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本源世界6
第85章 本源世界6
季子修總是這樣,前世今生, 都是如此。
陸千瀾總想把季子修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不受任何傷害。
只是寵着他, 愛着他,陸千瀾也總覺得不安。他拿什麽去跟天鬥?走過那麽多世界, 幾十個任務過去了, 陸千瀾才有機會來到他的身邊。
這機會雖然是他一手創造,卻太珍貴, 就像什麽易碎品一樣,讓他只能輕輕的用指尖觸碰。
季子修的身體是暖的,會笑, 會和他撒嬌,這樣已經很好了。
陸千瀾當着季雲生的面, 把季子修深深抱住︰“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怕, 可從始至終,怕的人都是我。”
季子修愣在原地, 對于陸千瀾隐瞞這件事的不滿,也煙消雲散。
他反而有些手足無措,笨拙的拍了拍陸千瀾的背。
悲傷的氣氛只持續了一瞬,陸千瀾感受着他的溫暖, 蒼涼的心才終于被一點點填滿。
就這麽,與他十指相扣,仿佛心和心也能連在一起。
他之所求,真的不多。
季子修眉眼笑得彎彎的︰“有一句話, 我沒告訴你。”
“……什麽?”
季子修微微合眼,模樣滿足而幸福︰“當初你在破廟找到我的時候,我在想——終于,又見到你了。可能這就是命運吧,我茫茫無措的時候,總是你找到我的。”
陸千瀾低低的笑了起來。
這不是命運。
這是奇跡。
他走過無數個世界所實現的東西。
——遇見。
他們終究會遇見,或許有時是時間的阻隔,有時是輪回的阻隔,可無論如何,即使他們變成了魂體,也終究在考核世界遇到了對方。
當初的那個系統,并沒有騙他,這是陸千瀾覺得最值得慶幸的事情。
“季家的事情不要去聽,能答應我嗎?”陸千瀾的态度堅決,沒有一絲的可商量的餘地。
季子修雖然溫暖了他的心,讓他不至于像剛剛那個狀态,可陸千瀾絕對不允許有這麽大的意外發生。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個任務,陸千瀾就知道系統絕不會放水。
季雲生全程看到兩人秀恩愛,尴尬的笑了兩聲︰“……我在這裏是不是不大好?”
陸千瀾皺着眉︰“你怎麽還沒走?”
季雲生︰“……”陸将軍是你不放我和爺爺走啊!
季子修原本聽到陸千瀾的話是有些動搖的,可在他回過頭看到季雲生的樣子,看了許久,才悶聲說︰“季雲生,你們季家的那位祖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季雲生本來想的是,既然季子修這麽好奇,私下告訴季子修也并無不可,反正他從小就是當成神話故事來聽的。
可他現在還惦記着陸千瀾剛剛的威脅呢,使勁的朝着季子修使眼色。
“你不說,只會造成一個結果。你真的想讓我私下去問季雲生嗎?”季子修看着陸千瀾。
陸千瀾皺眉看着他︰“你一定要知道?”
“是。”這件事對于季子修來說,意義重大。
陸千瀾的手顫抖了一下︰“季雲生知道得沒我清楚,我來告訴你。”
他能松口,讓季子修有些意外。
不同于季子修的驚訝,季雲生是懵逼的︰“陸将軍又不是季家人,怎麽會知曉得比我們季家人還清楚呢?”
陸千瀾皺起眉︰“你可以回去了。”
季雲生反而來了幾分好奇心︰“我倒是想聽聽陸将軍的版本,看和爺爺告訴我的一不一樣。”
陸千瀾︰“……”
季子修感受到他的不悅,便對季雲生說︰“你們兩人的話,我都想聽聽。不妨進屋內坐坐如何?”
三人一起進了裏面,季子修泡了茶,他的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一舉一動盡顯優雅。
季雲生都看得愣了許久,心想若他長得稍微好看一些,他的風度該不知道會吸引多少人呢。
陸千瀾抿了一口茶,心情十分不好。
季子修的茶卻一點也沒遞給季雲生,季雲生瞪圓了眼︰“為什麽只有陸将軍有?”
季子修淡定的說︰“因為我是個愛憎分明的人。”
他愛誰季雲生看得出來,憎……難不成是憎惡他嗎?
要是其他人這麽說,季雲生估計早就罵回去了。可面對這個和他祖先同名的人時,季雲生總感覺矮一輩,有些氣短。
“我先說我的故事吧。”
季子修點了點頭。
季雲生咳嗽了兩聲,把自己聽過的那個故事慢慢道來——
季家人以前其實長得并不好看,甚至在很早之前,季家家主曾因為自己的長相而被外人所嘲笑。蕭朝之前,曾是大殷朝。
那個時候如同現在崇尚男風一般,崇尚着風骨風姿。
甚至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出門都會白粉敷面。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位季家家主終生被人嘲笑容貌,死之後季家的孩子就越來越好看了。
老的一輩說老祖宗在死之後見到了神仙,是神仙賜福。
直到四百年前,季家人已經以容貌聞名于天下。
而與此同時,季家人長得最好看的人——季子修出生了。
他尚未成年的時候,已經被天下聞名。當時殘暴的天子蕭成帝都聽過他的名字,曾幾次招他入宮,都被季候說他身體極度虛弱而拒絕。
季家人有心保護季子修,蕭成帝每每去季家,他們都會把季子修趕到很遠的地方,要麽上香,要麽進學。可這些……都是白做功夫。
蕭成帝偶然間在季候的書房看到了一副畫卷。
“這畫像上的是何人?”
季候嚴肅的回答︰“回陛下,這幅畫是早些年一位盲眼老人贈與我們季家的,至于上面的人是誰,我也不清楚。”
“一位盲眼老人的畫,怎麽被你如此寶貝的放置在書房裏?”
季候又說︰“犬子在幼時曾啼哭不已,幾乎快哭啞了嗓子。那位盲眼老人本是讨水喝,可經他的手一抱抱,犬子就不哭了。所以這幅畫……也一直被我們家當成是他的護身符,做定魂之用。”
蕭成帝若有所思,明明已經聽到季候說了前因後果,可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弄到手︰“朕這偌大的皇宮,竟然還沒有一幅畫比得上這幅畫的意境。那美人畫得活靈活現,真想看看擁有這樣背影的美人,到底是如何的絕色。”
他讨要之意已經很明顯,季候滿嘴苦澀,只得将畫卷奉上︰“陛下,我們季家也都是些粗人,美酒也需要好的酒杯來配,不如臣就把這幅畫交給陛下這個知音吧。”
蕭成帝掠奪慣了,早就不在乎臣下這一點半點的不滿。
“好!愛卿果然深知朕意,哈哈!”
季候只能把頭壓得更低,卑躬屈膝的将畫奉上。
蕭成帝走後,季母帶着季子修回到侯府。也不知道是不是應驗,當天季子修就發了高燒。季母埋怨季候︰“你知道那是咱們子修的護身符,為何會交給陛下!?”
季候十分頭疼︰“……莫要信那些有的沒的。”
季母依舊埋怨,可心裏是知道蕭成帝是個什麽模樣的。
而這件事,也徹底傷了季候的心,讓他站了隊。大皇子生性純良,未來即使是當了皇帝,想必也不會這麽對待他們這些臣下。
殊不知,這件事成了季家的催命符。
蕭成帝回到宮中,把畫像挂了起來,暗中卻吩咐影衛找到這畫中的人。
他就不信!
“重點去看看季候藏得很死的那個兒子。”蕭成帝早就對季候懷有猜忌,“朕不過只是一時好奇,他護他兒子就跟什麽似的,回回去季府,季子修都不在家。真當朕是三歲小兒?!”
影衛雙手抱拳,很快就飛身出皇宮。
幾個月後,二皇子奪權,蕭成帝也開始發現自己的精神開始變差。
他每日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便懷疑起自己的二兒子。
蕭成帝的态度很是奇怪,并未怪他,反而哈哈的笑了兩聲︰“很好,不愧是朕的兒子。這江山交給他也好!總比笙兒那個心腸軟的,被大臣把持了都不清楚。”
二皇子一步步的奪了權,還得到了蕭成帝的暗中支持。
他心狠,對自己的哥哥也不放過。
很快大皇子也離奇中了毒,跟蕭成帝的情況一模一樣。
當二皇子走到皇宮的時候,蕭成帝躺在床上,狠狠的咳嗽了兩聲︰“兒子,我可對你不薄,你可真夠狠的。”
二皇子這段時間也發現了一個暗中的勢力幫他,看到蕭成帝這樣,他竟然變态的升起一股快感︰“你只要下诏書,我可以給你解藥。”
給他解藥?蕭成帝嗤笑了一聲。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自诩聰明,把別人當成傻子。
季候是這樣,他的二兒子也是這樣。
他怎麽可能給解藥!
蕭成帝望着床上的帷帳︰“诏書早就給你寫好了,我也累了。當皇帝得了那麽多好東西,我也滿足了。”
他的反應,讓二皇子覺得十分奇怪。
蕭成帝想起在三天以前,看到影衛描述的季子修長相,冷笑了一聲︰“你想得到皇位我給你,死後,我要季候的兒子給我陪葬。”
他要的東西,不擇手段都得拿到手。
二皇子的眉頭緊皺,妃子陪葬他聽說過,可一個大臣的……兒子陪葬?
他這個父皇從來都是這麽古怪,可二皇子本來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既然蕭成帝都已經下了诏書,他便滿足父皇最後的心願又如何!
二皇子勾起嘴角︰“好,一言為定。”
蕭成帝死後,二皇子為他大肆搜刮宮中的陪葬物品。
而蕭成帝的陵墓也早就在修建了,許多年以前,蕭成帝仿佛預示了自己的結局一般,下令工匠修建他自己的陵墓。
沒多久,蕭成帝就徹底走了。
舉國同哀。
二皇子博得了孝順的美名,登基為帝的那一天,他才有幸翻看了皇家秘史。
原來蕭成帝幼時生活得極為凄慘,他是先帝和他妹妹亂倫生下的兒子,先帝是個滿腦子女人的人,自己妹妹不過進宮陪伴太後,就被他酒後侵犯。
沒多久,她就懷孕了。
先帝也曾待她如珠如寶,可那她卻在生蕭成帝的時候慘死。
蕭成帝沒了母妃,又因為身世收人鄙視嘲諷,自小就有囤積剩食的習慣。
等他長大以後,這種習慣越演越烈,他開始囤積金銀。
等他心狠手辣殺了所有兄弟,當上帝王過後,這個習慣越演越烈,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二皇子看到那本書以後,惡心的把書銷毀,并深深痛恨起蕭家人來。
原來他的血也不怎麽幹淨。
不過他答應蕭成帝的事情,他一定會實現。
那一日,也正好是季候決定獻上季子修保命的那一日。季母偷偷把毒酒換成了迷藥,勢單力薄的她排了家丁和護衛想把季子修送走。
可半途季候就發現了這件事,大罵她︰“你糊塗了!難不成想讓季家所有人去死嗎?”
季候派了人打算去追那隊人馬,可一路上,竟然遇到了二皇子的影衛。
月光下,二皇子的臉顯得十分可怖,他勾起嘴角︰“季候難不成是對父皇的旨意不滿?”
季候低着頭,死死的壓制着自己的怒火︰“求陛下繞我們季家一條出路,我這條命陛下随時都可以取走,只是季家上下那麽多人,求陛下別為難他們。”
二皇子笑了起來︰“季候這是說的什麽話,你可是國之棟梁,你又不止季子修這一個兒子。況且,這是父皇下的令。”
他擺明了想報私仇,季候後悔不已,滿嘴苦澀︰“求陛下放我兒子一條生路,我已經是老骨頭了,這條命随時都可以給陛下。”
二皇子的笑容變淺,頗有幾分不耐煩︰“我要你的命做什麽?況且你兒子的命也不是我非要,而是父皇。”
這件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二皇子的話鋒一轉︰“只是你們季家竟然私自派人送走季子修,這一點卻不能不罰。”
季候抿着唇,一句話也不為自己求情。
“就罰……”二皇子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削了爵位,季家人永世不能為官如何?”
季候的心頭一顫,随之拜了下去︰“多謝陛下。”
他要是再求情,季家其他人就保不住了。
“這大半夜的,季候還是早點回去吧,你兒子還是由我的人親自送到陵墓比較好。”
季候面死如灰,身體劇烈的搖晃了一下。
二皇子早就看不慣他這幅模樣了,招了招手,喚來一個影衛将他送走了。
季雲生說到這裏,還覺得唏噓︰“先祖也太倒黴了,我們季家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衰敗的。”
聽完這一切,季子修的臉色很難看,陷入自己的思緒裏出不來。
陸千瀾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季子修也什麽反應都沒有。
季雲生本來是用故事的方式講出來的,看到季子修的表情時,還以為自己又說錯了什麽︰“……沒事吧?”
“沒事。”
季子修看上去很累,強打着笑容對季雲生說︰“你先回去吧。”
季雲生也雲裏霧裏的站起身,就連他想聽陸千瀾那個版本的故事都給忘記了。
等他離開了那個小院,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都黑下來了。
今夜是十五,月亮高挂在天空,看着很圓。
不過前幾日下了雪,終究還是有些冷的。
季雲生搓了一下手,慢慢的隐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這一邊,季子修的精神狀态極差,他嗤笑着說道︰“我原本以為,真是我的父母親送我去的地宮。沒想到我昏迷以後,還發生了那麽多事情。”
陸千瀾什麽也沒說,只是把他抱緊在懷裏。
季子修的臉色蒼白︰“你是不是覺得我聽了這些,會受不住打擊?”
“……嗯。”
季子修慘笑道︰“有你在我身邊,我不害怕。”
不害怕,為什麽還在顫抖?
陸千瀾什麽也沒說,只是将他抱得更緊了。
最後那一絲真相,大概只有陸千瀾知道。季子修問他︰“季雲生說的另外一個版本是什麽?他說季家從那一代的極醜轉為極美的時候,我就有所懷疑了。是……系統嗎?”
陸千瀾悶悶的點了點頭,他說出了當日季家祖先許願的那句話︰“我希望,後代子孫不會因為容貌而像我一樣,受到別人的欺辱和嘲諷。”
季子修睜大了眼,震驚極了︰“原來……竟然是這樣。”
他們季家,究竟跟那東西多有緣?
這真是……
季子修狠狠的笑了起來。
前有先祖因為容貌一事許願,後有他因此而受此拖累。
這東西,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
季子修覺得很諷刺。
難怪,第一次見到0404的時候,它會說這份容貌如劇毒一般附着在他的靈魂之上——
消除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