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王子騰直接一步邁出,挾持了徒景睿:“王爺,臣得罪了!”身後的一幹人瞬間跟着王子騰倒戈相向。
王子騰動手的同時,後殿也傳來了聲音,打頭的赫然是馮唐,他這會兒年紀雖然有些大了,但是還是頗為精神,帶着人進來之後,先是護住了承慶帝跟徒景年,直接半跪着叩首道:“臣救駕來遲,還請聖上恕罪!”
徒景睿臉色慘白:“原來父皇早有準備,卻是兒臣枉做小人了!”
承慶帝冷笑道,竟是直接站了起來,半點沒有中毒的樣子:“若不是你,朕怎麽知道,朕的朝廷,竟是有一半姓了甄呢?”
說着,承慶帝帶着點厭惡說道:“将這些人都帶下去,打入天牢,德妃,嘿嘿,削去封號,暫囚掖庭!端郡王徒景睿,廢為庶人,打入宗人府大牢!”
徒景睿慘笑一聲:“父皇果然狠心!”
承慶帝看也不願意看他,直接道:“帶下去!”
一群人如喪考妣地被帶了下去,承慶帝還沒來得急安撫群臣,就傳來急報,徒景逸帶着人殺死了神武門的守衛,從興慶宮那邊出了宮,又召集了人馬,打着勤王救駕的旗號,從神武門這邊往大明宮這邊過來了。
承慶帝氣得手直哆嗦:“朕果然養了幾個好兒子!”
徒景年忙扶着承慶帝坐了下來:“父皇莫要多想,五弟或許只是以為父皇陷于敵手呢?”
承慶帝緩了緩神,咬牙道:“朕還不知道他,他早就知道老三要造反,暗中準備了一段日子了!要不然,他怎麽會中途退席!”
徒景逸确實是想要做漁翁,他跟不少勳貴關系不錯,借了不少人家的家丁護衛,加上自己拉攏的一批人,興奮地沖回了大明宮,見人就砍,壓根不知道這邊已經塵埃落定了。徒景年還是勸服了承慶帝,命人去給徒景逸喊話,就說叛亂已經平息,讓徒景逸帶人回去,徒景逸心裏一突,聽也不聽,一口咬定承慶帝被徒景睿挾持了,直接一門心思攻打大明宮,只要自己贏了,說什麽不行呢!
承慶帝咬牙道:“去,給朕拿下那個孽子!”
皇後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之前太醫過來給一衆大臣解毒的時候也給皇後服了一枚解藥,這會兒聽到了承慶帝的話,竟是直接向承慶帝撲來:“聖上,你不能那樣,逸兒,逸兒也是你的兒子啊!”
承慶帝根本來不及反應,竟是被皇後撲個正着,皇後突然從袖中翻出了一把短刀來,直接橫在了承慶帝的脖子上,歇斯底裏道:“聖上,你不讓我們母子活,我們母子也只好拼了!”
承慶帝怒極,但是一把刀子橫在自己脖子上,有點理智的都不敢亂動,皇後又像是瘋了一樣,叫道:“你說我兒子是孽子,那你看看,你寵愛的太子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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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皇後看向了徒景年,罵道:“老大,你不是平常最是孝順嗎,想要我不一刀割下去,你就先自盡!”
承慶帝一驚:“你敢?”
皇後瘋瘋癫癫地笑了起來:“我,我怎麽不敢,聖上,我做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皇後,可是,後宮誰把我當回事了,你只惦記着我堂姐,什麽好事都只想到太子,我們母子呢?難道就得心甘情願一輩子給你的元後,元後嫡子墊腳嗎?”
她之前受了傷,這會兒傷口又崩裂了,血流了下來,看着格外慘烈,她死死抓着承慶帝,另一只手握緊了短刀:“老大,你怎麽還不動手?”
徒景年咬了咬牙:“來人,把劍給我!”
王子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太子殿下,莫中了皇後奸計!”
承慶帝也在喝道:“阿鯉,別聽這瘋女人的,朕這就傳位給你!”
結果皇後受到刺激,用力一抹,承慶帝脖子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徒景年趕緊道:“母後你停手,我聽你的!”
徒景年咬了咬牙,不顧下面人的反對,拔了劍,想着自己以前見過的人體解剖圖,只要避開肝腎之類的內髒,腸道什麽的,就算刺傷了,也好辦得多,只願自個現在的身體沒有違反常人的身體規律,好掙出條活路來。
徒景年這邊剛剛刺破了一層皮肉,那邊皇後卻癱倒在地,徒景年呆了呆,擡頭一看,全福正站在承慶帝後面,手裏捧着一個翡翠西瓜盆景,這會兒上面滿是血跡,剛剛就是他直接用這個砸破了皇後的頭。
全福看着手裏的沾血的翡翠西瓜,驚恐地手一松,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承慶帝趁機脫身,脖子上不過是破了點皮,這會兒顧不上全福了,連忙過來搶過了徒景年手裏的劍,叫道:“太醫,快給太子看看!”
太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解開徒景年的衣服,這才松了口氣,劍鋒入肉三分,雖說流了不少血,卻并未傷及內髒,修養一段時間恢複一些元氣就好了。大家都松了口氣,承慶帝直接扇了徒景年一巴掌:“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這般自傷,哪裏對得起父皇還有你故去的母後!”
徒景年還能怎麽說,只得乖乖認錯,卻不提承慶帝直接被挾持的事情。
而外面,随着承慶帝的後手發動,徒景逸也被包圍了,他卻是個幹脆的性子,自覺不可能被饒恕,直接當場自戕了。
随着徒景逸的死,剩下的人也沒了鬥志,眼看着突圍無望,只得投降,只盼着上頭開恩,自個還有一條活路而已,甚至只要不牽連自己家人就好。
事情哪有這麽簡單,換個人領頭,沒準就只誅首惡,從者不論了,問題是,打頭的是皇帝的親兒子,徒景逸都死了,承慶帝哪怕再不待見這個兒子,跟着他的人,也只有陪葬一途。
這場叛亂終于劃上了句號,但是接下來的事情還很多,追究叛逆,賞賜功臣,承慶帝雖然因為兩個兒子的造反,心神俱傷,還是強打着精神開始處理後續的事情,倒是徒景年,因為受了傷需要休養,順理成章地躲開了這些事情,免得一個不好,就要被人說一聲對兄弟無情。
阿明和阿陽在那天也受了一些驚吓,好在他們并沒有真的見血,很快恢複了過來,徒景年便叫他們去陪着承慶帝,免得承慶帝老是沉浸在傷心裏頭。
承慶帝何止是傷心,大半其實是憤怒。
甄家決定謀反,欽差崔駿半路上就被刺殺,被護衛保護着一路逃亡,這會兒還生死未蔔,這些日子錦衣衛的密報也告訴了承慶帝,甄家能夠大膽到什麽程度,起碼刺殺朝廷命宮這種事情已經不是頭一回這麽做了。江南的常平倉被甄家勾結地方官員,賣得倉庫裏面耗子都要餓死,還跟太湖水匪和漕幫勾結,打劫商船乃至官船,販賣私鹽,走私軍械,對官員尚且如此,何況百姓,不知多少人被甄家害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甄家自然要徹查,跟甄家勾結的官員,自然都別想有什麽好結果,江南官場更是直接發生了九級大地震,天天有官員還有官員的家眷被押上囚車,也天天有官員在家用各種方法自殺,企圖不牽連家人,但是對于震怒的承慶帝而言,畏罪自殺遠遠不會結束,甚至只是開始,你自殺了,你家裏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誰相信啊!
甄家徹底栽了,之前因為忙于謀反,奉聖夫人無聲無息地過世了,甄家最後一個護身符也沒了。家裏的男女老少都被拉上了囚車,當年跟在甄家後面,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敢做的族人也沒逃得過,一路上哭天喊地,卻被圍觀的人砸了滿囚車的爛菜葉臭雞蛋甚至還有磚頭石子,可見甄家在當地口碑如何,可以說是犯了衆怒。
甄家被查抄,因為涉及到的是謀反的重罪,當年巧取豪奪來的祭田也被沒收了,甄家的財産清單也異常誇張,甚至裏面有不少貢品,這些打着的是路上損耗的旗號,結果卻被甄家堂而皇之拿過去享用了。戶部花了足足半個月的時間,才算是将甄家的財産全部整理了出來,光是現銀就有七百多萬,但是,根據戶部的計算,這應該不是全部,因為根據甄家的賬本,甄家應該有一千兩百多萬現銀才對,可見甄家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轉移了部分財産。饒是如此,也是個非常誇張的數字了,要知道,承慶帝剛登基那會兒,不算海貿,一省的賦稅平均下來一年才兩三百萬兩銀子,這還是各種田稅、人頭稅、商稅什麽的加一塊兒的數目。如雲貴那邊,有個一百萬都了不得了。
另外,還有近五十萬兩的黃金,各種珍寶古玩更是難以計數,加上甄家的宅子還有田産,零零總總算下來,甄家的財産已經超過了四千萬兩。甄家原本才多大的家業,如今竟是有這般家財,除了民脂民膏,挖的全是承慶帝這個皇帝的牆角啊,哪怕承慶帝其實在錢財上并不如何看重,看到這個數字,他也怒火沖天了。
徒景睿那邊涉及到的主要是甄家的一夥人,徒景逸這邊,涉及到的就是諸多勳貴了,一時間,老牌的勳貴不知道多少被下獄奪爵,牽扯比較深的,運氣好的能留個全屍,運氣不好的,這會兒正好是秋天,也不用等到第二年了,招供之後,直接就被拉到菜市口一刀砍下去。
京郊大營、五城兵馬司、禁軍的部分背叛,讓承慶帝無比震怒,而徒景年趁機提出了虎符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