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裏應外合1
只是想着即将要見到慕容天，有些無措，思量着到時見到他該說什麽？
或者要不要見他，想着他，不由得摸摸臉上的疤痕，嘴角露出一個凄涼的笑，赫然明白金亮讓她前來的真正意圖，看她到底有沒有再去面對他的心。
才進城，天就已經全黑下來，一片霜冷月色下，披着狐裘，蒙着面紗的沈吟霜跳下馬車，踩着厚厚的積雪，跺跺腳，活動下坐的太久，酸麻的腿腳。
兩盞大紅的燈籠，一左一右的挂在客棧門口随風搖曳，冷風之下燭火明滅，一個衣不蔽體、蓬頭垢面的人蜷縮着身體坐在雪地上，舉着個破碗，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乞讨。
沈吟霜掏出銀兩，彎腰俯身遞給那個乞丐，同時随意的看了她一眼，那個乞丐接過銀兩，擡擡眼皮連聲道謝。
沈吟霜一邊往裏走，一邊暗忖，這個乞丐的眼睛怎麽看去，那麽眼熟？還有聲音，也似曾相識，蕊竹，這個乞丐是蕊竹。
沈吟霜連忙轉身往外走，空寂的街道、蒼茫的雪地，哪裏還有那個乞丐的影子？
跟班小安跟着她出來，得知小姐要找剛才那個乞丐，得意的笑笑，讓她先進去休息，找人交給他。
沈吟霜進到屋裏，脫下披風，倒杯茶放在手心握着，思量着剛才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蕊竹？還是她一時眼花看錯，自從在渝州分別後就沒有在看見過她，不，可能是看錯，朝夕相對那麽久。
只是她好好的跟着劉啓怎麽會成了乞丐？
門外傳來小安的敲門聲，放下茶杯，三步并作兩步，奔過去打開房門，小安的手緊緊地拽着那個乞丐的手腕。
站到一邊，讓他們進來，乞丐進來後，下意識的跛着腳靠近火爐站着，縮着手低着頭，蓬亂的頭發遮住大半張臉，剩下的半張臉，烏漆麻黑的也看不出個人樣，凍的發紫的腳趾頭從破爛的鞋子裏露出來，衣衫褴褛的身軀，瑟瑟發抖。
沈吟霜圍着她上下左右、前前後後走了兩圈，冷不丁叫了聲“蕊竹！”
那乞丐渾身一哆嗦，狐疑的擡頭，看着眼前穿着淺綠裙襖，帶着面紗的沈吟霜，打量良久，驚呼一聲，轉頭就要跑，沈吟霜一把拽住她，吩咐小安去提大幾桶熱水來。
等小安走後，沈吟霜慢慢摘下面紗，看着蕊竹，蕊竹看着她的臉，蹲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大哭起來。
沈吟霜看着她可憐的模樣，心裏一酸，之前對她的種種怨恨，都随着她的眼淚消失無蹤，掏出手帕替她擦擦眼淚，柔聲問道：“你的腿怎麽啦？”
Advertisement
蕊竹聞言摸摸自己的腿，眼裏竟是難言的悲哀。
沈吟霜嘆口氣：“好了，這個以後再說。”
說完又“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把手上的手絹遞到她面前：“你看看你的臉，怎麽髒成這樣，一會好好洗洗。咱們主仆倆都經過九死一生，以前有什麽就放下吧！如果你願意，以後還跟着我好嗎？”
見她不說話，知道她一時半會也難以拿定主意。
于是接着誠懇地說道：“我不逼你，今晚你就住在這，好好想想，以前的你跟我都不在了，如果你願意回來，跟我一起開始新的生活，我想我會很高興。”
說完打開箱籠，找出一套粉色的裙襖，讓她換洗。
沈吟霜坐在一邊，見她想想又哭，起身過來，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好了，別哭了，在哭下去，這屋裏就要淚流成河、泛濫成災了。”
蕊竹突然爆發似得抓住沈吟霜的手，咆哮道：“小姐，你打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給你下安睡散，不該拿你跟慕容将軍的信件，拿出去讓他們照着僞造，我不該把你的一舉一動都報告給劉啓。是我做錯了，小姐，你打我，狠狠的打我吧！你打呀！我求求你打我！是我把你害成這樣，是我！”
沈吟霜把她的頭擁在自己懷裏，撫摸着她的頭發，心如刀絞：“傻瓜，我只問你一句，要是這些事是你能做主的，你還會做嗎？秋葵的菊花糕是你教的吧！”
蕊竹搖搖頭又點點頭，淚眼蒙蒙的仰頭望着沈吟霜，沈吟霜溫柔的看着她，細聲細語地說道：“這不就結了，沒有你也會有別人，這樣的話，我寧願是你。”
晚上，主仆二人躺在床上，說着各自分開的事。
得知蕊竹當日是為了青梅竹馬，一貧如洗的未婚夫好好讀書，賣身劉啓府裏為仆，結果好容易脫身回去，他竟然已經背棄婚約，拿着蕊竹拿回去的銀錢另娶他人為妻，夫妻倆怕蕊竹吵鬧出去，竟合起來聯手把她推下山崖。
可是命大的蕊竹，居然給半山腰的一塊巨石攔住，撿回了一條命，只是瘸了一條腿。當她瘸着腿回去找他們時，他們竟然舉家搬走，不知去向。
往事如煙，不勝唏噓。
“所以你就流落至此？想要找到他們？”
“不完全是！劉啓不肯放過我，找人殺我，加上我發誓，一定要找到那個負心人，報仇雪恨！我為了他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他怎麽可以說不要我，就不要我，還将我害成這副模樣？所以才……”
“好，以後我幫你報仇。”
沈吟霜打着哈欠說道。
天明時，睜開眼，看着身邊空空如也，還以為蕊竹最終還是選擇離開，心裏悵然，罵她是個傻丫頭。
“你沒走，我以為，這樣很好，沒走就好！”
蕊竹把熱毛巾遞給沈吟霜，堅定從容的看着她：“不走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再離開小姐，不管小姐将來如何，蕊竹這輩子都不會在離開小姐！”
“你說的拉鈎！”
“嗯，拉鈎！”
沈吟霜把蕊竹介紹給大家，想着劉啓的人在找她，也給她做了副面紗，主仆倆帶着面紗坐上馬車，押解着糧食，往劉澈跟慕容天的軍營而去。
出了城，為避開劉啓設的關卡，沈吟霜吩咐大家繞道走山路。
山路崎岖難行，費時費力，但是卻安全很多。
沈吟霜見蕊竹腿腳不便，盡量讓她騎在馬上，特意安排小安照顧她。
蕊竹心裏不安，歇息時總是搶着做事，沈吟霜見她忙個不停，強行拉着她坐下，指着火堆裏的烤紅薯：“行了，趕緊吃，一會烤焦不能吃別嫌棄。”
說着用棍子扒拉一個紅薯過來，拍拍灰，用手帕包着給蕊竹，蕊竹拿着紅薯，望着小姐，沉思一會，猶猶豫豫地說道：“翻過這座山，就到慕容将軍的軍營，小姐，你還是打算不見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