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一樣的吟霜
“是啊,大人,就算我們千錯萬錯,可是沈吟霜依舊是我們家的媳婦,哪有媳婦長期住在外面,不回婆家的,請大人為草民做主。”
陳家老爺子忍着痛,哼哼唧唧地說道。
李大人眼尾的餘光掃一下身旁的師爺,師爺眼珠子一轉,附耳對李大人耳語幾句,結界打開,李大人心裏赫然開朗,朗聲說道:“你們雖然三媒六證娶了沈吟霜,可是沈吟霜過門之日,還未禮成,你家兒子就已經命喪黃泉,因此只能說沈吟霜是你們家未過門的媳婦。你們為了自己的骨肉親情,致他人性命于不顧,不問緣由,草菅人命,人性泯滅,狠毒至極,本大人怎麽會眼睜睜看着,她一個良家女子再落入虎口。今天,本官判你們兩家婚約無效,想來也無人敢說三道四。現當堂宣布,沈、陳你們兩家婚約無效,沈吟霜由她娘家人帶回,從此跟你們陳家沒有絲毫瓜葛。”
陳家兩老一聽千裏迢迢趕來,白白連累了女兒竟是這個結果,急痛攻心,又受了杖刑,眼一翻,一口氣上不來,一命嗚呼。
陳金鳳眼見父母的屍體給拖了下去,急痛攻心,幾近瘋狂:“沈吟霜你這賤人,我父母因你而死,遲早有一天我會報仇的,我陳金鳳一定會報仇的。”
沈吟霜定定地看着她,淡淡地:“陳金鳳,你的父母不是因我而死,他們都是你而死,他們倆是給你這一家子害死的,知道嗎?”
陳金鳳精神恍惚的跟着丈夫、孩子去了邊疆,沒多久就得了失心瘋,整日裏瘋瘋癫癫,她的夫君因為酒醉,失足落入河中溺亡。
皇太後對李闵順的處理感到滿意,起碼暫時這樣是最好的,只是對沒有查出是誰撺掇陳家人進京的,有些遺憾。
青山隐隐、田野蒼茫,一輛馬車孤零零的走在驿道上,兩道深深的車軸印,在泥濘的驿道刻畫出,兩條永遠不能交彙的平行線,載着心事重重的沈吟霜往渝州而去。
眼見着離家門越來越近,她的心卻越來越沉,沉的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那年從這裏讓花轎擡出去,兜兜轉轉嘗盡了人世間的各種滋味,今天還是回到原點,回到那個未知的将來。
再次回到這個并不溫暖的家,如負重荷的心沉甸甸的,沒有半點的輕松,盡管束縛她的竹山,陳家媳婦的身份已經去除,可曾經的記憶還在,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也不可能輕松得起來。
到了府門前,腳步沉重的走上臺階,一個家丁低着頭過來,說是夫人交代,讓她從後門進去。
蕊竹攙扶着沈吟霜不動,家丁低着頭,尴尬中,田嫂開門出來,看見她,激動的,滿眼淚花:“小姐,您總算平安沒事回來了,這幾年田嫂想死你了。”
沈吟霜看看大門,田嫂擦擦眼睛:“委屈小姐就跟田嫂從後門進去吧!”
沈吟霜點點頭,繞到沈府後面,進了院子,看着田嫂帶着她來到舊日居住的小院:“他們還是讓我住這裏?”
田嫂剛擦幹的眼淚又撲簌簌的往下掉,無言的望着可憐的小姐,兩年多了,死裏逃生轉了一大圈回來,還是這麽不受待見,還是那麽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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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呢?他在家嗎?”
“在是在,只是……”
“只是不想見我是嗎?他不想見我,我卻不能不去見他,畢竟他是我爹,他在哪裏?福瑞堂?”
田嫂點點頭。
福瑞堂依山而建,順着山勢而下有臺階十幾階階梯,前面是碧波蕩漾的湖水。
後面是一山蔥茏的樹木,夏日坐在廊下,吹着徐徐微風,滿眼都是亭亭玉立的荷花,連帶整個沈府都盡收眼底,美不勝收。
沈金氏站在福瑞堂的門口,挑着眉毛雙目冰冷,雙手抱胸眼皮低垂向下看着,一身湖水色衣衫的沈吟霜,帶着一個丫鬟跟田嫂沿着階梯,緩緩上來。
兩年多不見,這個丫頭長高了,也更漂亮了,遠遠兒沒看清楚,還以為是她那死鬼娘複活了。
“我爹呢?”
沈金氏撇撇嘴:“你爹說他不想見你,是田嫂沒跟你說,還是你聽不懂?你這個敗壞門風,罪該萬死的丫頭還有臉回來,你不是在京城很風光嗎?看見你爹都可以視若無睹,坐在馬車傲而不動,仗着有人撐腰,還把我可憐的吟碧弄的小産,連句話都不敢說。今天,我這個做娘的就要替她讨還公道。”
嘴裏說着,手沒閑着,一記耳光,重重的摔在沈吟霜的臉上,五個紅紅的指印清晰的印在她臉上,一次得逞,沈金氏的第二記耳光又來了,只是這次手掌還沒碰到沈吟霜的臉,就給她牢牢的捏着手腕,目光淩冽的看着她,嘴裏冒着寒氣:“剛才那記耳光,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我讓你,但是還想第二次,那你就錯了。還有看在你是爹的妾室份上,我叫你一聲姨娘,是擡舉你,要知道我娘不管是生是死都是這個家的正室夫人,以後你最好離我遠點,不要在我面前擺正室夫人的譜。這樣大家呢或許還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好好安生的過,如果你還想向以前一樣對我,那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沒把你放在眼裏。”
嘴裏說着,手裏用勁,沈金氏只覺得“咔嚓”一聲,一陣痛徹骨髓的劇痛伴随而來,手腕酸麻無力,骨折了。
忍着痛,再看看眼前氣勢非凡的她,忽然覺得她眼花,這個沈吟霜哪裏還是兩年多前,那個柔弱無助、任她擺布的沈吟霜,分明就是一個兇神,剛才本來打算借着打她幾耳光,糾纏起來順手把她推下臺階,讓她摔不死也摔個殘廢,結果便宜沒占到,還把自己的手腕給搭了進去,得不償失。
沈安在裏面聽到動靜,出來見沈金氏扶着自己的手腕,疼的滿臉豆大的汗珠,吟霜面上毫無愧色、冷漠的站在一邊,氣哄哄的想要斥責幾句。
就見管家撩着衣擺,急匆匆的從臺階下上來,喘着氣:“老爺,老爺,那個喜福隆的老板來了,他要見小姐。”
“喜福隆”的老板,那個平日裏持趾高氣揚,見誰都不搭理的周老板要見吟霜,想到這不由的多看兩眼吟霜,兩年多不見,吟霜變了,變得他這個爹看見她心裏都怵怵的。
周老板無視先進來的沈安,傲慢的點下頭,對後面進來的沈吟霜,則恭敬有禮,笑着自我介紹之後,指着身後四個仆人舉着的托盤:“知道小姐今日回家,童總管差人來,吩咐在下給小姐送點見面禮來,希望小姐收下,以後小姐有什麽用度需求,只管開口,在下一定盡力置辦。”
一個托盤裏放着七八匹蜀錦,幾雙鑲嵌金玉的繡鞋;一個托盤裏滿滿一托盤的首飾,金的玉的,樣式新穎,做工精致;一個托盤裏放着一株高約兩尺的紅珊瑚,珊瑚通體透紅,世所罕見;一個托盤放着好些滋補品,什麽人參冬蟲夏草雪蛤,旁邊還有幾張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