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療養院的位置靠海, 從喻城到過去需要走一段盤山高速。
寧遙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聞着撲面而來大海的味道。
想到穆昱雲居然不經過她的允許就帶她看醫生，寧遙越想越氣, 她伸手擰了一下腰側，但是卻只摸到他緊實的肌肉。
“我不想去看醫生。”她的聲音帶着嬌氣。
穆昱雲把她的手抱在手心裏，好脾氣的笑了笑：“不是看醫生, 就是和他聊一聊。”
“這邊靠海，一會兒我帶你去看海，好不好？”
寧遙最受不了穆昱雲這樣柔聲的哄着她, 他的聲音低下來的時候仿佛帶着電流, 細細密密的鑽進耳朵再傳遍全身。
什麽氣都沒了。
她輕咬着下唇，毫無威懾力的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女孩, 還想用看海來哄我。”
穆昱雲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眼中染上笑意：“那你想讓我怎麽哄你？”
他意有所指的捏了捏她的指尖：“昨晚那樣？”
想到昨晚穆昱雲灼人的親吻與手掌，寧遙的臉紅了一下。
但還是嘴硬的揚起精致的下颌：“昨晚？你不行的那樣？”
穆昱雲的目光瞬間沉了下去, 晦暗的看了一眼寧遙，聲音帶了一分啞：“遙遙, 別激我, 你知道我行不行的。”
看着穆昱雲越發深沉的雙眼, 寧遙連忙轉過頭看向窗外。
她當然知道穆昱雲行不行，他們在一起生活兩年，擦槍走火無數次, 該做的都做了，卻唯獨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但是當他忍得辛苦, 總是纏着她幫他解決。
然而每次都是穆昱雲舒爽了，而她最後累得胳膊都擡不起來，只能讓穆昱雲把她抱在懷裏, 用那略帶沙啞的低沉嗓音哄着她。
想到這裏，她打開一點車窗，窗外混着微鹹的海風吹拂在臉上，驅散了一些燥熱。
穆昱雲看到寧遙突然沒了聲音，轉頭一看，她的耳尖都紅了起來。
“想什麽呢？臉都紅了。”聲音中還帶着調侃的笑意。
寧遙總是這樣，撩人的是她。
最後臉紅的人，也是她。
寧遙下意識用雙手拍了拍臉頰，回頭瞪了他一眼：“閉嘴，好好開車。”
穆昱雲眼中的寵溺更甚：“好。”
抵達目的地之後，寧遙看着外面，果然如她所想。
穆昱雲帶她來的就是媽媽所在的療養院。
她才不告訴穆昱雲媽媽也在這裏。
想到一會兒穆昱雲見到媽媽驚訝的表情，寧遙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兩人下車之後直奔楚岑的辦公室。
越是接近楚岑的辦公室，寧遙越是肯定他就是母親的主治醫生。
楚岑今天一身白大褂，鼻梁上夾着金絲邊眼鏡，将桃花眼擋在鏡片之後。
看到兩人他站起來笑了笑：“我們穆總終于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了。”
穆昱雲白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看着寧遙：“需要我出去等你嗎？”
寧遙請抿了一下唇，她知道穆昱雲是在照顧她的想法，她猶豫了一片刻，輕輕拉了一下他的手指：“不用了，你在這就行了。”
兩人膩膩歪歪的樣子讓楚岑無語的敲了敲桌子：“你們兩個差不多了啊。”
“你們到底是來看病，還是來秀恩愛啊？”
寧遙轉頭對他彎着眼睛笑了笑。
穆昱雲看到寧遙對楚岑笑，不爽的看着他：“別說廢話。”
“哎，好吧，單身狗沒有人權啊。”楚岑雖然這樣說這，但是面對正事是一下子正經起來。
“寧小姐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你母親是有精神病史，那你有過什麽症狀嗎？”
寧遙十指攪在一起，有些緊張，她不習慣和外人說這些事情。
肩膀上突然落下一個溫熱的手掌，讓她漂浮不定的心瞬間落了下來。
“有的，三年前出現過幻聽和幻視，頭痛，失眠，噩夢。”
楚岑皺了皺眉：“這麽看症狀是基本符合的，那最近呢？”
寧遙沉默了半晌，艱難的開口：“有的，前幾天有些頭疼，噩夢，昨天也出現了幻聽和幻視。”
“你最近有收到什麽刺激嗎？不一定是激烈的刺激，就是不是平常總是經歷的事情。”
寧遙回憶了一會兒，苦笑了一下：“前一陣回過家，我和家的關系不太好。”
“三年前第一次出現這些症狀是經歷過什麽，還記得嗎？”
這個問題讓寧遙一愣，随即有些遲疑：“也是……回過家不久。”
楚岑點點頭：“那應該家庭的對你的刺激比較大，如果可以盡量避免回家吧。”
“這樣吧，做一個腦電圖，看看能看出什麽。”
在寧遙做腦電圖的時候，楚岑看了一眼眉頭緊鎖的穆昱雲。
“所以你之前問我，就是為了寧遙？”
穆昱雲點頭。
“去鳳城有什麽收獲嗎？”
穆昱雲搖頭：“和你的說法一樣，先确定是先天性的精神問題，但是要怎麽确定？”
楚岑聳了聳肩：“應該這樣說，與其确定是不是先天，應該先排除不是後天刺激，這個會更加簡單一點，你可以問問你家寧遙，她母親有沒有經歷過什麽特殊的事情，以至于刺激到神經系統。”
“而且你家寧遙兩次出現症狀都是回家之後出現的，很有可能她母親也是在家被刺激，不過究竟什麽家庭能把老婆和女兒刺激出精神病啊。”
他家寧遙……
穆昱雲的嘴角勾了勾，他喜歡這個稱呼。
他意味不明的睨了他一眼：“寧家。”
這個時候寧遙從房間裏出來，穆昱雲迎了上去。
楚岑這才反應過來：“卧槽，寧遙是寧家的大小姐？怪不得怪不得。”
只要是喻城人誰不知道，寧家從祖輩到小輩，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傳統。
重男輕女。
在寧遙面前，兩人十分默契的沒有提剛才的對話。
楚岑看着寧遙的腦電圖，眉心不自覺的蹙了起來，穆昱雲看到他的表情有些緊張。
“怎麽了？”
楚岑指着腦電圖上的某個點：“一般精神問題的患者這裏都是有起伏的，但是寧遙這裏卻很平緩。”
“但是其他位置又很奇怪，”他搖了搖頭，“我建議你們可以多去問幾個這方面的專家。”
“還有建議寧遙做一個全身檢查，這樣可能也會看出一些問題。”
寧遙點點頭，穆昱雲在旁邊認真的聽着。
她甚至穆昱雲甚至能掏出一個小本本，把楚岑每說的注意事項都寫下來。
在聊完她的事情之後，兩位男士聊起了工作，她輕輕拉了一下穆昱雲的手指。
“你們先聊，我出去走走。”
寧遙離開楚岑的辦公室直奔季玉靜的病房。
季玉靜依舊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大海，沉靜又溫柔。
這個房間是寧遙親自來選的，外面就是大海，還能看到樓下小花園出來走動的其他患者。
聽到聲音回頭，便對上寧遙笑盈盈的小臉。
季玉靜眼中染上驚喜，她連忙坐直身體：“哎呀，遙遙？你怎麽來了？不是一陣剛來過？”
寧遙坐在季玉靜的病床旁邊，故意做出難過的表情：“我想媽媽了呀？難道媽媽不想我嗎？”
季玉靜笑着摸了摸寧遙的臉頰：“媽媽當然想你啊，只是你工作忙，總不能耽誤你的正事。”
看着到媽媽正常的樣子，寧遙從昨晚就提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她笑了笑：“媽媽你是不是有些無聊啊，要不要我帶你下去散散步？”
季玉靜在嫁到寧家之前也是一位有名的鋼琴家，家中是南方有名的財閥，因為父輩與寧家有約定，即便知道他上一任妻子已經去世，依舊讓她去聯姻。
剛開始寧鋒程對季玉靜還關愛有加，直到她生了女兒，身為財閥的季家也家道中落，寧鋒程的真面目露了出來。
一想到那麽驕傲溫柔的母親現在只能被困在療養院，寧遙就越發的憎恨寧家。
季玉靜輕輕搖頭：“不用，在這看看景挺好的，你上次給我帶的幾本書我已經看完了。”
“那我下次再給媽媽帶幾本吧。”寧遙的話頓了一下，“媽媽，我看你最近幾年的狀态好很多，不然我們不住在療養院，跟我回家吧。”
季玉靜愣了一下，摸了摸寧遙的柔軟的發頂：“不用啦，媽媽在這裏很好的。”
“回去了你還總是惦記我，我一個人也無聊，這裏還有其他人聊天啊。”
寧遙努了努嘴，其實這并不是她第一次提出這個話題了，可是季玉靜總是拒絕。
這讓她甚至有些懷疑，媽媽是不是在躲什麽人。
突然，窗臺上的一個鋼琴玩具吸引了她的目光，看上去有些年頭。
“哎？這個是什麽？”
季玉靜的腦海中閃過那人眼中毫不隐藏的感情，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這，這個是其他病友給我的，她看我喜歡鋼琴，就送給我了。”
寧遙毫不懷疑的點點頭：“這樣啊，我下次給媽媽帶一個便攜式的鋼琴吧，可以卷起來，不會占位置的。”
“不用了，在這裏又不能彈，會打擾到別人的。”季玉靜看到寧遙沒有注意，松了一口氣。
“好吧。”寧遙也沒有強求，她知道媽媽雖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是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再改變，而且不喜歡麻煩別人。
她想到昨天寧之洲的話，猶豫了一下：“媽媽，大哥，是不是來看你了？”
季玉靜的手猛地一緊，瞳孔驟然緊縮，半晌才勉強的扯出一抹笑：“嗯，之洲來看過我。”
“和我說了你爸爸要你回家但是被你拒絕。”看到寧遙的表情，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別擔心，他沒有為難我。”
寧遙緊緊的咬着牙，目光帶着恨意：“三年前就是大哥來看你，才會……”
“遙遙，”季玉靜突然捧起寧遙的臉，“不管怎麽樣我都是你的媽媽啊，應該是由媽媽來保護你，而不是你保護媽媽啊。”
“不管怎麽樣之洲都是小輩，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寧遙愣愣的看着季玉靜，以前的媽媽總是說讓她好好和大哥說話，不要總是怼他。
還總是說大哥的好話，從來都不會說這些的。
季玉靜看出寧遙的表情，眼中帶着歉意：“這些年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想通了…”
“你才是我的女兒，寧之洲和寧鋒程什麽都不是，以後媽媽只對你好，好不好？”
寧遙怔怔的看着媽媽，鼻子發酸，眼圈瞬間紅了起來。
她一下子抱住季玉靜，聲音悶悶的：“好，那我也對媽媽再好一點。”
季玉靜輕拍着寧遙的後背，腦海中卻忍不住閃現那個人的話。
“你的人生已經被寧家毀了，難道你也想讓你女兒和你走一樣的路嗎？”
她突然被這句話點醒，她已經渾渾噩噩了太多年。
遙遙也為了她受了太多的委屈。
她是時候該為遙遙振作起來了。
突然，她想到什麽，雙手握着寧遙肩膀，眼睛閃亮。
“對了遙遙，我上周遇到了一個男孩子，長得好看，個字也高，很有氣質，看上去像是混血，絕對是你喜歡的類型！”
“而且他的脾氣看上去很好，也會包容你的小脾氣的。”
寧遙剛才的感動瞬間消失不見，她有些無語，媽媽的顏控又犯了。
她剛想張嘴說點什麽卻被打斷。
“先別急着拒絕，這個男孩可是比楚醫生還好看，你一定會喜歡的！”
季玉靜的話音剛落，寧遙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回過頭，便看到楚岑一臉尴尬。
而穆昱雲則是黑着臉，目光微沉的看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精神疾病方面的內容全為劇情服務，別考究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