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志要拆姻緣牌！

第35章

“嗯，我知道了。”鳳栖梧微怔了一下，随後平靜地開口。

人的七情六欲——“喜、怒、憂、思、悲、恐、驚”、“眼、耳、鼻、舌、身、意”，是當初鳳栖梧用九萬滴鳶牛的眼淚，加上萬年桐木香熬制了千年才成，為此，還斷了自己的七絕琴。可想而知，鍛造人的七情六欲談何容易！

這樣看來，燭九陰和人的七情六欲相比，在鳳栖梧心中，遠不及後者之重。

心被壓上了一塊石頭，鳳栖梧看着眼前的九重天，想到人間此刻的概況，不由嘆了口氣，就算現在手上有鍛造七情六欲的原料，可要花上天界千年的時間，根本來不及。

摸了摸發間的金步搖，心底突然劃過了一陣暖流，鳳栖梧發呆了片刻，随後像是堅定了什麽，面無表情地朝着寝宮去了。

“怎麽樣了？”姜青禾看到鳳栖梧回來，忙站起身來問，語氣輕柔。她自是聽說了燭九陰擾亂人間的事，也知道鳳栖梧和燭九陰一戰的事情。

鳳栖梧聞言，看着姜青禾，緩緩綻放一笑，抱住她，沒有搭話，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了姜青禾的脖頸上，汲取着她的溫度。

姜青禾頓了一下，回抱鳳栖梧，用手輕撫着她的背，想要給予她一些安慰，心裏隐隐覺得這人好像有什麽事情，剛剛的那抹笑也不似平常。而且她感覺到了鳳栖梧的失落，雖然也不知道那人的失落從何而來。

鳳栖梧将頭抵在姜青禾的肩膀上，語氣低沉，說：“我若是不記得你了，該怎麽辦？”這句話又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懷抱中的女子。

姜青禾聞言，呼吸漏了一拍，掙開懷抱，深深地看着鳳栖梧，蹙眉，說：“什麽怎麽辦？你怎會不記得我呢？盡說傻話！”她不喜歡剛才的那個問題，若是平日裏嬉戲時也就罷了，可如今是在鳳栖梧失落時說出的，感受自是不同。

鳳栖梧看到姜青禾臉上的擔憂，嘴角彎了彎，打橫抱起了她，走向了床帏。

姜青禾對鳳栖梧突如其來的舉動，小聲驚呼了一下，順勢摟着鳳栖梧的脖子，端詳着那人的側顏，那人的眼裏雖是溫柔含着笑，可卻絲毫感覺不到喜悅。

兩人沒在搭話，而是很有默契地沉浸在對方身上。

雖是風光旖旎，可氣氛卻是沉重。

“栖梧……”纏綿過後，姜青禾臉頰通紅，香汗淋漓，緊緊地抱着鳳栖梧。

鳳栖梧擡起眼睑，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時間在這一刻停滞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開口：“青禾，若我把自己的七情六欲給了人，你會怎麽想？”

姜青禾聞言，怔住，同樣深深地回望着鳳栖梧的雙眸，咬了咬唇，說：“什麽意思？”

“人沒了七情六欲……長久下去，肯定會大亂，必然滅亡，可要熬制七情六欲需花天界千年時間，根本來不及，到時候……六界都會受影響。”

“所以……你就想把自己的七情六欲給了人間，對嗎？”姜青禾說着，眼裏控制不住地湧起了水霧，七情六欲中必是包括愛的，也就是說，鳳栖梧若是沒了七情六欲，便不再愛她了。

心突然像是被悶擊了一下，泛起了一波波漣漪，讓姜青禾難以呼吸，可是她又不能說什麽。鳳栖梧是創世始祖，人間定是花了心血的，若讓鳳栖梧看着心血破碎，無疑是一種折磨。

鳳栖梧微垂着頭，“嗯”了一下，她不敢擡頭看姜青禾的眼睛，她怕看到失望的表情。

“我支持。”姜青禾看着鳳栖梧，深呼了一口氣，帶着哭腔輕輕吐出這句話。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了鳳栖梧的心上，愧疚像樹的枝葉一樣延展開來，她感覺她負了姜青禾，難堪的滋味卡在了喉嚨上，不能吞咽。

“我愛你……姜青禾，我愛你。”鳳栖梧将頭埋在姜青禾的脖頸處，呼吸着這份令她迷醉的氣息，說着簡單又動聽的話。

脖頸處濕潤的觸感傳來，姜青禾一怔，淚眼婆娑地擡起鳳栖梧的頭，看到她眸子泛紅，一剎那心都在顫抖，強咬着牙讓眼淚憋回去，平複了一下呼吸，說：“鳳栖梧，你不可以哭！”

“你哭了我就心碎了”這半句話姜青禾沒有說出來，怕說出來自己就忍不住眼淚了，她見不得鳳栖梧哭。

在她心裏，鳳栖梧是傲然天地間的人，而這樣一個讓衆生仰望的人在她面前落淚，無異于拿把刀在她心上割，這種滋味比起鳳栖梧沒了七情六欲都讓她難受。

鳳栖梧聞言，深呼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看着姜青禾強忍眼淚的樣子，壓着心痛，搖頭說：“我沒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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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兩人平靜了片刻，姜青禾開口詢問，她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鳳栖梧不愛她的準備了。

鳳栖梧輕吐了口氣，說：“越快越好。”

“那……你還會記得我嗎？”姜青禾接着問，在心裏細細咀嚼着苦澀。

“一定會記起的……”鳳栖梧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用堅定的語氣說了這麽一句話，言外之意就是鳳栖梧會忘掉自己七情六欲中的牽挂，但這句話卻是比正面回答暖上幾分。

姜青禾聞言，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而後說：“該去了吧。”早一點去，也好早一點記起她，姜青禾這樣安慰着自己。

鳳栖梧偏過頭，深切地看着姜青禾，想努力把她的一分一毫都刻在心裏，湊過身子，輕輕含住她的唇瓣，熾熱缱绻。

一吻畢，姜青禾起身替她整理衣服，像在人間的時候，仔細捋平她衣領上的褶皺。

鳳栖梧邁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門緩緩行去，走到門檻處，忽地回眸，對着姜青禾罕見地嫣然一笑，然後轉頭，笑意瞬間被苦澀代替。

姜青禾看着那人朝着自己一笑，鼻子一酸，顫抖地捂着臉背過了身去，剛才強忍着的淚水順着指縫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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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連三日，姜青禾沒有見到過鳳栖梧了，只是蘇妲己時不時地來看看她。

整個九重天也是在無聲的悲鳴之中，一片昏沉，氤氲着暗淡。

“娘娘回來了！”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句，衆神皆起身探頭望去。

只見來人一身鳳冠霞披，如同他們第一次見時的模樣，仙姿轶貌，出塵脫俗，只不過不同的是，這次來人的臉上沒有一丁點兒的表情。

衆神呼吸一滞，齊跪呼：“小神恭迎娘娘！”

鳳栖梧沒有看衆神，而是直接朝着高位走了過去，許久才開口，聲音平淡：“爾等作何？”

衆神一怔，知曉鳳栖梧不認得他們了，拿出了先前就準備好的花名冊，恭敬地遞給了鳳栖梧。

鳳栖梧接過花名冊，簡單地翻看一下，大致了解了一下六界的情況，突然一道殷切的聲音傳了過來：“主上可曾記得小神？”

蘇妲己實在按耐不住了，她看着鳳栖梧冷淡疏離的态度，心裏也是頗不好受。

鳳栖梧聞聲尋了過去，看到那陌生的臉後，說：“不記得，好了，別再問了。”簡簡單單地一句話，讓衆神啞口無言，只能作罷。

感受到來自某個地方的目光後，鳳栖梧轉頭看了過去，那是一個發間插着金步搖的女子，女子容貌姿容無雙，傾世絕色，眼裏含着水波，正看着她。

鳳栖梧不明白女子眼裏的情緒，只是平靜地回望着女子，女子嘴角一勾，朝她笑了一下。

衆神看着鳳栖梧和姜青禾之間的互動，八卦之心被點燃了，娘娘沒了七情六欲，不記得他們，也自是記不得夫人了吧？

鳳栖梧不明所以，轉頭，收回視線，起身，準備到處看看，熟悉環境。

姜青禾看着鳳栖梧眼中不似先前，濃濃的愛意早就消失殆盡，雖然料到了這般，可真正到來的時候，就像剛才，還是讓她難以呼吸，心裏悶痛。她先前作的心理上的準備，被鳳栖梧一個冷淡的眼神瞬間沖塌了。

“你要去哪？我陪你一同。”姜青禾攔住了要動身的鳳栖梧，期待地開口。

鳳栖梧聞言，愣了一下，看着姜青禾，說：“你是？”因為她清楚的記得，剛剛那些神都叫她主上或者是娘娘，自稱也是小神，而面前這位明顯不合禮節。

“叫我蟲娘便好。”姜青禾聽到鳳栖梧問她，手握緊了袖子，眼角有幾分濕潤，語氣有些顫抖說。她還是接受不了鳳栖梧忘了她。

鳳栖梧點頭，稍稍思索了一下，說：“蟲娘……是管蟲子的嗎？”她在花名冊上看到百花仙子是掌管花的，這蟲娘聽名字……應該也是掌管蟲子的吧？

姜青禾聽到這話，被噎了一下，擱在以前，她鐵定要揶揄鳳栖梧一番，呼了一口氣，剛才眼眶中的濕潤頃刻間不見了，冷冰冰地說：“不是。”

鳳栖梧疑惑了，那這蟲娘到底是幹什麽的，而且她竟然是一支金步搖的靈體，更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