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煩
闵暖說的地方是一條上山的路，十分偏僻，夜晚的時候，還經常有野生動物出沒。所以一般在日落前一個小時，便不會有人在了。謝曉恒載着一路上不停在心中祈禱的闵暖，心中騰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他說不出那是什麽，像是有些心疼，又像是有些不舒服。
在他們到達的時候，山路已經被警戒線團團圍住，經過詢問，才知道是因為最近各個地方都一直下雨，導致了泥石流。闵暖聞言，慌得就要跳起來，謝曉恒伸手将她摁住，繼續打聽着是否有人傷亡。
“只找到了一個人，受傷嚴重，已經送到當地醫院去了。”
謝曉恒禮貌地道謝，收回了摁住闵暖的那只手，便把車調頭前往醫院。
在确定了被送到醫院來的人就是闵之榮，并且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後，終于松了一口氣的闵暖癱坐在了醫院的椅子上。
謝曉恒望着她，沒有任何動作，留下空間讓她把心中的情緒都捋順了。片刻後，闵暖回過神向謝曉恒道謝：“謝總，謝謝您！”
謝曉恒淡淡地恩了一聲，算是回應。
闵暖的手機在此刻響起，她不好意思地看了謝曉恒一眼，便走離了幾步去接電話：“浩浩！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又沒聽媽媽的話了。”
“浩浩，你趕緊睡，我要明天才能回去了。你乖乖的，我跟你保證，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候我買籃球讓你和他一起玩，好不好？”
“好！到時候都叫他陪你。恩，晚安！”
闵暖的話一字一句地傳入了謝曉恒的耳朵，他越聽心底便越是不舒坦，至于為什麽，他還真是一時間想不明白。待闵暖講完電話，他便冷着一張臉向她告別：“我先走了，你那個攤位，我會幫你收回去的。”
面對謝曉恒的突然冷臉，闵暖在心底瑟縮了一下，而後趕緊又向他鄭重地道謝：“謝總，謝謝您！有機會，我一定報答。”
謝曉恒輕輕哼了一聲：“你們總公司往後別再跟我要人就行。”
“這……”闵暖很想告訴他，這不是她所能決定的事情，但見他臉色極為難看，想想還是識趣地閉嘴了。
不管怎麽樣，畢竟謝曉恒送她來到了這裏，而且，算起來，他還是自己的上司，即使他再怎麽黑着臉，她也是得前去送上一送的。闵暖在醫院門口，算是見識到了，什麽才叫做‘疾馳而去’。謝曉恒不再多說一句話，連回頭看她一眼也沒有，上了車便猛踩油門，消失了。
望着謝曉恒離去的方向，闵暖自問：“我做了什麽讓他生氣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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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瞿東男在馬路邊上笑得毫不收斂，“所以說，你剛剛是帶着看上的女人，去見她心愛的男人。謝曉恒，你也有今天。哎呀，萬年鐵樹，好不容易開一次花，居然是看上了這樣一個女人，不僅有家，而且還有娃，啧啧啧！這可如何是好啊！”
謝曉恒的臉色可謂難看至極，他将攤位上的東西盡量多的放到了瞿東男手中，十分沉着冷靜地壓抑着怒火：“回去。”
瞿東男笑嘻嘻地走在他的身旁：“就此放棄？或者當第三……唔。”
将收拾攤位收拾出來的包子塞進瞿東男的嘴裏，謝曉恒冷冷道：“總有一天把你嘴巴縫起來。”
瞿東男吧唧吧唧地吃着包子，彎彎的眼角出賣了他意猶未盡的笑意。回去的路上，他在吃完包子後甚至還歡愉地哼起了歌。第一次見謝曉恒吃癟，必須歡愉！
至于謝曉恒，整張臉黑得就差在額頭邊上貼一個生氣的标志了。确實，他好不容易對一個女子産生了興趣，可對方竟然是帶着一個小男孩的媽媽，在見到她為那個男人心急如焚的模樣時，他竟産生了羨慕這種奇妙的情緒。這一家三口平日裏其樂融融的畫面，他已經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了。也許，他真的不适合……戀愛。
HM分公司的員工這兩天心有靈犀地都有了一個覺悟——要離他們的謝總八丈遠。相對的，謝曉恒也有了一個覺悟，就是別去食堂吃飯了，也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麽，讓人一見到他就跑。所以他此刻，正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吃着外賣，吃了一口便又開始嫌棄：“難吃。”
食不知味地勉強吃了點，謝曉恒便又打開電腦工作了起來。說來，今天已經是總公司那邊招人的第三天了，是已經招到人了嗎？不然，闵暖怎麽還沒來取走那些東西？
“唉！”謝曉恒一聲嘆，對于自己又想起闵暖這個人的行為，感到很是郁悶。思忖了許久，他查看了下集團的通訊錄，猶豫了下，就給她打了電話。
闵暖此刻正在總公司的人事部打盹，鈴聲響起，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平日裏也沒有誰會給她打電話，所以她接起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浩浩，我今天不能陪你聊天了。再不招到人，我們部門的人都要遭殃的，你有時間的話……就去看爸爸……”
謝曉恒本是在聽到她疲倦的聲音後，略微皺眉，而聽她提到了孩子的爸爸時，一股無名火便蹿了上來，他一聲不吭地就挂了電話。
揉揉發疼的腦袋，謝曉恒擠出一抹苦笑。所以，他為什麽要打這通電話？還有這似乎是嫉妒的心情，他真的是，特別的讨厭。更讨厭的，是自己居然那麽在意一個有家庭的女人，簡直可恥！
他不能再這麽下去。
上班時間一到，謝曉恒就打了總公司人事部的內線電話，接電話的人不是她，他冷冷開口：“闵暖呢？”
蕭經理看到了內線號碼，緊張了許久才戰戰兢兢地接起電話，聽他這麽一問，那心更是七上八下的，就怕闵暖是不是在什麽時候得罪了這個傳說中的可怕上司，趁着闵暖出去接水的空檔，她連忙說：“謝總，小闵她……她不在，她請假了。”
謝曉恒在這端沉默了半晌，小蕭聽不見動靜，緊張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滿臉委屈地望着同處一間辦公室的小尹，而小尹根本沒空理她，手在鼠标上鍵盤上略顯焦躁地操作着，只希望這兩天剛在網上發布的招聘信息有人可以看到。
“我知道了。”謝曉恒終于在小蕭快要拿不住電話聽筒時開口了。雖然語氣冷漠無情，但也總算讓小蕭松了口氣。直到聽到了電話裏的嘟嘟聲，小蕭這才坐回了位置上。沒錯，因為緊張，她剛剛是全程站着接電話的。
小尹望着她們的蕭經理，心裏也很是無奈。
闵暖從茶水間接完水回來，就看到蕭經理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滿是不解：“怎麽了嗎？”
小蕭看着闵暖，突然極為關切：“小闵，你有沒有身體不舒服？”
闵暖雖心中疑惑，卻也如實回答：“這兩天沒怎麽睡，是有一點，不過，就是困了些，沒什麽大問題的……”
小蕭繞過小尹，來到闵暖的辦公桌前，把她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你……你不舒服就趕緊回家休息，這裏有我和小尹就夠了。”
面對蕭經理突然間的熱情，闵暖不解，卻還是笑笑回答：“經理，沒關系的，我們還要招人呢？今天是最後期限了，我不能走啊！還是說，您這是在叫我引咎辭職嗎？”
小蕭聞言憤憤地瞪了她一眼：“我是那種人嗎？你不舒服就先回家休息，睡夠了，也可以在家裏幫忙想辦法，好吧！”
“可是……”闵暖還是很疑惑。平日裏都喜歡把重任抛給她的蕭經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是吃錯了什麽藥嗎？
小蕭将闵暖的文件拿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對她擺擺手道：“別啰嗦了，快回去休息。”
當闵暖出了公司大門時，仍是一臉莫名。所以，她這是被趕出來了？
小尹終于把埋得低低的頭擡了起來，看到了闵暖位置上的空無一人後，她才回憶起，剛剛似乎發生了什麽，而後，她倏地站起：“經理，你瘋了？這個時候，你讓小闵回家？”
小蕭擺擺手讓她坐下，一副‘你懂個什麽’的表情：“我跟謝總說小闵請假了，我當然得讓她回家了，這萬一，謝總又一個電話過來，讓小闵給接到了，我怎麽辦？聽說最近，分公司那邊的人都是離謝總要多遠有多遠，連想想都覺得很可怕好吧！”
小尹無奈地又坐了回去：“所以說，您為什麽要跟他說謊呢？”
“我這不是讓小闵避避風頭嘛！也不知道小闵是在什麽時候得罪到他了，都打電話找到這兒來了，看來還得罪的不輕。唉，可憐的小闵。”
面對蕭經理的這番說辭，小尹也是啞口無言了。
謝曉恒翻了不下十遍的手機通話界面，終于下定決心，撥通了闵暖的電話。他不斷提醒自己，不過是要讓她來把那些東西拿走罷了。
這一回，闵暖不再迷糊了，接起電話是禮貌的問好：“你好。”
謝曉恒的唇角不自覺地揚起，語氣卻還是那般冷清：“來把東西帶走。”
“啊？”闵暖一臉莫名，“請問你是？”
“你招聘攤位的東西，來分公司拿走。”謝曉恒掩住內心的細小波動，淡然說到。
“原來是謝總。”闵暖笑着又道了一次謝，“那天真的謝謝您了。”
“恩。”謝曉恒的助手将文件送到了他的桌前，在看到謝曉恒回頭的那一刻，驚疑地愣了一下，然後逃也似的走了。不是沒見過他們謝總笑，但今天的笑，真是讓他覺得詭異萬分，比不笑還可怕。
謝曉恒凝眉望着自己助手落荒而逃的身影，輕嘆了一聲，翻看了一下那份文件，他對着電話那端的闵暖道：“三點之前過來，我之後有會議。”
“好。您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