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葉魚他們可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她把東西都拿出來以後, 就把單獨給三房準備的東西給拎了過去。
孫月娥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 眼瞅着開了春, 就要生孩子了。
這會,她那肚子啊!
就跟吹了氣的皮球一樣, 瞧着怪吓人的。
偏偏, 葉魚是個膽子大的, 圍着孫月娥到處打轉轉。
不止如此,他們家還給孫月娥帶來了不少東西, 有一罐的麥乳精, 這玩意有營養,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兒都能喝, 還有幾件小孩子穿的衣服。
孫月娥他們兩口子瞧着這禮物, 一時之間發了愁 。
這東西正是他們需要的,但是太貴重了, 他們還不起禮。
葉魚笑眯眯地說道,“我喜歡吃三嬸做的二合面饅頭, 到時候您做了,喊我一聲就成。”
這是明顯年給孫月娥他們找借口呢!
孫月娥捂着大肚子, 她臉上笑的越發溫柔起來, “好啊!”說完這話, 她拉着葉魚的手,往她肚子上摸了摸,“把你的聰明和福氣, 給孩子沾一沾,我不指望這個孩子以後能夠大富大貴,但是卻是希望他能夠明辨是非。”
孫月娥沒讀過書,但是她卻不傻。
和想想這孩子在一起的時候,舒服,是渾身上下都透着的舒适和開心,就能知道,想想這孩子是個聰明的。
和傻子聊天,必然是被氣個倒仰牟。
和聰明人聊天,這個過程才是愉快的。
葉魚感受到手底下的大肚子,她有些小心翼翼,“三嬸,他——他好像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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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月娥第一次做母親,她臉上滿是溫柔,“七個月了,該會踢人了。”
周秀英在和面,她聞言,擡頭看了一眼,“這孩子是個健康的。”
能在母親的肚子裏面就翻天的孩子,說明身體健康着呢!
再也沒有比這更能讓一個新手媽媽高興的事情了。
孫月娥溫柔地說道,“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
她是是高齡産婦了,這冷不丁的懷個孕,全家人都恨不得盯着她。
尤其是這幾個月,她完全靠着自家婆婆照顧着,孫月娥是不出好聽的話,但是心眼裏面卻記的牢牢的,“娘,您抽空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她這話一說。
屋內一安靜。
葉魚他們各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周秀英,這可是大事。
孫月娥懷的這個孩子,不出意外的話,将會是老葉家孫子輩裏面,最小的一個。
周秀英沉思了好一會,這才慢慢的開口,“就叫晚寶吧!”
“這孩子雖然來的晚,但是是個有福氣的,咱們一家子的人,都會把他當做寶貝來疼愛。”
鄉下人沒讀過書,但是最基本的道理還是懂的。
孫月娥喃喃的念了好幾遍,“晚寶,晚寶!”
“娘,這個名字可真好聽!”
葉魚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誇,“我覺得比我的名字還好聽。”
她這話一說,如願以償的得到了好幾個板栗子。
除了大房和四房,過年的時候,葉家人基本都到齊了,熱熱鬧鬧的過了個年。
大年初三這天,葉魚他們還窩在被窩裏面沒起來。
外間就已經來了客人了。來的客人不是旁人,正是四房胡美英娘家的親戚,一個是她娘,一個是她的姐和姐夫,這是這麽多年來,她們頭一次提着重禮來葉家拜年。
也算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了。
按理說,現在葉家分家了,四房的親戚和葉魚他們關系已經不大了。
偏偏,周秀英這個長輩跟着葉魚他們住着,這胡美英娘家人來了葉家做客,于情于理都應該看望周秀英的。
胡老太領着自家最有出息的閨女,原本在來葉家前,都想好了,要擺好親家母的譜的,一定要把事情辦成了去。
誰知道,一大早她過來,葉家的竈臺上正熬着白米粥,那可是白米粥啊!
白花花的大米,可是沒摻一點的粗糧呢!
不止如此,那盤子裏面還切了一盤的鹹鴨蛋,腌好的鹹鴨蛋,黃橙橙的蛋黃還留着金色的油汁,瞧着就有食欲。
胡老太只瞅了這一眼,心裏就有了數。
這葉家今非昔比,已經不是當年,他們看不起的那個親家了,她收起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态度,和氣地說道,“親家母,我領着孩子來給你拜個年呀!”
周秀英扔了大鐵勺子,她笑容淡淡,“大妹子可是稀客啊!這麽多年都沒上過門,這是哪陣風把你們給吹來了?”
這話說的,跟在胡老太身後的胡方麗和鄭剛兩人臉色都有些讪讪的。
到底是年輕,沒有胡老太這種臉皮厚,她笑容不變,對着胡美英使了一個眼色,“瞧你這話說的,我家美英嫁到葉家這麽多年,我合該來看看她的。如今,我瞧着她吃的紅光滿面的,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老葉家都是厚道人,對我家美英這孩子好着呢!”
瞧瞧這漂亮話說的。
胡美英默默的為自家娘老子豎起大拇指,她要是有她娘一半聰明。
這會,吃着白米粥就這鹹鴨蛋的人就是她了。
可惜!
不過,也不晚。
她連連補充,讨好,“娘,我娘和我姐他們,就是想來看看我過的好不好,我想着,大過年的,就帶着我娘來看看您,看有啥需要幫忙的,您盡管開口,今兒紅軍和我姐夫這兩個糙漢子都在,您就是要種地劈柴,他們都是能幹的。”
周秀英觊了自家小兒媳婦一眼,自家小兒媳婦是個什麽人,她是在清楚不過的了,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性子。
她解開了圍裙,往竈膛的木墩子上一丢,“行了,你要是真孝順,早些年幹嘛去了?不至于這會來裝相,我這老太婆子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眼不瞎,心不盲,有話就說話吧。”
周秀英向來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她眼裏揉不得沙子。
明顯,這是有事上門了。
她連人都沒往屋給領取,就怕給家裏人找麻煩了。
她這般開門見山,反倒是讓胡美英和胡方麗以及她男人鄭剛,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多年不上門,上門就求人辦事,他們到底是臉皮薄,說不出來。
胡老太可不是這般,她順杆爬,親熱地喊道,“老姐姐,還是你了解我,今兒的來,确實是有事情麻煩下老姐姐。”
她觊着周秀英的臉色,瞧着她臉色不變,又繼續試探地說道,“不知道,你們家老二在家嗎?”老二就是葉紅衛了。
“不在!”周秀英心裏多少有個猜測,她果斷的說道,“一大早就去挑水去了。”
“喲!老姐姐是個有福氣的,這兒子一個比一個孝順!”
葉魚在屋內,偷聽的腿都蹲麻了,偏偏外面半天就是不入正題,她凍的直哆嗦。
剛好,葉驚蟄洗完臉進來,正要出聲,葉魚連連伸手放在嘴邊噓了一聲,“聽!”
葉驚蟄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他也就沒出聲,順手把自己身上熱乎乎的棉襖子套在了葉魚身上。
兩人并排蹲着,聽着外面的動靜。
不一會,葉朝陽和葉朝星也過來了。
兄妹四人,排排蹲。
“有話就直說吧,繞彎子繞的大家都累!”周秀英說。
這下,胡老太是真的沒法子在拖了,她賠着笑,“我可不像是老姐姐這麽有福氣,我家這孩子啊!各個都是債,所以,這不就上門,想讓老姐姐家的二兒子幫襯幫襯我家這女婿。”
說着話,她就把身後的鄭剛給拽到了前面,介紹,“這是我二閨女的男人,叫鄭剛,也是在朔州煤礦上班的,他們一家子都是朔州煤礦的工人。”
胡老太神色有些驕傲,她二閨女嫁給了城裏人,還是吃供應糧的人,是她值得一輩子吹噓的事情了。
不過,她少說了幾個字,那就是她女婿是臨時工。
朔州煤礦的職位是可以傳給晚輩的,鄭剛家裏的老爺子,把他的職位傳給了他的大兒子,而鄭剛作為小兒子,就沒了這個指标。
這麽多年,一直以臨時工的身份在朔州煤礦上班。
但,就算是臨時工,他們一家子都是朔州煤礦的老工人了,說出去也是高人一等的。
原本,他們都沒把葉紅衛當回事,葉紅衛在朔州煤礦十幾年,一直都是普通工人,對于鄭家來說,他們家還看不上一個普通工人。
偏偏。
誰知道,他們看不上的葉紅衛,從前年開始,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蹭蹭蹭的升職。
如今,都已經是采購科的科長了。
這可是別人爬一輩子,都不一定爬得到的位置了。
而鄭剛這麽多年,還只是一個臨時工,連轉正的機會都沒抓住。
所以,鄭家這才動了心思,打算走走胡芳麗妹妹,胡美英這邊的門路,說到底,他們也算是個拐彎的親戚了。
這要是幫忙起來,可不得幫自家人了?
“親家母,我實話和你說了吧,這事情,你找我家老二紅衛,多半是沒戲。”瞧着胡老太以及鄭剛兩人臉色都難看了,周秀英繼續,“不是我匡你們,我家老二為人剛正,他要真是肯活動走門路了,我家還有幾個兒子,他親親的兄弟,也不至于還在種地。”
這是在為實在不過的話了。
他葉紅衛親兄弟都沒拉拔,拉拔你個外人,是多想不開???
随着她這話一說,胡老太和鄭剛兩人的神色稍霁,“周嬸,您放心,我不是說,讓葉家二哥幫忙把我安排到朔州煤礦上班的,是這樣的,我本來就是朔州煤礦的工人。只是我們那,家家戶戶的指标有限,所以這麽多年我還只是一個臨時工,所以,我想問問葉家二哥,供應科這邊還缺人嗎?要是缺人的話,轉正提拔,想請他多多留意下。”
鄭剛到底是年輕人,見過世面,說過的話,也漂亮。
周秀英得知了來意,她打了個突。
她知道,自己要是在拒絕,也沒理由了。畢竟,人家把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
旁邊的胡美英,難得哀求的看着自家婆婆。自家娘家就求了這一次事,她作為胡家人,還是希望這事能辦成的,這樣,她在娘家也有臉面一些。
周秀英正猶豫着呢!
葉魚推開門,她聽了全過程,笑嘻嘻地打岔,“鄭叔好,這你可找錯人了,我爸爸是供應科科長不假,但是他只是管貨,不管人的,你要轉正,還是要去人事科的才行。”
她這話一說,現場一安靜。
周秀英拉過葉魚給她扣上了棉襖的扣子,介紹,“這是我家老二家的幺女,想想,小孩子不懂事說的話,你們也別介意。”
鄭剛他們的臉色有些難堪,沒想到,被一個小孩子給拆穿了事實。
他要轉正,确實是要去找人事科。
可是,他們在人事科那邊沒有門路啊!
葉紅衛就不一樣了,他不止是供應科科長。
據說,他還是楊礦長身邊的紅人,連帶着工會趙大姐那邊,對葉紅衛都會有三分薄面。
只要葉紅衛開口,他轉正的事情,保管能行。
這些話,他沒法和一個孩子說,瞧着他尴尬。
胡美英當即就幫襯,“想想,這裏都是大人的事情,你個小孩子別插手。”
她這話一說,胡老太就知道壞了。
這麽多年來,自家這小閨女,仍然不長進。
連她這個外人都知道,面前這小姑娘是葉家的寶貝疙瘩,怎麽自家閨女就看不明白呢!
“美英——”胡老太剛要阻攔,卻被葉魚給打斷了,“四嬸說的沒錯,我是個小孩子确實不該插手在這件事情!”胡美英臉上的帶着得意的笑,還沒笑完,就聽到葉魚繼續說,“我個小孩子都知道這件事不能插手,你們大人還不明白嗎??行污受賄是要坐牢的,你們是敵人派來,故意來害我爸爸嗎??”
胡美英,“???”
鄭剛,“???”
誰害你爸了??
我們只想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