走回教室,離上課鈴聲打響還有一分鐘的時候,陽如就被田徑隊裏的一個女生叫了出去,我幫她跟老師請了假,老師也沒有多問原因,反正陽如不是他們關注的對象,雖然我很不爽老師的态度,但陽如一直對她在老師這裏存在感低的事情沒有什麽看法,我也不好說什麽,一般來說老師不問東問西多管閑事我們這些學生應該慶幸才對。
在距離放學還有半節課的時候陽如回來了,她站在門口說了聲:“報到!”就無視老師緊皺的眉頭走進教室,然後趴在桌子上直到下課鈴響。
“過半個月後省裏會有一個短跑比賽,隊裏會選人去參加。”她轉頭看着正在收拾書本打算回家的我,淡淡地說道:“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我了。”陽如的臉上是一如既往有自信的表情,可說完後她卻深深地嘆了口氣,“周佳馳真的很自作主張诶,明明我都缺席那麽多次訓練了還不趁這個機會把我踢出去,這樣我跟阿哲在一起的時間就變少了。”
她竟然明目張膽地直呼周佳馳的名諱,雖然說高中生從來沒有很正經地在私底下尊敬地稱呼老師的。
不過我很高興她又重新回到田徑隊訓練,像是又感受到了她先前的活力。
“你覺得阿哲喜歡我嗎?”我以為她會問出更重要的事情。
“我怎麽會知道呢,你在跟他談戀愛诶。”
“對啊,我也不知道,我總感覺他沒有那麽喜歡我。”她的眼睛看起來很悲傷,“說不定這段戀情從頭到尾都只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願。”我從來沒有看過她這麽煩擾的樣子,連數學考十八分都沒有這麽想太多,還會自嘲地說,“我年紀都比我的分數多诶,一個十九,一個十八,要是再多一分就好啦。”現在像是又回到了當初她獨自一人偷偷跟着林智哲的那些夜晚,心裏有多無奈的心情只有她一個人清楚吧。
也許再過兩個月就會好了。
再過兩個月高考後,陽如就可以逃到更接近成人世界的大學裏去了。
不知道陽如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優柔寡斷,一定是那個林智哲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