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日的鳳栖梧沒有去上早朝,因為是一個特殊的節日,要慶祝大姜誕辰兩百年,所以在黃昏的時候所有的官員們都要進宮舉宴齊歡,姜青禾和鳳栖梧自是也要出面的。
天很快将黑未黑,一片昏黃,皆是朦胧。
斜陽餘晖,所到之處無不深沉平靜;輝煌秋水,與長天共一色。
鳳栖梧穿着頗是正式,棗紅色的緞子外袍,腰間是一條黑色的系帶——中間是一個圓形的白玉環,手上執着一把折扇,看起來飄逸出塵,羊脂玉的發簪更是襯出了貴氣和風流。
反觀姜青禾,也是一身棗紅衫,用一條黑色織錦腰帶束住不盈一握的楚腰,俏顏薄施粉黛,秀發绾成的如意髻裏插着一支金步搖,周身都是透着一股典雅和莊重。
兩人坐在距離皇帝不遠的位置,桌上觥籌可見,場面熱鬧非凡。
皇帝身居高位,看着底下的臣子和子嗣們言語暢歡,眉眼間都是透着喜悅,很是欣慰。
皇後薨的早,所以和皇帝同坐的自是位高的元妃,元妃眼尖地看到了鳳栖梧和姜青禾,笑着伸手向姜青禾招了招,讓她過來。
姜青禾得到示意,起身走了過去,彎了彎嘴角,說:“兒臣見過父皇和母妃。”
皇帝瞥了她一眼,象征性地點了點頭,也沒說話。元妃則是牽着姜青禾的柔荑,佯裝生氣地說:“你這丫頭晨昏定省免了也不進宮來看看,可想死本宮這個做母妃的了。”
姜青禾輕輕拍了拍元妃的手,忙安慰着說:“兒臣自是也想母妃。”
元妃聽到這話,喜笑顏開,看了看周圍,悄悄地拉着姜青禾,聲音放低,說:“你這丫頭肚子可有動靜?”
姜青禾聞言,臉上泛起紅暈,語氣有些無奈,說:“母妃真是的,一來就問這個。”
元妃看着姜青禾的臉,就知道還沒動靜,蹙眉,打趣着說:“害羞個什麽勁啊,是不是那小子不想要?”說完,還瞥了一眼鳳栖梧。
“她敢?!”一旁的皇帝偷聽着兩人的對話,當元妃這句話說出的時候,還沒等姜青禾開口,就率先出聲,說。
姜青禾看着皇帝,臉更紅了,因為母後的緣故她和父皇向來不對盤,今日父皇怎麽轉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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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見元妃和姜青禾都看着他,冷哼一聲,又恢複到了先前的模樣,說:“你們成親也有些日子了,該是要個孩子。那小子敢不要,朕剝了她的皮!”
姜青禾聽着皇帝關心的話語,說不開心那是假的,她當然知道父皇對她這個女兒感情很複雜,忽冷忽熱,總是捉摸不定,她也因為草率出嫁的事一度對父皇寒心,如今皇帝這話又讓她的心回溫了起來。
坐在位置上的鳳栖梧敏銳地感到有人在背後說她,皺眉,擡頭便看到了皇帝瞪着她,不明所以,将視線移到了別處。
“朕要你們趕年底就要有個孩子,這不難吧?”皇帝見鳳栖梧移開視線,冷哼一聲,轉頭對着姜青禾說,語氣帶着命令式,頗是嚴肅。
姜青禾聞言,咬了咬唇,點頭,說:“不難。”這種情況下,她還能說什麽,她能說她和鳳栖梧根本就有不了孩子嗎?心往下一沉,想着怎麽樣才能到年底的時候順利躲過孩子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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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座位上,鳳栖梧看着姜青禾,想到皇帝剛才看她的眼神,不由有些好奇她和皇帝元妃的對話,問:“你們都說了什麽啊?”
姜青禾看着鳳栖梧的臉,眸子裏閃過一絲光亮,便說:“父皇要我們趕中秋前要個孩子。”什麽年底,要是拖那麽長時間,這人得等到什麽時候能開竅。
鳳栖梧以為自己聽錯了,怔在那裏,她吃驚的不是孩子問題,而是皇帝竟然會對姜青禾說這樣的話,她以為皇帝和姜青禾之間的關系很僵,沒想到今日卻是如此。
“這是命令!”姜青禾以為鳳栖梧怔住是在思索怎麽才能不要孩子,于是口氣變了,挑眉,表情凝重,說。
鳳栖梧回神,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詫異地看着姜青禾,蹙眉,用只有她們兩人聽到的聲音,說:“你确定嗎?”姜青禾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不過,以她的能力,确實可以讓姜青禾懷孕。可她從未打算告訴姜青禾她到底是什麽人,只是想着以凡人之軀應對。
而且……她感覺她下凡來的目的好像逐漸跑偏了,脫離了她的控制,她的目的是要等姜青禾老死之後姻緣牌離散的。怎麽如今突然扯到了子嗣呢,還是個命令?
想到這兒,鳳栖梧的眉頭是越皺越緊。
姜青禾看着鳳栖梧的全部反應,呼吸一滞,看這樣子,這人不願意要個孩子,也對,兩個女子怎麽會有孩子呢。
“開玩笑的,怎麽會有呢?”知道鳳栖梧不願意,姜青禾語氣故作輕松,于是收回了剛才的話,說。
聽到這話,鳳栖梧狐疑地看了一眼姜青禾,悄悄松了口氣。不過剛才想到姜青禾老死之後姻緣牌離散,她心裏就不舒坦,發自內心的不想看到姜青禾在她面前玉殒的那一刻。
兩人間的氣氛開始沉悶了,鳳栖梧感覺到姜青禾不開心,姜青禾則是因為鳳栖梧剛才的反應沉默了下來,從昨日到剛才的試探,她愈發覺得鳳栖梧根本就沒往那兒想。
想到這兒,姜青禾的一顆心就悶得慌,到底怎麽樣才能讓鳳栖梧開竅呢,還是說是她太心急了。
一邊想,姜青禾一邊喝着米酒,米酒雖然度數不大,可這一杯接一杯不斷,沒一會兒,她便覺得頭有些昏沉,手腳也有些乏力。
宴會也進行的差不多了,部分官員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鳳栖梧看着姜青禾眼神迷離,臉頰泛紅,還有身上的酒味,就知道她喝醉了,蹙眉,攔住了還準備往下喝的姜青禾,說:“你喝醉了。”
姜青禾只是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說:“你管我?!”她現在是怎麽看鳳栖梧怎麽不順眼,還出現了重影,更不順眼了。
被姜青禾突然嗆了一句,鳳栖梧一怔,伸手拿下她手中的酒杯,語氣放軟,哄着說:“好了,別喝了,你已經醉了,咱們回去好不好?”
姜青禾聽着鳳栖梧溫柔的話,不情願地點頭,咬着唇,沒想到這一點頭她覺得頭更暈了,身子不穩,快要跌倒了。
鳳栖梧眼疾手快地摟住快要跌倒的姜青禾,起身,打橫抱起了她,往外走,準備回府。
姜青禾雙手自然地環在鳳栖梧的脖子上,頭順勢靠着鳳栖梧的胸口,嘴裏還嘟囔着說:“你放本宮下來,這被人看見成何體統?”
鳳栖梧低頭看了眼姜青禾,搖頭失笑,喝醉酒了還不忘這個,不過喝醉酒的姜青禾,有着不同以往的風情,還挺可愛。
“驸馬和公主真是如膠似漆啊。”一個大臣看到這一幕,主動迎了上來,眼裏有些嘲弄。
鳳栖梧記得他,是李将軍,也是那個被她在擂臺競賽打敗的男子的父親,她自然沒放過李将軍眼裏的嘲諷,淡淡笑了一下,沒有搭話。
李将軍陰鸷地盯着鳳栖梧的背影,他可不會忘記他兒子是怎樣被擡着回家的,這個仇他得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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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把姜青禾抱了回來,懷裏的人早就閉上雙眼,看起來睡得香甜,鳳栖梧看着這幅模樣的姜青禾,輕輕地說:“回家了。”
姜青禾其實是在假寐,頭昏沉得厲害,根本睡不着,聽到鳳栖梧出聲,便開口,聲音軟軟的,嘟囔着說:“嗯,回家了。”
鳳栖梧把姜青禾輕輕放在床上,姜青禾的唇不經意間掃過了她的臉頰,傳來溫熱的感覺和淡淡的酒氣。
鳳栖梧一怔,不知怎的,心酥軟了下來,快要化了一般,目光看向姜青禾的潤唇,呼吸變得急促,身子有些發熱,突然想要吻下去,嘗嘗裏面的味道。
得知自己的想法之後,鳳栖梧端坐起身來,深呼了幾口氣,努力平靜,她最近怎麽了,老是想輕薄姜青禾。
姜青禾突然皺眉,扯了扯自己的衣領,睜開眼睛,目光迷離,看着鳳栖梧,呵氣如蘭,說:“抱……抱。”緊接着就伸出了手,要鳳栖梧抱她。
鳳栖梧見此,看着姜青禾雙頰緋紅,心一動,便将她抱在懷裏,兩人相擁。
姜青禾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鳳栖梧的脖頸處,一呼一吸都牽扯着鳳栖梧的心。
一時之間,情愫四起,難以抑制。
姜青禾還是殘存着些許意識的,知道鳳栖梧聽話抱着她,嘴角一勾,低低地笑出了聲,用含糊不清的話說:“你這人真是……平常這麽乖就好了。”
因為離得近,鳳栖梧當然聽清楚了姜青禾的話,臉泛起了紅暈,心想她平常不聽話嗎,明明是姜青禾不聽話才對吧,說不要單獨出去非要不顧安危單獨出去,鬧了矛盾也不好好聽她解釋還亂加猜疑。
喝醉酒後的人的舉動要比平常大膽幾分,就比如姜青禾。
姜青禾掙紮了一下,脫離鳳栖梧的懷抱,怔怔地盯着鳳栖梧的眼睛看,這人還真是好看,眼神有意識地掃過鳳栖梧的唇後,不自覺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她突然想去嘗嘗她觊觎已久的唇瓣了,就像她曾經夢到過的那樣。
這樣想着,姜青禾便慢慢湊近鳳栖梧的臉。
鳳栖梧則是看到她用舌尖舔了舔唇後,身子更熱了,而後又看着姜青禾朝着自己接近,一顆心砰砰的,一時間忘了躲閃。
緊接着,姜青禾含着酒的氣息就噴灑在了她的臉上,兩人的唇瓣越靠越近。
唇瓣就要快觸碰到一起時,“吱呀——”一聲,不知道是什麽聲音,鳳栖梧回神轉頭看了過去,是小綠端着一盆水站在那裏,臉頰泛紅地垂着頭。
“咳,你先來給公主擦一下吧。”鳳栖梧站起身來,強忍着窘迫說,心裏生出了幾分失望。
姜青禾則是也回過神來,看着小綠冷哼一聲,真讨厭,就快親到了。
小綠則是羞愧難當,她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