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貪的太少
肖雲翡早就想到自己有被巴結的一天,只是比她預期的還要早到罷了。
她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手裏端着黑金描漆的茶杯,茶水本朝有着國禮茶之稱的太平猴魁,旁邊的那杯則泡着正宗的大紅袍。
兩杯名茶雙管齊下喝的不是茶,而是金錢的味道。
這萬惡的封建官家的享受。
她愛吃想巴結她的人自然便投其所好了,給她獻上了皇妃貢柑、黃岩蜜桔、化州橘紅、京塘蓮藕、蜀地貢桔、京白梨、封西瓜、山東水晶梨、青州銀瓜萊陽梨等等。
不是當季的水果可能比較少見,但不妨礙有些人費盡心思去給權貴弄來。
肖雲翡眯着眼睛掃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華衣公子,此子便是王将軍最寵愛的小兒子王诠名風。
四個字的名在大周國倒是不少見,只是現在是鎮守邊關的王将軍。
王诠名風謙卑地磕頭道:“肖侍郎之恩,我王家沒齒難忘,日後必有報答。”肖雲翡聽了打量他一會兒。
報答?兄弟你之前被蜀王擄走有很大的關系是出自我手,當然,她不會愚蠢到親口告訴他,自然,王将軍在朝廷的勢力也不小肯定也會打聽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她當時的一指很可能已經被人調查的七七八八了。
肖雲翡自認她不是那種自作聰明的人。
她放下茶杯道:“你這禮可不小,按照朝廷官銜分上下級,王公子的父親可是二品武官。”
“二品武官之子,豈能跪在我這小小的兵部侍郎的腳下?”
王诠名風聽她語氣帶着一絲疑惑,卻沒有因他被男人惦記了去,而故此幸災樂禍。
王诠名風就忍不住稍稍正色眼前年輕的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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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盛世開春,大周國運蒸蒸日上,□□治國,有文有武。”
“但太平之下,到底是有所區別,文官橫空出世協同治理,而武官便需要大隐隐于市随時待命。”
“說是待命,倒不如說是逐漸失去了龍心的信任。”
肖雲翡微微挑眉了,這小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敢在她面前說。
她道:“你跪在我面前就應該很清楚,我是誰?我現在的官帽從哪而來?”
王诠名風似乎一點不怕,他想起自己王家如今明裏暗裏遭遇的刁難。
他幹脆咬牙道:“雖說蜀王有錯在先,但我父親打人在後,饒是持理也走不過王法這關,還請肖大人救我王府,日後,我必有報答。”
說着他将頭重重磕在了她這磨的油亮發黑的大理石地板上。
肖雲翡捏着一對玉核桃在手心裏磨蹭,并沒有開口。
她斜了眼身邊的吳財。
吳財本身就是她的狗腿子,而且還是她最忠實最老奸巨猾的狗腿子。
吳財頓時虔誠十足,勸道:“主家,小的有事禀報。”
肖雲翡明知故問道:“何事啊?”
吳財道:“今早咱們的人出去采購,遭人辱罵,小的不敢出聲,因為罵人者是小世子,小的只好忍氣吞聲了。”
“可不巧,那小世子一指,就指小的鼻子說。”
說罷,吳財感情豐富的用袖口擦擦眼角,一副主辱仆死的樣子。
肖雲翡道:“說了什麽?”
吳財趕緊道:“說小的就是大人您,您說小的長得那麽難看,哪能比得上享有大周國潘安之名的大人您啊!”
這老叔拍馬屁真是比她還溜。
肖雲翡嘴角暗地抽搐了幾下,她接話道:“世子不懂事,去跟個孩子計較作甚。”
“況且是他父親在耍流氓,錯不在他。”
她本有意明褒暗貶一些事情,再提醒這個王小公子,希望他聰明點,趕緊從自己府內離去。
昨日她肖府已經大搖大擺辦了一天的宴席,再加上親戚們故意在顯擺肖府的身份,使得附近的老百姓早就傳開了,那皇宮的陛下豈能不知道?
這種明擺着花錢不讨好的宴席為什麽還要去辦呢?
原因有二。
一,她大搖大擺就是為了告訴周圍的人,她肖家嫡房最後一根血脈當上了右侍郎了,那些看着她肖家三公爵位銜的親戚要小心她的手段了。
二,她就是要告訴皇帝,自己很好把握,自己在朝廷上還是個什麽都不懂得的菜鳥,讓他放心他選了一個好棋子。
肖雲翡覺得自己真是用心良苦了,至于上面那位怎麽想,她就不知道了。
而王诠名風聽肖雲翡的一席話,看似只是一句家常,可卻透着一股明示。
他眼睛微微一閃,心裏倒是多肖雲翡多了些掂量。
“肖侍郎當日之事,您也是旁觀者,但我很清楚此事與您無關,您甚至還來不及阻止,否則以肖侍郎的為人,肯定會出手相助的。”
“否則,那麽多天過去後,陛下召喚您時,若不是您在陛下面前說了好話,蜀王就不能罪有應得,而我之名也不能正了。”
說到此處。
王诠名風停頓一下,再道:“恐怕這個京城,王家是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此話出。
肖雲翡道:“王公子可有什麽打算?”
王诠名風這次直接擡頭看着肖雲翡道:“我打算帶着全家搬到關東去,那裏離父親近些。不知肖侍郎有什麽建議可給予王家一個良處?”
看來他是懂得了肖雲翡的意思。
肖雲翡自然喜歡和聰明人多說幾句話。
“來人,給王公子擡凳子,再上一杯本官的大紅袍。”
吳財立即應聲去準備了。
王诠名風坐在了和她一樣的椅子上,他直視着肖雲翡,眼神複雜又多了幾絲打量。
“還請肖侍郎指點迷津。”
肖雲翡道:“粵州一帶水産多,生意好做,那裏的人民生活也好,雖說離邊關稍遠,但起碼能讓你家裏人過得好。”
王诠名風毫不猶豫抱拳道:“那多謝肖侍郎的提攜,王家必定沒齒難忘。”
肖雲翡也抱拳道:“哪裏哪裏,肖家在那邊還是有點産業,你家裏人過去吃喝肯定不愁。”
至于其他的她再也沒說了。
王诠名風想問已經沒有了機會,可以說此次與肖雲翡會面,肖雲翡沒有給他一絲機會探她的口風,甚至沒有一絲機會讓他能利用肖雲翡間接導致自己受苦的彌補與代價。
嚴縫捂得死死的,好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肖家小公子,原來你果然不簡單。
王诠名風心裏很清楚一旦去了粵州,粵州基本都是肖家人在盤踞着,那他家裏人是沒有任何事情還能得到照應,可要想再回京,那就是肖雲翡一句話的事情了。
他如今猜不透肖雲翡在王府有什麽目的,所以不敢早下定論。
王诠名風便道:“名風得此高見,已無其他事情再麻煩肖侍郎了,那我就告退了。”
肖雲翡點點頭道:“去吧,放寬心去吧。”
王诠名風看着她全然像是恩人那施以恩惠的樣子,他內心稍有不甘,可那又能怎麽樣?
他現在能求的人只有肖雲翡了,哪怕蜀王得到了該有的教訓,都已經是無痛關癢的代價。
更何況蜀王是長公主的人,太子一派的人。
他,王家得罪不起。
只能暫時躲了。
只能躲了。
只是他的前程,也随着完蛋了。。。再不見明月照渠溝了。
當王诠名風踏出肖府門檻的那一刻。
肖雲翡的聲音卻好像早就抓準王诠名風的心一樣,她每一聲都宛如鐘鼓敲擊在他腦海裏。
肖雲翡幾乎是帶着蠱惑般的語氣:“不甘心嗎?怨嗎?恨嗎?”
“這世道就是如此,前日我還被人虎視眈眈,而昨日大家都急着跟我演一場血脈之情。”
話到此處,她重重的帶着嘆息:“同病相憐的人啊!”
“什麽都不要說,待來年開春立夏,仍舊能錦繡添花。”
王诠名風聽到這句話後,像是收到什麽開竅的關卡一樣,他連最後那點不甘逐漸在消散。
但“同病相憐”四個字确确實實印在他的心上了。
王诠名風離開了。
肖雲翡知道明天王将軍一家子就不會留在京城內了。
她松口氣也忍不住提起了神。
等吳財端着茶過來卻發現王公子走了,連茶都沒喝一口。
肖雲翡看着她的大紅袍道:“快給我端過來,別浪費了。”
吳財無語道:“主家,王公子連口茶都沒喝就走了,他會不會背後說咱們肖府小氣。”
“而且,不知道王公子是否通透您的話?”
肖雲翡笑道:“有無所謂,全看他的選擇了。”
說着她從袖口掏出了一張綠卡,對着門口王诠名風走過的地方,發現綠卡逐漸的變成了淺綠。
看來她說的并沒有完全被當成廢話。
那麽接下來。
肖雲翡站起來伸伸懶腰道:“吳叔,最近我的小寶庫收了多少禮物啊?”
吳財頓時露出我懂得的表情:“大人,王家私底下還送過來一對夜明珠,還有其他七七八八加起來,總共值。。。”
“噓。”肖雲翡趕緊打斷了吳財的話。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貪了很多東西,但你也不要那麽光明正大說出來。
而與此同時。
太極殿的明光帝,他手上已經收到了奏報,上面寫着:“于昨日肖雲翡收取財物總共一百六十八件,預估總價為五萬兩。”
明光帝看着這個數額,他忍不住笑了,只是并沒有笑意:“五萬而已,她的膽子還不夠大。”
随後明光帝就問了身邊的人:“五萬兩,有趙相的錢多嗎?“”
高公公聽了一時心情複雜:“簡直是九牛一毛。”
明光帝聽了顯然非常的滿意:“對啊,九牛一毛,肖雲翡她還差得遠,還差得遠。”
其中的意思高公公就不明白了,這貪污一事早就在三年前開始盛行了,尤其是陛下一病不起那些日子給權臣遭了空子,可如今陛下恢複了怎麽沒采取行動開始滅了那些貪官污吏,反而變得不聞不問,給外界一個模糊的态度。
倒是對肖大人有着很明确的态度。
那就是陛下希望肖大人貪。。。
高公公越想越不通了。。
清影殿的動作也在一層層彙報,那速度不比太極殿差了多少。
宮婢飛燕便将消息全都禀告了。
館陶公主李棠還在圍着棋盤的死局,愁思不解,但不妨礙她處理公務
“多少?”
飛燕恭恭敬敬道:“總共五萬兩。”
李棠聞言她終于落下了黑棋,然後用白棋殺的黑棋片甲不留了。
她的尾音仍舊懶洋洋道:“哦,那再給她送一枚血紅瑪瑙扳指,樓蘭沙晶。”
“這樣加起來多少?”
宮婢飛燕有些不解主子的用意:“二十萬兩。 ”
李棠這才滿意道:“嗯,剛剛好。”
飛燕見主子眉頭舒坦了不少。
她忍不住問道:“殿下此舉可是有什麽旨意?”
原以為主子總算要整整這個肖雲翡了。
結果。
李棠将棋子扔在器具上,她頗為無聊地托腮道:“那個人貪得太少了,本宮看不下去。”
宮婢飛燕:…………
很快肖府就傳來了一個還算是好消息的喜訊。
肖雲翡點着自己的小寶庫,她高興的叉着腰笑道:“哈哈哈哈哈,五萬兩,五萬兩,我也是一個資本富婆了。”
這時吳財激動的帶着人提着禮箱子進來了:“主家主家。”
“什麽事情?”
“清影殿送來了賞賜。小的看那價值起碼值個二十萬兩。”
肖雲翡聞言忍不住絆了下腳,她此刻像是沒見過那麽多銀子的鄉巴佬:“什麽二十萬兩?!”
“五…五倍富婆??!!”
作者有話要說:
草:五倍富婆是什麽鬼。
肖雲翡看着清影殿的賞賜,卻不敢點了:…………
草惡作劇:這可能是嫁妝。
肖雲翡驚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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