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朝歌,我不走
更新時間:2014-9-2 11:11:01 本章字數:6268
鳳朝歌狹長深眸一眯,冰冷的眸光就定在了她的臉上。
火光照耀下,她絕美的容色凄涼一片:“當初你要來晉國,阿晉本來不願意。他更不願意我嫁給你,只因為我願意,所以他才千裏迢迢跟來。”
“這個世上我最對不住的就是阿晉。”她的淚簌簌落在無知無覺的蘇晉臉上,懊悔與痛恨自己啃噬着自己的心。
他本不應該在留在自己的身邊,他應該一走了之,去哪都好,只要不在她身邊。可是他偏偏留了下來,做着不願做的事,一切只為保護她。
鳳朝歌看着她的眼淚,眸光微動。半晌才道:“他怎麽了?嫦”
雲羅一雙淚眼恨恨盯着他,冷聲道:“刺客究竟是不是派的人?”
“不是!”鳳朝歌也怒了,冷笑道:“若是我派的人來殺你,我何必親自來尋你……”他猛地住了口。
不經意中,他說漏了前來的目的圖。
雲羅看着他鐵青的臉色,一怔之後,半晌才問道:“當真不是你?”
“自然不會是我!”鳳朝歌冷哼一聲,上前從她懷中拉過昏死的蘇晉,開始檢查他的傷勢。
他冷笑自嘲:“若是我能安排這一場行刺和雪崩,我早就能殺回梁國,殺了鳳朝陽!”
他俊臉上帶着深深的自嘲與沉怒。雲羅終于相信了他,抿緊唇不再責問他。
鳳朝歌檢查了蘇晉的傷勢。蘇晉左手骨折,右肩上中了一支毒箭,幸好他自己封住了穴道,不至于讓毒游走。鳳朝歌掏出匕首切開他的傷處,擠出毒血來。
雲羅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動作。鳳朝歌一擡頭看見她臉上未幹的淚痕,冷笑嘲弄:“你怕我殺了他?”
雲羅幽深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殺了他,我定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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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雖然清淡,但是卻含着一股一去不還的決心。
鳳朝歌頓了頓,深深看了她一眼,繼續手中的動作,冷冷道:“雲羅,你變心真快。一會是李天逍,一會是蘇晉。”
雲羅對他的譏諷聽而不聞,半晌才道:“阿晉是我的生死知己。我和他沒有你想得這麽龌蹉。”
鳳朝歌冷哼一聲:“可是蘇晉若不是喜歡你,為何要留在你身邊?他真是一個傻子!”
雲羅聽了卻是一笑,看着蘇晉昏迷中的容顏,眸光溫柔,低聲道:“阿晉說過,我和他都是一樣,是傻子。”
鳳朝歌看着她不經意流露的笑靥,眸色一沉,手中猛地一用力。昏迷中的蘇晉疼得悶哼一聲,額上立刻沁出一顆顆汗水。
雲羅大怒:“你在幹什麽?!”
鳳朝歌似笑非笑道:“我在給他正骨!”
他說着為蘇晉用布條纏上固定的樹枝。雲羅看着蘇晉疼得煞白的臉色,一把推開鳳朝歌,冷冷道:“我自然會照料他,不勞鳳公子費心!”
鳳朝陽撇了撇嘴,抱着劍端坐在火堆旁。
雲羅小心處理好蘇晉的傷勢,便呆呆抱着他枯坐在一旁。鳳朝歌見她的樣子,眼中掠過煩亂,冷冷譏諷道:“他死不了的。”
雲羅不回答他,依舊只牢牢抱着蘇晉,蘇晉又睡了過去,睡夢中的他安穩了許多,臉上的痛楚神色消失。不知他夢見了什麽,素日陰冷的眉眼舒展開來,那一眼風華絕代的俊美就顯露在了微弱的火光中。
鳳朝歌見雲羅不搭理自己,冷哼一聲,想了想遞過水囊。
雲羅猶豫接過,鳳朝歌道:“喝吧。沒下毒。”
雲羅喝了一口,剩下的放在了蘇晉的唇邊,小心地喂他喝水。鳳朝歌一見,劍眉一挑,陰沉的怒氣眼看就要爆發。
雲羅仿佛察覺到了什麽,涼涼地撩眼看了他一眼。鳳朝歌悶悶哼了一聲,索性背對着他們兩人看着黑漆漆的雪夜。
雲羅喂了蘇晉喝了幾口水,擡頭問鳳朝歌:“你可有辦法解決面前的困局?”
鳳朝歌不回頭,冷冷譏諷道:“怎麽解?就如你所說的,那些刺客若是梁國人,你和我這梁國的舊人第一個就該殺!”他口氣很不好,想必也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無法全身而退。
可是若是不全身而退,他又能怎麽辦呢?他的複仇大業才剛冒出了個頭就要被生生阻斷了嗎?
想着,鳳朝歌臉色比這夜色更加陰沉可怕幾分。
雲羅頓時沉默。她一直無法得知那一夜李天逍到底聽見了什麽,這今天的刺客到底與那一夜聽到的話到底有沒有聯系?……一個個念頭在腦中亂哄哄的,卻不知究竟怎麽辦。
“你倒好,抱着晉太子哭就行了。李天逍若想對你不利晉太子第一個不答應。”鳳朝歌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別忘了,他為了你可是連李天逍都敢殺,連天牢都敢闖。你等他醒來就跟着他一起天涯海角去雙宿雙飛吧!”
雲羅惱道:“都說了我和阿晉清清白白的,哪有你那麽龌蹉,為達目的娶了你根本不想娶的女人!”
鳳朝歌背對着她,哈哈一笑,道:“是!我卑鄙!我龌蹉!我不知廉恥!雲羅你真是運氣好,不然的話你就成了我這麽龌蹉男人的妻子。你應該慶幸,我娶的是明敏,而不是你!”
他的話中帶着一抹深深的自我厭棄。雲羅陡然無言。
她看着坐在茫茫雪地上的鳳朝歌,終于是長嘆一聲,倦然道:“朝歌,我不和你争吵了。你說該怎麽辦?”
鳳朝歌陡然沉默下來。耳邊風聲呼呼,他眸色陰沉,良久才道:“雲羅,你走吧。讓蘇晉帶着你天涯海角去什麽地方都好。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雲羅心中一澀,問道:“朝歌,那你怎麽辦?這一次不論皇上與太子殿下是不是脫險,你第一個就得被抓起來訊問。更何況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這些人是不是與你有關系。”
鳳朝歌冷冷道:“我不走。天下之大,能與梁國相抗又有實力的唯有晉國。你放心,我仇未報,不會輕易就這麽死了。”
他孤冷的背影有一種強大的自信,襯着這漆黑蕭索的雪夜,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壯。
雲羅心中一悲,低呼了一聲:“朝歌……”就再也不知該說什麽。
鳳朝歌肩頭微微一顫,他回頭深深看着她。火光明滅,四目相對,她的明眸映着火光,兩人相識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相視不相憎。
踏遍千山萬水。她愛他也好,恨他也罷。至始至終,兩人的命運竟是這樣糾糾纏纏,一路至今。
鳳朝歌久久看着她絕美的面上,薄唇微微一動想要說什麽卻是狠狠別過頭,冷冷道:“天一亮你就走吧。跟着蘇晉離開這裏。除非……除非你舍不得李天逍!”
雲羅黯然垂下眼簾。
皇上與太子被梁人所刺,刺客炸山封谷,這一份決絕的殺心足以激起那年邁皇帝的天子之怒。而她更不能确定的是,李天逍究竟會怎麽做?他若是脫險了又會如何處置這件事。
李天逍……她亦是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可是真的要這麽一走了之嗎?
他朗朗的笑容,眼底那一抹堅定。他說“雲羅,我不會讓你有事。”
她想相信,再相信這一次的情緣,只是為何兩人間摻雜了這多這麽多的事。
她不想走,可是留下來眼見又是一場暴風雨。而這一次她真的能全身而退嗎?
“睡一會吧。”鳳朝歌不知什麽時候走來,脫下身上的披風覆在了她的肩頭。
雲羅看着他黯然一笑,道:“朝歌,我們什麽時候可以無憂無懼,不用再逃了呢?”
鳳朝歌看着她,良久才道:“有那麽一日的,等我們回到梁國的那一日。”
雲羅黯然垂下眼簾,攏着他的披風,沉沉睡了過去。
風聲呼呼,鳳朝歌久久坐在她的身邊,眸光深深,看着她純淨美麗的睡顏。良久,他伸出手輕撫她冰涼的臉頰,久久的,眷戀不去……
……
第二天一早,雲羅被刺眼的天光刺醒。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一擡頭卻見蘇晉已端端正正正坐在了她的跟前。他精神好多了,除了面色煞白外,好像都無礙了。
雲羅一喜,急忙問道:“阿晉,你好了嗎?”
蘇晉摸了摸肩頭,點頭道:“好多了。毒已很少,再運功幾個周天就能痊愈了。”
雲羅心中放下一顆大石。她張望了四周一眼,忽然心中一沉,問道:“鳳朝歌呢?”
蘇晉一雙深眸靜靜看了她良久才道:“他走了。”
雲羅心中一涼,急忙起身四顧。可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還有鳳朝歌半片身影?她心中涼入徹骨,顫聲問道:“他去了哪裏?”
蘇晉起了身,拿起地上一個包袱,淡淡道:“他說他要回行宮了。這是他給的幹糧和清水,馬兒還在前面的樹林中。他說,讓我帶你離開晉國。”
“不!”雲羅斷然拒絕,怒道:“我不要離開!”
蘇晉看着她鐵青的臉色,只是看着她眼底的焦灼,良久他道:“雲羅在留戀什麽呢?你留下是為了李天逍還是為了鳳朝歌?”
雲羅搖頭:“阿晉,你不明白。就算我想走也走不了!走了就只是死路一條!”
“為什麽走不了?”蘇晉反問:“只要你願意,我就能帶你離開。晉國的朝堂争鬥已越演越烈。你待在晉帝身邊無時不刻都有危險。鳳朝歌雖然很讨厭,但是這一次他是對的。這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事。”
雲羅慘然一笑:“阿晉,你不懂。從我們踏進晉國之後,就再也無法置身事外了。”
正在這時,遠遠的有轟隆聲傳來,像是悶雷又像是天邊的暴雨,由遠而近朝他們而來。
蘇晉臉色一變,雲羅臉色亦是煞白如雪。不一會一隊百人騎兵疾馳入山崖底,他們一個個身穿铠甲,手中持着勁箭對準了雲羅與蘇晉。
當先一人大喝道:“皇上有旨,捉拿梁國亂黨!抵抗者,殺無赦!”
雲羅看了蘇晉一眼,輕嘆一聲:“阿晉,我說了,我們走不了。”
……
漆黑的屋子,雲羅蜷縮在其中。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她餓得頭暈眼花。只是想起這兩日的一切就不得不苦笑。
晉帝進山游玩,卻遇到了刺客設伏。刺客混進太子侍衛中,佯裝太子被刺,引晉帝進了山谷,然後突起刺殺。而先前近林中狩獵的李天逍則與晉帝錯過,到了山谷隘口碰到了報訊的雲羅與蘇晉。
他返回山中救駕。正當誅殺梁國刺客之後,突然刺客點燃炸藥,炸山封谷。滿山的積雪都紛紛堆在了山谷口。炸聲将行宮的兩萬護衛軍驚動。他們連夜開挖,挖了一整夜才挖通山路。
晉帝與太子安然無恙,只是手下幾百人皆葬身雪崩中。
晉帝大怒,下了聖旨徹查軍中和宮中的梁國亂黨。于是晉國一天之間,只要是梁國人,不論男女不論老幼,統統抓入天牢中訊問。雲羅和蘇晉亦是被投入其中。只是蘇晉不是梁國人,而雲羅則是禦前尚宮,單獨另外辟了兩間幹淨的密室,等待太子親自詢問。
“嘎吱”一聲,門打開。雲羅眯着眼睛看去。
李天逍靜靜站在門口,他手臂上也傷了一處,用繃帶牢牢紮着。他面色凝重,雙眼眼臉下隐約有陰影,看樣子這兩天一夜他也辛苦得很。
雲羅問道:“殿下是來放我離開的嗎?”
李天逍點了點頭,眸光深沉,向她伸出手道:“走吧。雲羅,我帶你離開這裏。”
雲羅走到他身邊,又問:“阿晉呢?”
李天逍道:“他沒事。他是可信任的人。父皇也知道這次護駕不利不是他的責任。”
雲羅想了想,忽然又問:“鳳朝歌呢?他也是梁國人。皇上懷疑了他嗎?”
李天逍眸光一沉,盯着她蒼白的面上。良久,他慢慢道:“鳳朝歌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人。”
雲羅一顆心頓時跌入了谷底。她忽然道:“殿下應該明白,鳳朝歌沒有這個能力做這件事。”
李天逍看了她一會,忽地冷冷道:“你怎麽知道他做不了這件事?行刺的刺客是梁國人。他又是曾經的梁國二皇子。在我看來,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做這樣一件事。”
雲羅美眸緊緊盯着他,仿佛不認識:“殿下覺得鳳朝歌要殺皇上和殿下又是為了什麽好處?他比任何人都想殺的是鳳朝陽,而不是晉國的人!”
李天逍冷冷道:“可你想過沒有,他殺了鳳朝陽之後呢?他尋機登基為帝,将來一樣是晉國的死敵!”
這一句話在空蕩蕩的房中回蕩。雲羅瞪大眼睛盯着眼前冰冷無情的李天逍。
他說,鳳朝陽是晉國的死敵!
可是為什麽當初他還要收留他們?他到底是怎麽看待鳳朝歌的?她忽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看明白眼前的李天逍。
李天逍眸色一閃,淡淡道:“鳳朝歌是不是這事幕後主謀還有待商榷。雲羅,你跟我出去吧。”
雲羅猛地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問道:“你們究竟把鳳朝歌帶到了哪去?你們究竟把他怎麽了?”
李天逍腳步一頓,回頭盯着雲羅,良久他深眸一眯,冷笑問道:“你這麽關心他做什麽?他是不是清白的,一查便知。你這麽緊張他,難道是另有隐情?”
雲羅被他的連聲反問給堵住了想要說的話。
她眸光複雜地看着李天逍,道:“殿下那一夜聽到木屋中的兩人到底說了什麽?難道他們說的事與鳳朝歌有關系?”
李天逍冷冷道:“這兩人已經找到了。他們的來歷你不必知道。這些事都與你無關。”
他眼中的怒意沉沉,那一點忍耐也漸漸消散。他看向她的眼中帶着她不明白的受傷與怒氣。
雲羅忽然地道:“讓我去看一眼鳳朝歌吧。”
李天逍冷笑一聲,大步在前面走去,丢下一句話:“你若要見他就随本殿來吧!”
雲羅一怔,急急忙忙跟上。
李天逍走得很快,在天牢幽暗的甬道中七繞八拐,雲羅幾次都幾乎要跟丢了。終于,李天逍在一間牢房中頓住腳步。
他回頭,眸色幽冷,看着臉色不好的雲羅,冷冷道:“你不是要看鳳朝歌嗎?他就在裏面!”
雲羅一驚,急忙撲上前去。可是牢房中漆黑,只看見當中一個人形模樣的人在裏面,根本看不出什麽來。
李天逍冷冷吩咐獄卒打開牢房,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幽暗的燈籠拿來照在了當中十字木樁上血跡斑斑的人身上。
雲羅驚呼一聲,撲上前,撥開那人的亂發。
血污滿臉的不是別人,正是鳳朝歌!!
他身上血跡斑斑,一道道鞭痕劃破他的衣衫,鮮血淋漓,一滴滴還未凝固。
“父皇說,有嫌疑的梁人都要嚴刑拷打。鳳朝歌雖然西山追擊刺客,但是就怕這是個障眼法。再加上那一夜他不在行宮,私自外出一夜未歸,尤為可疑!”李天逍冷然開口說到道。
雲羅的手微微顫抖,她捧起鳳朝歌已然昏闕的臉,低低地輕喚道:“朝歌,朝歌……你醒醒!”
終于,鳳朝歌緩緩睜開眼睛。他那雙狹長深眸從渙散到聚焦,漸漸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眸光一緊,沙啞地道:{“雲羅,你怎麽來了?蘇晉呢?他為什麽不帶你走?!”
雲羅眼中的淚不知不覺簌簌滾落,她為他擦淨面上的血污,笑着道:“朝歌,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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