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上黑點
慕容天回到營帳,安排人出去尋找。劉澈在一邊默默的站了會沒有說話回到營帳,暗地裏為宋青感到着急憂慮,直覺告訴他宋青肯定不會因為舍不得他大哥跟着回去,憑他的性子,他不可能做逃兵,可是如果沒回去的話,那他會去哪裏呢?難道是他在回來的途中遭遇到什麽意料不到的變故,那又會是什麽呢?心裏惴惴不安的反複揣測着,當聽說出去找宋青的人回來了,立刻趕到慕容天的營帳,打探消息。
一進營帳就急聲問道:“有消息了嗎?”
問完見慕容天沒有說話,心裏一沉,不太确定地:“難道他真的跟他大哥一起走了?”
慕容天搖搖頭:“沒有,據出去打聽的人說有人看見他在鎮上送他大哥上了馬車,他并沒有跟着上去。”
“那你的意思?”
“失蹤了,從鎮上到軍營有六十幾裏路,其中一段荒無人煙,人跡罕至。”
劉澈咯噔一下,知道慕容天這話隐藏的意思,很有可能宋青讓對方的探子給抓走了,這事以前也有過。
“要不在找找,我總覺得宋青不會這麽倒黴,難得出去一次就碰上啦?”
“難說,不過我已經派人去搜查,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出他的蹤跡來。”
劉澈一拍大腿:“是啊,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就不信這麽大個人不見了,會沒有有點痕跡。都是夥房那夥人自作聰明,要是昨天發現他沒回來就來報告,也許還能找的着,如今過了一天一夜,如果真是給逮了,我估計也走遠了。說真的,這個時候我倒寧願那家夥是跟着他大哥回去,當了逃兵。”
慕容天看一眼劉澈:“殿下,宋青讓人敵人抓走的事先不要說出去,免得動搖軍心,對外就說他私自逃了吧!”
“這”
劉澈頓了下,沒有在說話,目前的局勢來說也只有這樣了,鄧元帥出去巡查一直沒有回來,他沒回來就說明前面的情況不好,如果再這個節骨眼讓宋青被探子抓走的消息瀉出去,對穩定軍心确無好處。
“那追捕文書什麽時候發出去?”
“緩一下,不過最多後天一定要發出去,演戲也要演的像一些。”
劉澈想了一下,笑了,問道:“你這麽确定那家夥不是逃了,貌似你不是很不喜歡他,老是針對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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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殿下,你這是什麽意思?意思是我慕容天處事很不公咯,我是不喜歡他,可是并不因此會影響我對他的正确判斷。”
劉澈笑而不語,回歸正題,知道慕容天這麽做無非是想拖延點時間,盼着也許明天能找着宋青,亦或奇跡出現他自己回來了也不一定。
追鋪文書發出去三天了,宋青成了逃兵這個重磅消息還是在軍營裏炸開了鍋,軍營裏沸騰起來,大家夥議論紛紛,有的信有的不信,那個慷慨陳詞勇救林鐵的人怎麽會轉眼自己當了逃兵?林鐵更是不信,要是看見誰在叽咕,就跟誰紅眼,簡直就成了一只好鬥的公雞,豎着羽毛随時準備為了宋青的聲譽戰鬥。
子沖跟在慕容天身邊也是不好受,從沒見過少爺這樣,眉頭緊蹙,憂思重重,連飲食都減了很多,一聽見營帳外有腳步聲,眼眸裏立刻充滿希冀地望向那邊,待看見來人後眼裏升騰起的火苗頓時又暗淡了下去。
慕容天沉侵在擔憂裏,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對宋青态度的變化,自打他失蹤,心裏滿滿的都是擔憂,平日的厭惡消失無蹤。二皇子劉澈也不怎麽過來了,一來也是唉聲嘆氣的說不上兩句就走。
平靜的軍營多了幾分看不見的沉悶壓抑,大家的心情好像都受到了宋青逃走這件事的影響變得郁悶。
半夜睡不着的慕容天爬起來,不知不覺的信步走向軍營後面的小山坡,這幾天只要閉上眼睛宋青的影子就在眼前晃悠,總是看見他含着淚水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就憑他那桀骜的脾氣,給敵人抓去不死也要脫層皮,難怪他會那樣看着自己,照他那個傻犟氣他肯定是什麽也不會說的,既然什麽也不說那受的罪肯定也不會少。
雪光下,一個身影清晰地映在雪地上,慕容天心裏一喜,快步過去,“宋”字才出口就閉上了嘴巴,原來那個人影是劉澈。
劉澈看見他嘆口氣,內疚地說道:“要是那天我沒有心血來潮讓他去送他哥哥,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這跟殿下你有什麽關系?要怪就他自己運氣太差!”
兩個人站了會,帶着沉甸甸的一顆心默默無語,各自回到自己的營帳,這一夜營帳外北風呼號,大雪紛揚直下了一夜。
後半夜時分,出去巡視半年有餘的鄧元帥終于回來了,給慕容天跟劉澈帶回來一個他們預料之中的壞消息,敵人的探子在邊關各個哨卡有恃無恐,來去自如,有時從他們前方出現,有時又從他們後方出現,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的,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有時看見他們在自己眼前閃過,追出去,又沒了人影,就好像憑空消失了般,把守軍弄的人心惶惶的。
“難道那些探子武功極好,可以飛天遁地?”
劉澈猜測着。慕容天想了一下分析道:“也許,但是一個兩個有那麽好還有可能,不可能個個都那麽好,這裏面一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緣由,這個先放下。元帥,我們有個小兵六天前失蹤了,我看可能也跟這些探子有關系。另外殿下跟我也察覺到了敵軍的異樣,因此提早做了些部署,讓敵軍拿到探子們拿回去的消息也暫時不敢輕舉妄動,這場戰事最好是能拖到春天,那時冰雪融化對我們就更加有利。他們現在如此密集大規模的出動探子,一定是有什麽陰謀在籌劃中,來,大家看一下軍事地圖,好好研究下敵軍目前的意圖。”
三個人坐在在帥帳裏秉燭夜談,直到天放亮,劉澈跟慕容天才冒着稍微小了些的風雪回自己的營帳。跟劉澈告別後,慕容天習慣性的在軍營各處稍加巡。
風雪肆虐,大營內外皚皚白雪,積了好幾尺厚。遠遠的一個小小的黑點在趴在雪地上,一點點的往大營這邊艱難的挪動着,随着黑點的變近,守門的士兵透過飛舞的雪花,可以清晰的看見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褴褛的人在雪地上朝他們艱難的爬來,他身後爬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守門的士兵看着這個逐漸挪動着過來的人,過去用手中的長槍指着那人的頭呵斥道:“走開,這是軍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來的,擅闖者死。”
那人用盡最後的力氣梗着脖子仰頭看着他們,氣息微微地:“我是宋青,有重要的情報告訴将軍。”
話才說完,腦袋就重重的耷拉下去,面朝下伏在雪地上,士兵忙乎起來,招呼着別人:“拿盞燈籠過來看看,他說他是宋青。”
從營門口路過的慕容天聽見外面的喧嘩聲,見士兵聚集在大營門口說着宋青,飛跑出來,扒開衆人,蹲下身子伸手撥開那人臉上淩亂的裹着冰碴子的頭發,這熟悉的小臉不是宋青是誰?心裏一喜,可是再看到他狼狽成這樣慘不忍睹的模樣,又忍不住的心痛,特別是看見他身後的血跡,更是心裏一緊,伸手拍拍他冰涼的臉:“宋青、宋青、宋青!”
宋青半睜着眼眸,氣息微微地:“別拍了将軍,在拍我沒餓死凍死也要給你拍死了。”
聽見宋青的回答,慕容天臉上罕見的綻開一個陽光明朗的笑:“還會說笑,死不了。”
宋青心裏哀嘆,怎麽一向惜字如金的他今天這麽多廢話,也不想着趕緊着把自己個給擡進去,弄點什麽給自己吃吃,睡睡,最好在烤烤火。哆嗦着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團東西遞給慕容天,慕容天接在手上,借着燈籠微弱的光,原來是一張用血畫的地圖。
“這是什……”
慕容天還沒問完,旁邊的士兵就叫道:“将軍他又暈了。”
慕容天把地圖塞進懷裏,暗自罵自己糊塗,彎腰一把抱起昏迷的宋青往自己的營帳快步走去,手上的宋青輕的就像那滿天的雪花,清秀的面頰上一道道的血痕,嘴唇烏青,鼻翼微張,頭發也是亂蓬蓬的,身體的溫度降到極致,從手臂裏傳來一陣刺骨的寒冷,氣息微弱。
子沖見将軍出去一趟抱着個髒兮兮的叫花子進來,直接放在他榻上,撇撇嘴:“少爺,你怎麽把他放在你的榻上,那麽髒。”
“別廢話,趕緊倒杯熱茶來,把火盆也挪過來些。”
子沖到來熱茶,慕容天坐在榻上抱着宋青,讓他冰涼的身體靠着自己,喝完茶後又細心的扶着他躺下,看着他左小腿上一片猩紅,這才知道雪地上那血跡的由來,褲子跟傷口早讓雪凍住粘連在一塊,找來剪刀慢慢的剪開他的褲腿,輕輕的把褲腿從傷口上剝離下來,纖細的小腿上一道7、8厘米深可見骨的傷口赫然擺在那,張着大嘴露出裏面紅紅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