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節目組導演, 你是否有很多小問號?
俞可愛同情地看向一臉懵逼的攝像導演,導演正對着不按套路出牌的燭茗痛心疾首,默默搖頭,開始朗讀。
她出場展現的機會還不多, 除了先導片的優雅西裝和MV中的亮相将一衆直女掰成蚊香,第一期競演并沒有過多的鏡頭。
縱使如此, 在浩瀚的評論中, 還是被挑出了惡意評論。
“男不男,女不女, 怕不是個變性人吧?”
“聽說原來是在gay吧工作的, 被那群基佬跪舔呢, 這是膨脹後想出道撈錢了?”
“……”
越往後越誇張, 俞可愛面無表情地讀着那一條條帶着下流詞彙、一旦播出就會被和諧屏蔽的話語, 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反而是身旁的姑娘都微微蹙眉, 神情嚴肅。
“讀完了, 沒什麽好說的。”她把紙小心翼翼地收好,看向燭茗, “我謝謝你啊。”
燭茗知道俞可愛的心性, 微微轉頭,目光移到下一個人身上。
葉新桃在鏡頭前一慣有些羞澀和內向, 她柔聲細語,空靈嗓音念着不堪入耳的詞彙,反差極大, 沖擊感強烈,
可是軟萌乖巧的臉上看不出絲毫委屈。
讀完,她摸了摸鼻尖:“嗯……打字辛苦了。”
她之前參加選秀的時候也被人黑過。
尤其是節目組惡意剪輯,更是把她剪出一副綠茶配白蓮的模樣,短短兩三個月的錄制聽到的惡言惡語,比人生前十幾年聽到的都多。
幾個月前的她比現在還要玻璃心,晚上鑽進同宿舍的殷檸被窩裏哭過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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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是,過了這麽長時間,坐在燭茗面前鄭重其事地進行着這種差評早讀會,心态居然意外輕松。
燭總說得對,幾個月前是那些話,幾個月後還是那些話,翻來覆去說出花來都還是差不多的意思,也沒什麽新意。
一下就變得平和了。
殷檸看着昔日玻璃心的好友已然要升仙入道,超脫世俗,笑了笑開始讀自己的,邊讀邊吐槽,連帶着石玥也歡樂了起來,幾個人吵鬧得不亦樂乎,仿佛那紙上寫的字不是她們自己似的。
燭茗鍛煉她們堅韌心态的目的差不多達到了,回頭一看,秦懷卻還是耿耿于懷,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低頭看地板。
“秦懷,說話,別憋着。”他定定看着小姑娘的頭頂。
秦懷仰頭,烏黑的眼眸濕漉漉的,聲音倔強:“她們那些都可以說是毫無邏輯的诋毀,可我……我就是長得不好看,就是沒有姐姐們漂亮,沒錯啊。”
石玥一把攬過她,捏了捏秦懷的臉頰:“你才十六七,沒長開呢,嬰兒肥不好嗎?過于可愛了好嗎?”
俞可愛從發呆中回過神:“嗯?誰叫我?”
石玥:“……”
殷檸也道:“你唱得那麽好,嗓音的天賦我和新桃羨慕都羨慕不來,何必在外貌上這麽糾結?沒必要的。”
秦懷雙膝并攏,兩臂環住小腿,将臉埋進膝間,聲音哽咽:“你們天生麗質都不懂,我之前被星晨練習生選拔拒絕的理由就是……長相不夠好看。”
這樣刻薄的評頭論足,能讓本就敏感自卑的青春期的少女自閉一輩子。
導致她即使唱功得到了一致好評,也始終對自己的樣貌沒有自信。
“秦懷。”燭茗輕輕咬着她的名字,“你認為自己是什麽?歌手,還是偶像?”
他早就對他們做好了定位,可現在看來天真的少女們還并沒有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秦懷怔了怔,喃喃道:“歌手。”
“既然是歌手,為什麽要強行用偶像的标準衡量自己?”燭茗淡淡地問。
“我……”秦懷張了張嘴,陷入迷茫。
“你有屬于你自己的才華,為什麽非要去迎合別人的審美标準?”
燭茗接着反問,每問一句,都如同一支利箭穿過秦懷內心。
直到她深深低下頭,燭茗才緩了口氣,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腦袋。
“如果一個藝人要走偶像的道路,靠容貌和令人心動的人設來吸引粉絲,那顏值自然就是一個不可避免、無法繞過的衡量标準。”
“可是對演員和歌手而言,才華和能力才是第一位,長相的評價是多餘的。”
“演員要描繪人間千姿百态,人世間有美就必然有醜。歌手,唱盡酸甜苦辣就夠了,單曲循環默默流淚的時候誰管長什麽樣?”
俞可愛心底給燭茗鼓着掌,悄悄瞄了一眼現場工作人員。
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顯得無比興奮,似乎終于等到了他們想等的燭茗怼人場面,恨不得把鏡頭都堆在燭茗臉上。
秦懷仰起頭,瞪着圓圓的大眼睛,費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眼神裏寫滿了: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可眼淚還是不争氣地在眼眶裏打轉。
燭茗失笑,拉着她的胳膊一把帶起,無視了鏡頭帶她往門外走。
邊走邊揚聲說:“阿檸和新桃你們接着練吧。”
眼風掃過攝像,微微眯眼,一個眼神阻止住了要跟上來的導演。
他帶秦懷走到工作室的茶水間,從冰箱裏拿出一小塊巧克力蛋糕,遞給她。
“想哭就哭吧,現在沒有人拍。”
話音剛落,豆大的眼淚吧噠吧噠往下落。
“……”燭茗撫額,他真的很見不得別人哭,揉着太陽穴,背過身去,佯裝在玩咖啡機,“我說了那麽多,你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
說着秦懷打了一個響亮哭嗝,她尴尬低頭,一口咬在蛋糕上,假裝無視發生。
“聽明白了還哭。”燭茗按下咖啡機的按鈕,機器的出水的聲音漸漸蓋住了少女的抽噎。
“我就是……”秦懷想了想該怎麽說,“就是被你一下說明白了,反過來又覺得自己太蠢了。”
被本來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弄得亂七八糟,太沒出息了。
“不蠢,別張口閉口就貶低自己。”燭茗抿了一口咖啡,面部微微扭曲了一下,飛快吐了吐舌頭,轉身拍了拍秦懷頭頂,“哪個姑娘不愛美?整容整形都指着這些心态吃飯呢好嗎?”
“這個世界是多樣化的,價值判斷也是多樣,我們不需要向別人妥協什麽,更不是要試圖去統一別人的審美,重要的是擺正自己的心态。”
“我知道了。”秦懷點點頭,見縫插針地往嘴裏塞着蛋糕。
忽然聽燭茗問:“藺遙好看嗎?”
“廢話,不好看能看十年不膩嗎?”秦懷不假思索道,随即朝這個問題的提出者翻了個白眼,睫毛上的淚珠挂在眼窩。
“可是他會老,我也會老。再好看的人也總有一天會衰老,皺紋,眼袋,老年斑,皮膚松弛,不再好看。”
“臉着玩意兒啊,你現在執着很正常,可是在這個圈子,它幫你到三十多歲就足夠了。”
“能讓你一生受用的,才是最有價值的。”
秦懷呆呆地望着燭茗,嘴角上沾了巧克力粉也沒有察覺。
有光從茶水間的窗外照射進來,籠罩在燭茗淩厲的眉眼中,平白無故添了一絲溫柔。
“老板。”
“嗯?”
“你真好,我決定爬牆一秒鐘。”
“……”大可不必如此敷衍。
練習室裏,殷檸和葉新桃在合着音樂排練,俞可愛幫她倆錄像扣細節,石玥則縮在角落,轉着圓珠筆思考歌曲的創作。
秦懷陽光燦爛地回來時,嘴角還沾着奶油,她們不約而同向燭茗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打一巴掌給一顆棗兒,您可真棒!
節目組回去就在官博上放了NL的小花絮,差評早讀會沒有放出來,一看就是準備剪進正式節目。
但這變相證明了燭茗身體健康,一切安好,緊張兮兮地粉絲們瞬間放松了下來,度日如年地等待第二次競演。
這一周過得飛快,葉新桃和殷檸對節目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他全程盯着,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和藺遙一起排練。
起初藺遙擔心他的身體,不答應延長練習時間,而且定了規矩,每練半個小時必須休息一陣。
後來燭茗憋屈地沒轍,把他拉進黑漆漆的會議室,湊上去一頓亂親。
“藺老師,滿意了嗎?”
藺遙舔舔嘴角,意猶未盡:“你什麽意思?”
“和您接吻這麽久我都不喘氣,你覺得我現在的身體狀态只能堅持練半小時,不休息就會死?”
“……”藺遙沒見過一個人能為了達到延長練習時間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惜把自己送到他面前。
“你不喘,看上去怎麽像是我的技術問題。”
“反正要休息你自己休息,我自己練。”
拗不過他,只好和他約定:“如果一旦堅持不下去了,就喊停。”
“肯定不是我先堅持不下去。”燭茗狂妄地卷起袖子,在節奏響起的瞬間展臂。
藺遙沉着眼眸,心裏那股傲氣瞬間被激發了上來,随着音樂指尖掠過燭茗發尖:“放在以前你這樣是要被我揍的。”
“競演完給你揍一揍也不是不可以。”
“燭老師,你再不閉嘴我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了。”
……
就這麽熱熱鬧鬧地捱到賽前彩排,燭茗和藺遙這組合作夥伴始終像是競争對手似的,總是感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新人組彩排完,是前輩組的彩排。
燭茗和藺遙配合音樂一遍表演完,飛快地跑來看蔣星盼錄的視頻,恨不得從裏面挑出對方的刺來。
蔣星盼被兩位大佬夾在中間,拿着手機瑟瑟發抖,擡着眼皮小心翼翼地觀察他倆的表情。
他心裏琢磨着,萬一這兩個人打起來,他到底是勸架還是直接跑路。
就在他規劃跑路路線時,只聽見這倆人異口同聲到——
“藺老師就是藺老師,穩如狗。”
“燭老師的實力一如既往啊。”
兩人相視一笑,握拳相碰,随即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蔣星盼跟在後面,默默收回手機,雙手抱緊自己。
差點忘了,對家早就不是當年的對家,他倆已經學會虐狗了……
蔣星盼期期艾艾,給今天有事沒辦法來的陳青泉發了一個哭泣的表情,還沒讀完對方的回複,猛然撞上了走在前面的兩位大佬。
“怎麽了?”
歪頭一看,就看見星晨的少年主舞站在通道前,徑直攔了他們的去路。
此時沒有跟拍,工作人員都在後臺,這條走廊上除了他們幾個空無一人。
“能……借一步說話嗎?燭老師。”紀可嘉鼓起勇氣對上燭茗冷淡的視線,挺直了背脊道。
藺遙側目,視線沒有從燭茗身上移開過。
燭茗微微颔首,跟在他身後,走到海音大樓裏一處沒有人的公共休息區。
“有話直說。”燭茗懶得兜圈子,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我聽說爸要和媽離婚……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紀可嘉眼裏寫滿了不解和疑問。
燭茗掀了掀眼皮,心裏有些好笑:“聽誰說的?你媽嗎?不會離的,你放心。”
但凡紀成钊敢放棄婚後一半的共有財産,他分分鐘吞糞自盡。
紀可嘉聞言,一個箭步沖上來,抓住燭茗的手:“所以你是知道他們怎麽回事的,對嗎!哥?”
燭茗艱難地把手抽出來,揉了揉手腕:“別叫我哥……”
“不叫你哥叫什麽呢?”紀可嘉提聲反問。
接着突然弱了下去,盡是委屈:“你們都知道的事情,就我一個人不知道……我才是那個不配呆在這個家裏的人吧。”
燭茗看着眼前的少年垂頭喪氣,像是耷拉着耳朵的流浪犬,眼波盈盈,不忍直視,僵硬地別過臉。
“你也不願意告訴我,對嗎?”紀可嘉聲音顫抖。
燭茗心底嘆氣。
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徑直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專心比賽,明天競演要是贏了我的姑娘們,我就告訴你。”
紀可嘉攥緊拳頭,重重點了點頭。
燭茗沒有多說一句,轉身離開。
他看着燭茗潇灑的背影,眼底劃過一絲失落。
那些和他無親無緣的女孩們都能得他一句“我的姑娘們”,他仰望着他的背影長到十七歲,卻從來沒有聽過一句——
“我的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燭茗:競演完給你揍一頓也不是不行。
藺遙:打到床上的那種?
燭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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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進入競演情節!
順便分享一句很喜歡的話,是董卿老師說的:“ 每一個生命都有追求極致綻放的權利,即便我不美。”
感謝在2020-03-08 09:01:53~2020-03-09 09:30: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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