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十年對家, 原來他們從來沒有真的認識過對方。
燭茗不動聲色地擡手揩掉眼角的淚,剛要張嘴,就聽藺遙煙嗓撩人:“行了打住,別說對不起, 也別煽情。”
“你怎麽……”
“你當我是誰?”藺遙挑眉,“大男人沒那麽矯情。道歉的話就更沒必要了, 我并不是很想從你嘴裏聽到那三個字。”
藺遙沒有看他, 只是專注地看着前路。燭茗想了想,便作罷, 俯身把自己散落的一地紙片慢慢撿起, 起身的時候用餘光悄悄打量着他。
這麽多年過去, 或許藺遙早就不需要那一句無關痛癢的道歉, 可對他而言, 卻總不能聽過就完事。
“那天你說小耳朵的生日快到了,是什麽時候?”他将紙質垃圾盡數收好, 準備下車處理掉。
藺遙有些意外, 沒想到随口提了一句他就記得:“下個月中旬,十四號。”
“下個月, 二月……嗯?情人節啊?”燭茗歪頭一算, 吃驚道。
難怪誰都搞不到藺遙的緋聞,像這種特殊日子, 藺遙這個妹控一定是足不出戶在家陪小耳朵呢!
“二月的話時間就有點緊張了。二月底節目開始錄制,從明天開始得去訓練女團了,專輯還差一首歌, 發行怎麽說都是二月之後的事情了……”燭茗掰着手算時間,“這樣吧,等專輯做出來了我就寄給她一張。”
藺遙輕笑:“她想讓我送她你演唱會的門票當生日禮物。”
“還用門票?小耳朵可以不需要你這個哥哥了。”燭茗擺擺手,“以後她想聽哪場,我直接接她來聽,內場最好的位置都留給她。”
“你就寵她吧。”藺遙無奈,“內場就算了,人多眼雜的,太惹眼。這麽好的位置留給那些能看見你,拍到你的姑娘們,送小耳朵一張山頂票就夠了。”
燭茗:“大哥,我寵粉那是常規操作,您能不能認清楚咱倆到底誰更寵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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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太實在,結果之後這一路藺遙都再沒和他說過話,到了四季人家,把他往店門前一扔,人一腳油門開走了。
燭茗在下車裹緊了大衣,走到垃圾桶旁把口袋裏的碎紙片扔掉,突然摸出一張名片。
他眼眸動了動,把名片捏在手上,邊看邊進了預定的包間。
名片是顧燃給的,就是醫院裏那位住院總醫師、白偲的男粉。
他想着小耳朵的病情,順手發去了好友申請。
顧醫生的頭像是一把銀色手術鉗,兩分鐘後申請通過,手術鉗對他說:這位病人,您終于舍得來複查了?
複查?開玩笑,有了藺遙,他的字典裏就沒有複查這個詞!
為自己點蠟:不是……我有別的事情想問。
顧燃:說。
為自己點蠟:你有認識的比較好的眼科大夫推薦嗎?我想知道後天失明能不能康複?
顧燃:你這回又把自己戳瞎了?
為自己點蠟:又?
顧燃:你上次怎麽摔傷的自己心裏沒點數嗎?放心,醫院嚴遵守病人**的。
燭茗牙根癢,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兩口,拼命腹诽這位顧醫生,他心說這位顧醫生是個世外高人,看破不說破,明明是個追星狗還能用這麽平靜毒舌的語氣和自己說話,簡直是棋逢對手。
為自己點蠟:我要是戳瞎自己,現在還能打字跟你講話?我幫別人問的。
顧燃:不好說,很多眼病患者即使積極治療也還是只能處于盲和低視力狀态,就算推薦給你也未必能保證康複。對于眼科醫生來說,重要的不是幫助患者恢複視力,而是幫助他們适應生活。
顧燃雖然講話犀利了一點,但每一句都說在點上,讓燭茗認真聽了進去。
藺遙都發展得這麽好了,不可能沒有試過幫小耳朵找好醫生,唯一的解釋就是,找到好醫生也沒有用,這輩子就這樣了。
他謝過顧燃,退出聊天界面,一邊等白偲來赴約,一邊打開了寫譜軟件。
因為小耳朵,他第一次真正想去了解這樣一個群體。
顧燃跟他說,盲人适應生活的能力和年齡、性格還有家庭狀況都有很大的關系,像小耳朵這種從光明跌入黑暗的類型更是比先天失明的人更難接受。照顧他們的心理狀态,和幫他們适應生活起居一樣重要。
他做不了別的,想來想去,只有音樂的力量,是他能送給小耳朵,給同樣身陷囹圄的人心靈的慰藉。
“哎喲,來這麽早!”包間門突然被推開,白偲卷了一身寒氣進來,“春節放假最後一天了,返程潮太可怕,路上堵得我。”
“你今年過年回四川了?”
“沒回,留在帝都了。”
燭茗睨了他一眼:“有情況。真戀愛了?”
白偲脫了外套在他對面剛坐下,身體僵了僵,很快恢複神色:“年後要進組,我忙着準備劇本呢。誰跟你說我戀愛了?”
“可以呀,無縫銜接,轉型越來越順利了。”燭茗托着下巴,漫不經心地說,“藺遙猜的。”
白偲扶着額頭,立起手掌:“等一下,藺遙和我在一個劇組,除了兩場對手戲,我們連話都沒說幾句,這樣就能猜我感情狀态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敏銳的人第六感強不行嗎?”
白偲啞然:“我不是奇怪他,我是奇怪你……你什麽時候這麽向着他了?”
明明以前是相看兩厭,連提都不能輕易提的男人,什麽時候在燭茗這裏解禁了?
“沒辦法,誰讓我被出賣給他了。”燭茗小聲說。
“我剛才在門口好像看到了好多大佬。張導、徐導,好像還有些眼熟的投資人……今天這裏有局啊?”白偲沒聽清燭茗說了什麽,自顧自地壓低聲音說道。
燭茗愣了下,想到藺遙說的今晚有飯局應酬,心裏有了數。藺遙和星晨的合約快到期了,他要是想自己開工作室出來單幹,必然得先活動關系,給自己鋪好路。
“怎麽,你還想上去湊熱鬧嗎?今天這頓飯不聊工作。”他笑了笑,把餐單遞給白偲,“我已經點過了,你看要點加什麽。”
白偲接過一看,驚訝道:“你怎麽都點的是我喜歡吃的?不給你自己點些?”
“不用不用。最近嗯……因為一些原因胃口不好,吃什麽都索然無味。”燭茗阻止了白偲添他愛吃的菜。
白偲擡眼看他:“你還沒去複查吧?”
“你怎麽也……我真不用複查,健康得很!”燭茗舉手投降,連白偲也惦記他複查的事情,真的是粉随正主!
“确實健康。”白偲指着菜單,“健康到你要點這麽多酒?!我開車來的,你一個人喝啊?”
燭茗撩了撩眼皮,輕輕哼了一聲。
他心裏不痛快,只想借酒消消愁。
一路上雖然和藺遙相安無事,可他腦子裏卻半刻沒有停止思考。十年,他沉浸在自己的妄想裏整整十年,被自己的傲慢和偏見蒙住雙眼,将藺遙放在自己對立面,從來沒想過去了解他。
現在想想看,被搶一首出道曲算什麽啊?他不是照樣出道,照樣火了半邊天。
而藺遙呢?小耳朵的遭遇,怎麽能和一首歌比?
“別擔心,我心裏有譜。喝不完就帶回家,不浪費。”
白偲揉了揉太陽穴:“我是擔心你浪費?你錯了,我擔心你酒後亂性!”
“別瞎說,我不是那種人。”
“你快閉嘴吧,你只是從來沒記起過你喝多了給我打電話瘋狂吐槽我的那件事!”
白偲想起來就來氣,燭茗這人喝多之後,醉意和他能說的話成正比,吵得人心煩。
聽上去特清醒,講話也特有邏輯,一本正經地吐槽他人生第一部 喜劇演的是多麽令人發指,字字誅心,可偏偏醒酒後他什麽都不記得!
然而燭茗太有個性,他做的決定從來就沒人能動搖他。白偲沒拗過,眼睜睜看着燭茗喝幹了兩瓶酒。
他覺得燭茗喝了沒多久就開始上頭了,拎着筷子咽下一塊黑椒牛肉,吃完恨恨地戳着盤子:“不好吃,沒味道,沒有藺遙做的好吃。”
“說得好像你吃過似的。”白偲權當他是醉話,瞎瘠薄哄道,“來吃點這個菜,醒醒酒。”
“誰醉了?我喝醉了我跟你姓好吧。”燭茗夾起一顆四季豆放進嘴裏,“改天讓藺遙做這個。”
“……兄弟,咱們讨厭人歸讨厭人,倒也不必這樣折辱藺遙哈。”
白偲吃着飯,心說這人怎麽今天滿嘴挂的都是藺遙,還離不開了?
燭茗一個人挑着盤子裏的蔥蒜,明明味道都嘗不出來,但還是得認認真真地挑出來。
他正夾起最後一片蒜,突然聽到白偲一聲驚呼。
“……?”
“我一定是今天聽你念叨了太多遍藺遙,才會點開熱搜就是藺遙。”白偲抽了張紙,擦擦汗,揉揉眼睛,“卧槽還真不是幻覺?”
“怎麽了?”燭茗放下筷子,看着白菜欲言又止的表情,眯起眼,“和我有關?”
白偲點了點頭,把屏幕亮給他看:“有營銷號說BM當年的出道曲是搶了你的資源……這哪家營銷號這麽勤勞,過年放假這麽多天都沒工作,最後一天假期提前上班啦?”
燭茗拿起自己的手機,點進去看了看。
網友排排坐吃着瓜,藺遙的粉絲震驚全家,他的燭火們一邊驚呼心疼,一邊對藺遙和佳肴們口誅筆伐。
他拇指抵了抵太陽穴,沉默了兩分鐘,給藺遙撥去了電話。
藺遙接起電話很快,那邊觥籌交錯的聲音很明顯地傳來,應該是不太方便說話,他聽到窸窸窣窣的響動和藺遙的低聲呼吸。
“我喝酒了。”他沒等藺遙開口,直接說,“等下一起回?我等你結束。”
“嗯。”藺遙低聲應着,喝酒打給他總比一個人跑去天橋往下跳要好得多,“還有事嗎?”
對面傳來某位投資人扯嗓子喊藺遙去喝酒的聲音。
“好好應酬,別看熱搜。”
說完就挂掉了電話。
“……卧槽?你你你你在跟藺遙打電話?!”
白偲聽到最後才反應過來,下巴掉在了地上,整個人差點變成結巴。
可燭茗不理他,白偲拍了拍臉,拼命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梳理情況。
就在腦子裏還是一窩草泥馬狂奔的時候,他突然刷出了燭茗的微博。
@燭茗V:有隐情。是燭火就別犯傻,別亂噴人,別去草熱度,乖。
這哥們……真的不是喝醉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白偲:我感覺我錯過了很多集劇情,請問是充會員才能看的嗎?
燭茗:怎麽着也得裝竊聽器和攝像頭才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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