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假面舞會(1)
大家好,我叫鈴木澈,曾經是個人,現在是條繃帶。
今天是我和太宰治在一起的第41天。
呸……我的意思是,是我和太宰治生活在一起的第41天。
……
算了,感覺怎麽說都有點問題。
總之,今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因為我終于從太宰治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尊嚴。
今天上午奇犽出院了,太宰治接他和伊路米前往港黑總部。相比伊路米,奇犽對于加入黑手黨這件事顯得興致缺缺,他反而對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感興趣。
“你右手的繃帶,是什麽特別的武器嗎?”
在半路上,奇犽突然對太宰治來了這麽一句。
我頓時精神高度緊張——開什麽玩笑,突然被一個自稱是“殺手”的人點名,我怎麽可能不緊張啊!
太宰治沒有停下腳步,他只是将左手放在了右手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我的一端。
“真是觀察力極強呢,奇犽。”太宰治沒有否認,“怎麽看出來的?”
“它一直在動啊。”奇犽指了指我,一臉地理所當然。
我傻掉了。
我承認我的确有時候會稍微挪動一下身體,因為現在是夏天啊,團在一起真的很熱的,時不時地還會變濕,這就很難受。但我以性命擔保,我絕對沒有大幅度移動過,甚至所有悄咪咪的挪動都随着太宰治的手臂擺動一起。
就這樣,都被發現了?還說什麽“一直在動”?
“原來如此。”太宰治帶着微笑看了奇犽一眼,“但是很抱歉,它不是武器。它也有生命,會思考,對我來說,是比武器更加重要的同伴。”
“哦,這樣啊——”奇犽拉長尾音,“那我可以和它打招呼嗎?”
“你應該征詢一下繃帶的意見,小奇。”伊路米終于開口了,他一直在旁聽。
“哦,好,那麽繃帶先生,你好啊。”奇犽湊近太宰治的右手臂。
我再次傻掉了。
這次不是因為揍敵客兄弟令人吃驚的觀察力和接受能力,而是因為太宰治的話。
他剛剛,是不是用了“同伴”這個詞?而且還是“重要的同伴”?
“阿澈。”
太宰治的喊聲将我從怔愣中喚醒。我這才反應過來奇犽在和我打招呼,連忙回應。
“你好,我是鈴木澈。”
“欸——真的能說話。”奇犽露出燦爛的笑容,“鈴木先生,關于港口黑手黨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啊,你覺得,有趣嗎?”
這個問題難到我了。以我十幾年來的人類生涯而論,加入港口黑手黨真不是什麽好的選擇,畢竟作為一個乖孩子,讓我拿槍拉栓都很困難,更別提用這些東西去殺人了。
不過,對于奇犽和伊路米這樣習慣厮殺的人來說,港口黑手黨的工作,大概算是有趣的吧?可能他們還會覺得不夠刺激,有些枯燥乏味呢。
“唔,還算是……有趣吧。”我給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答案。
“這樣啊。”奇犽将雙手背在腦後,略微歪了歪頭,“那我願意加入。”
咦?就憑我一句話嗎?
“說不定,能碰見許多像是鈴木先生這樣有意思的人物。”奇犽笑着說。
不,你想多了。我心裏默念着。會說話的繃帶天上地下就我這麽一條,還被綁死在太宰治身邊了。
奇犽和伊路米抵達港黑總部是在上午十點鐘,森鷗外在辦公室同他們會面。他們談話的時候,太宰治站在房間的角落一言不發,他看着趴在地上塗鴉的愛麗絲,而愛麗絲則是躲他遠遠的,看上去有些怕他。
揍敵客兄弟與森鷗外協商的是短期工作內容,因為這裏的貨幣掙得再多對于伊路米也沒有用處,所以他把貨幣換成了等價金額的寶石,将來也能帶走。他們兩個不歸屬任何一位幹部管轄,直接從森鷗外這裏領取任務,也可以不跟随任何一支隊伍行動——簡單地講,森鷗外對他們非常滿意,給了他們極高的自由度。
從這幾天對于兩人的觀察來看,他們的身上似乎具備着與“異能力”類似的力量,伊路米稱之為“念能力”。我曾經看病床上的奇犽實驗他自己的念能力,他的手中閃現着電波——大概是一種借由電力驅動的能力吧。伊路米還未曾對外展示過他的能力,不過看樣子只會比奇犽更難對付。
“那麽接下來,太宰,我們來商量一下下周的事情吧?”森鷗外坐在辦公桌後,雙手墊着下巴,面帶微笑地看向了太宰治。
伊路米和奇犽會意,當即轉身離開,出去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奇犽多瞟了我好幾眼。
大門關上了。
太宰治站在森鷗外面前,看着森鷗外的手指一下下敲擊着桌面。
“原來‘羽’的效果是這樣的啊。”對于發現寶石用途這件事,森鷗外顯得格外開心。
“并不完全是。目前對于‘羽’的測試只進行過兩次,上一次産生的效果是使用者一方時空穿越。”太宰治回答,“使用結果是不可控的,還需要再進行研究。”
說實在的,我有點害怕森鷗外,尤其在他笑的時候,我總覺得他是在謀劃什麽不可預測的事件。比如現在,他這樣笑,我就很擔心他會利用“羽”來做些其他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他的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
“來正式打個招呼吧,鈴木先生。”森鷗外說。
我沒有從太宰治的臉上找到絲毫意外的表情,顯然,森鷗外知道我名字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
“森先生好,我是鈴木澈。”
今天一天,我光是表明身份就表了兩次。
“啊,鈴木澈,聽這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一位心地澄澈如水的年輕人吧。”森鷗外的目光意味深長,“也是使用‘羽’的關鍵人物呢。”
“首領。”太宰治突然開口,他用左手蓋住了我,“我會讓阿澈用好寶石的,還請放心交給我。”
“哈哈哈哈哈哈,已經關系好到要維護他了嗎?”森鷗外笑着拍了拍手,“太宰,放心,我沒想過要從你那裏收回‘羽’,也不想對鈴木澈做什麽。你可以随意嘗試,只要你喜歡。”
真危險!
我暗自捏了把汗。
太宰治這是提前表明了态度,不希望森鷗外參與到我和“羽”的使用實驗中來——換句話說,不希望我有一天會被交到森鷗外的手裏。
“言歸正傳,我們來說說愛琳娜伯爵的事情。”森鷗外收回了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愛琳娜伯爵将于本周日晚抵達橫濱,抵達和前往宴會的途中不必擔心,一路都有士兵護送,麻煩的是宴會開始之後。因為士兵不可能站到會場裏面把會場圍起來——那還開什麽宴會,賓客一邊吃飯一邊看着士兵給槍支子彈上膛嗎?
所以,港口黑手黨接手的是,從愛琳娜伯爵進入宴會會場的那一刻開始的安全護衛工作,以及對敵人的排查,甚至獵殺。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太宰。”森鷗外看着太宰治。
“規避風險的最好方法,就是讓風險提前消失。”太宰治從懷中掏出三張卡片推到森鷗外面前,我仔細瞧了瞧,卡片上還有三張照片,“第一位,羅維子爵,愛琳娜伯爵衆所周知的死對頭,曾經揚言出價10億美金懸賞愛琳娜伯爵的項上人頭。”
太宰治微微一頓。
“可是,他夫人家族名下的一家産業和愛琳娜伯爵所經營的大公銀行有着密切的暗線往來,他們實際上是合作關系。用表面上的不和來獲取更多的利益。”
太宰治伸手将這張卡片從桌上挪開,視為排除項。
“然後我們再來看第二位,橫濱市的房地産大亨村上悠木。這次愛琳娜伯爵要和政府簽訂的商貿協議涉及的七八成部分都在房地産行業,這筆買賣如果做成,會對村上悠木造成很大打擊,從這個角度來看,他也有出手的理由。只是……”
太宰治沒繼續說,但後面的話已經很清楚了。
只是這樣做,未免太過明顯。
畢竟如果這筆買賣談不成,他将是最大的受益者,這種時候他去發恐吓信,就是把所有矛頭都指向了他自己。
不過這種事情誰說得準呢?萬一他就抓住了大家的這個心理,來一個反其道而行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太宰治把那張卡片輕輕放下了,沒有立刻抹除。
“至于第三張。”
森鷗外已經眯着眼睛盯着那張照片看很久了。
那是一名歐洲女性,看年齡在三十歲左右,金黃色的頭發,藍色眼瞳,看起來非常精幹。
“太宰,你想說什麽?”森鷗外指了指那張照片,“愛琳娜伯爵自己給自己發恐吓信嗎?”
什麽?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森鷗外說,愛琳娜伯爵?
太宰治微微一笑:“誰知道呢?我只是查到最近秘密渡港抵達橫濱的人中有這位女性罷了,至于愛琳娜伯爵,總要見了面才能确認。”
“看來,下周将會有一場十分精彩的假面舞會啊。”森鷗外捏起那張卡片,朝着不遠處的飛镖盤上丢了過去,卡片直直插在了飛镖盤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