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燈光昏暗搖曳的酒吧裏,偌大的音樂聲沖擊着大腦,男男女女的尖叫和歡呼聲淩嘈雜,人聲鼎沸,人群擁擁擠擠堆積在一起。
山本凜站在吧臺一側,手中的刀靈巧地動作着,各種不同的食材在她手中被處理得妥帖,刀尖翻飛間似乎只見得殘影。
壽司做好後,山本凜拿着毛巾施施然地把刀擦拭了下。
形色各異的男女端着紅酒自信上前跟她搭話,被她唇邊勾起的暧昧卻疏離的笑無形隔絕了一段距離,她百無聊賴得站着,姿态慵懶撐着臉,琥珀色的眼睛閃爍着冷淡又迷離的光芒。
明明是普通的黑發棕眸,偏偏五官生的精致,給人一種天然純粹感,那一股神秘的氣息更是讓人忍不住探究。
山本凜禮貌拒絕他們,視線百無聊賴地在人群中逡巡,企圖尋找一些樂子打發時間。
她的視線驀地一頓,看到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撥開人群氣勢洶洶地往她的方向走來,為首的男人似乎手上拿着一盒包裝好的壽司。
呀嘞呀嘞,她不會要被踢館吧?
第一次經歷……還真是讓人期待呢。
山本凜眼裏興味盎然,她的目光淺淺掃視了他們幾個,接着被落在後面被拉着手腕一臉不情願、臉上還貼着個OK繃的黑色卷發男生給吸引住了。
心髒似乎猝不及防漏了一拍。
“靠。”
山本凜低罵一句,視線久久沒有移開,她甚至目光直白又大膽地上下掃視着卷毛男生,眼神炙熱。
在美國留學兩年甚至為了生活費在酒吧工作的她本就知道幾句髒話但不常用,即使她的家教不允許自己說,也難免入鄉随俗學了點西方人的浪漫大膽熱烈。
卷毛男生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惡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似乎帶有極深的不爽。
好了,确定是沖自己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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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卷毛似乎一下子瞪進了她的心裏。
可愛,想追。
想讓他成為獨屬于自己的寶藏。
為首的男生走到面前叫住了她,服帖的黑色短發,湛藍色的貓瞳,氣質溫和有禮,完全是男版大和撫子。
幾個人都各有各的性格特質,是名副其實的池面,然而她的眼裏心裏只有小卷毛。
喜歡。
“這位小姐,我想問問你的壽司是怎麽做的?”
諸伏景光禮貌詢問,眼裏潛藏着不易察覺的熱切。
“唔,就普通的米飯青菜和魚肉切片,沒有什麽特別的。”
認定對方來踢館的山本凜警惕道。
“只是普通的食材嗎?”
諸伏景光若有所思,甚至拿出不知道從哪裏借來的紙筆開始做筆記。
……這個男人不會是警察吧,怎麽一副要查證的感覺。
不得不說,認知錯誤的她誤打誤撞地推理出了真相,但是一無所覺。
“如果真要說的話,我父親确實教過我技巧,就是習以為常倒也不覺得是什麽小訣竅。”山本凜如實答道。
“呃,如果不方便說那很抱歉我們打擾了。”諸伏景光遲疑道。
這個踢館的怪有禮貌的。
“也沒有不方便,就是青菜在使用前是先用溫水泡一下保持口感,魚肉在切片前一定要提前放血……如果有需要我後面可以寫給你。”
“用溫水泡不就菜軟了嗎?”
一號直球選手降谷零皺了皺眉,提出質疑。
“比正常水溫熱上一點就行,就保持了口感,又不至于太生硬。”
山本凜手指不安分地揪在一起,擡眸看他一眼。
“所以我是有哪裏做的不合你的胃口嗎?”山本凜大着膽子問道。
諸伏景光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都到詢問技巧的,怎麽還會不合胃口。
“他是想要向你學習一下怎麽把壽司做好,不是踢館的。”二號直球選手松田陣平抿着唇不耐煩道。
“小姐你可能誤會了,我們單純是想問問你怎麽做出如此美味的壽司。”諸伏景光溫和地笑着解釋道。
“嗚。”山本凜突然低下頭,喉間溢出一聲哭腔。
“不會吧?”察覺到不對勁的五只大猩猩互相看了看彼此。
伴随着他們發出這個音節的,是對方驟然落下來的眼淚,她悶悶地低着頭:“可是你們人好多,我好害怕,我以為我做錯了或者不說出來你們會打我。”
“絕對沒有這回事。”
諸伏景光驟然慌亂起來,連連擺手否認。
伊達航當機立斷去吧臺旁找紙巾,而降谷零接力遞給了萩原研二。
頂着四個損友期待的眼神,萩原研二視死如歸将紙巾僵硬地遞過去,他低聲哄道:“抱歉小姐,是我們沒有注意到你的情緒。”
“沒關系的。”山本凜小心翼翼地擡頭瞄了一眼松田陣平,察覺到對方敏銳而又銳利的視線後又迅速地低下頭,仿佛哭得更兇了。
得,原來是小陣平兇到她了。
萩原研二将紙巾盒遞過去,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自家臭着臉、一臉不情願的幼馴染。
最後松田陣平宛如許久沒上機油的機器人設定程序般動了起來,動作略微粗暴地用紙巾擦了把對方臉上的眼淚,在發現對方臉頰被擦紅後他擰着眉久久沒有動作。
“別哭了。”
松田陣平心不甘情不願地哄了一下。
山本凜随意抹了把眼淚,她的眼睛都哭紅了,吸了吸鼻子,指了指松田陣平:“你們想要學壽司,可以一定讓小卷毛一起跟過來嗎?”
她琥珀色的眸子睜圓,仿佛是什麽人畜無害的小動物,眼裏的希冀和小心翼翼讓幾個鋼鐵直男不知道怎麽拒絕。
頂着幾個人炙熱的視線,更何況諸伏那家夥難得沒有皺着眉頭調查案子,松田陣平咬咬牙:“好。”
“謝謝!”
山本凜瞬間笑了出來,一雙眸子也亮晶晶的。
她暗中将組織特制的新型無色無味催淚水藏在手袖處。
心裏想着:下次一定要逮着雪莉改良版本,這個聞着真的惡心到她有點生理性想吐了。
松田陣平擰了擰眉,他不耐煩地指了指她道:
“你跟我過來一下。”
山本凜一驚,将袖子裏的東西甩到吧臺下面的墊子上,緊接着跟了出去。
兩人随意找了個酒吧的角落,松田陣平抿着唇上下打量着她,插着兜直奔主題道:
“說吧,你讓我每次跟着過來有什麽目的。”
“我覺得你很好看,有利于我廚藝的穩定發揮。”
山本凜紅了臉,怯怯地擡眸看了他一眼。
“哈?”
似乎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話語,松田陣平驟然提高音量,接着往前走一步,居高臨下看她,毫不客氣戳穿道:“你不是這種性格的人,別裝了。”
“什麽?”山本凜疑惑道。
出人意料的敏銳直覺呢。
山本凜的手出了冷汗,她面上維持着疑惑的神情直視着對方的眼睛。
“還要我直說嗎?”
松田陣平目光犀利,他神色不悅道:“我知道很多人喜歡我這副皮囊,但是被人用直白炙熱的近乎獵人的目光盯上還是第一次。”
“你有什麽想解釋的嗎?”松田陣平徑直問道。
“诶、說不定是你的錯覺吧卷毛君。”山本凜嘴硬道。
“哼。”
“既然如此,那我反悔了。”
松田陣平輕笑一聲,他單手插兜,挑眉道:“我為剛剛吓到你感到抱歉。但補償方式不一定是以後我非得跟着過來,比如說我可以買下你今天的全部壽司帶回去送給我的同學們。”
同學。
哦呀,果然還在上學呢,真可愛。
還送壽司給自己的同學們,看樣子卷毛君平時是個團結友愛有愛心的乖學生。
不愧是她一見鐘情的男人。
“我可以免費送給你們的!”
山本凜突然擡起眸子,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閃着光芒。
“你、算了。”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松田陣平頭一次被人氣到失語,他強調道:“我會付錢的,另外就是我不會再來了。”
松田陣平話裏話外都是明确的保持距離和拒絕。
山本凜沉默了一下,她突然勾唇笑道:“我承認了,我對你一見鐘情,直白點就是見色起意。”
“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不可以,沒必要。”
松田陣平果斷回絕。
“……我明白了。”
山本凜的聲音都帶着低落,她驟然擡起眸子,琥珀色的眸子堅定道:“但我不會放棄的。”
山本凜突然上前一步揪住松田陣平的衣領,一只手以極輕卻不容反抗的力道捏着對方輪廓清晰的下巴,踮起腳尖湊近。
驟然放大的臉和唇上柔軟的觸感讓松田陣平有些訝異,接着他直接黑着臉推開山本凜。
松田陣平氣笑了,他不悅道:“我也承認了,我很讨厭你這種死纏爛打、目的性極強的人。”
即使松田陣平平時再嘴笨,但他一直對他人還算尊重那種,只是口頭語氣上不是很好罷了。
當然鬼冢教官除外。
咳咳,雖然松田陣平不會承認他只是口頭上和鬼冢教官作對,實則仍會乖乖接受懲罰。
這麽直接說讨厭一個人、并下了人家女孩的面子還是第一次。
山本凜的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她聞言笑容僵了下,接着露出笑意挑釁道:“這不是沒親上嘛,我只是在向你展示我的決心。”
“還是、你怕輸了?”
“呵。”松田陣平哼笑道:“很拙劣的激将法,但确實激怒到我了,你的挑戰我接受了。”
“但僅限于我畢業前。”
呃,卷毛君他不會是即将畢業的吧?不過現在是上半年剛開始,好像一年的時間也不會很短。
“可以。”
兩人走回去的時候,就看到紅着眼睛還東張西望就是不看他們的警校四人。
“小降谷你踩得我老疼了。”
“啊、是嘛……抱歉。”
山本凜回到吧臺,看到桌子下的奇怪瓶子跟剛剛對比明顯偏移了5°,她将瓶子撿起來,然後朝空氣中噴了噴,瞬間在場的四人捂着鼻子咳起來又重新流起了眼淚。
“這是女子防身物哦,你們對這個感興趣嘛?”山本凜友好地往外遞。
“這更像是生化武器吧?!”降谷零吐槽道。
“不得不贊同。”諸伏景光和伊達航附議。
“小陣平救命啊。”
離得最近的萩原研二有被這股宛如擦過抹布味的嘔吐物給惡心到,紅着眼睛像自己的幼馴染求救道。
被隔絕于外的松田陣平擡手抓住她,面無表情道:“适可而止。”
“好咯。”
山本凜悻悻地收回去,她側眸望向他們,笑吟吟道:
“你們好,我叫城尾凜,今年22歲。畢業于弗吉尼亞大學,現在在日本東京的一個公司工作,主要是營銷酒類産品。”
其實她是讀了弗吉尼亞州內的以一家專門培訓高級間諜和特工的機構——美國聯邦調查局國家學院,但是這個不重要。
“我想要追求你們的朋友松田君,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