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The Rosa laevigata[薔薇]
我被那個人囚/禁在這座莊園裏,已經是第五次薔薇花開的季節了。
可我并不恨他。
蘇浣曾經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他會在午後慵懶的陽光裏端起咖啡,輕輕的拂過我額頭的碎發,落下一個美好的吻。
他曾經笑着對我說:“何遇,我希望有一天,你願意陪我一起欣賞夕陽,直到老去。”
但那是謊言。
我的房間裏那唯一的窗戶,是朝着東邊的,只有清晨可以透進來熹微的晨光,卻永遠看不到它落下的時候,在天邊暈出的鮮紅。
是什麽時候……
變成這樣了呢……
我記得。
那天下午,黑貓從牆角跳了出來,我盡力奔跑在一條鐵青的路上,那鮮紅的血沾染在每一根發絲上,猶如惡魔的雙手,将我緊緊地禁锢着,無法逃離。
我跑不動了,跪在地上,向每一個途徑的人求助,直到流幹一切淚水,直到再看不到任何人。
耳邊傳來嗒嗒的腳步聲,仿佛是死神拖動着鐮刀。
蘇浣在我的面前蹲下,露出我從前習以為常的溫柔的微笑。
可我卻顫抖着雙手,再也無法忍受他眼中如水般的愛意。
“何遇,你要去哪兒?”蘇浣笑着說。
下一刻,他将我按倒在地,一根長釘深深的刺進了我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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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紅的,顏色。
從那之後,我再無法拿起任何東西。
時間是種神奇的東西,讓我忘記了從前的那份痛楚,留下些斑駁的痕跡供我向你們訴說着那段時光。
蘇浣有嚴重的臆想症。
我不知道他童年時的陰影究竟為他造就了多深的噩夢,但我知道,如今的他,卻是我的噩夢。
我睜開眼,望着漆黑的房間。
屋子裏的燈光是慘淡的白色,牆面上是時而深黑時而淺灰的條紋,猶如一個被重重禁锢的鐵籠。
蘇浣故意這麽做的,目的是消磨我的意志。
他成功了。
我無法在這樣的房間裏沉睡,除了他每次到來時,強迫的性/愛讓我昏厥,才能得到片刻安詳。
雙手被束縛在牆角,冰冷的長鞭肆意劃過我的胸膛,在每一個難以忍耐的地方逡巡,像一只狩獵的勝利者,分食着自己的戰利品。
“何遇,陪我說說話吧。”
蘇浣用那雙如黑洞般的眼眸凝視着我,手上的那條沾滿黑色血跡的長鞭卻侵略着我的每一寸皮膚。
我擡起頭,說:“你想讓我說什麽呢?”
“說些我喜歡的,比如說你愛我,或者其他什麽。”蘇浣的眼睛裏閃爍着微亮的光芒,眼角上翹,像極了那個清晨走在薔薇花海的少年。
我靜默的看了他半晌,才吐出了那三個字。
“我愛你。”
“啪——”臉頰上火辣辣的疼,接着是長鞭劃破空氣的聲音。
疼。
很疼。
蘇浣的神情變得和昨晚一樣,陰沉可怖,仿佛是深淵裏的惡鬼。
“你愛的是誰呢?”他說。
我有些迷茫,我愛的是誰呢?
這一刻我的內心無比的清醒。
我愛的,是那個名為蘇煥的少年。
時間是種很神奇的東西,它将最脆弱的冰雪凝聚成高山,将渺小的沙粒聚集成漫天的荒漠。
它将這世上最深的感情沖淡,就像墨汁深入水底,慢慢的消逝幹淨。
鞭打,淩虐。
哀求,承受。
我垂下眼眸,感受着血液在我的全身上下蔓延,最終流淌在冰涼的地上。
在那一片慘白的光中,我看見牆壁上深深淺淺的黑色,和那個無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