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咖啡
苦澀的冰咖啡艱難地咽入喉嚨,臧白皺了下眉,他喝咖啡的次數屈指可數,有點不習慣這種苦澀的味道,他悄悄地滾了滾舌頭。
從超市出來的男生們擁着肩膀,還在意猶未盡地說着自己改錯了幾道題,選擇竟然沒有全對的事情。臧白側身讓開門口,餘光看到了對面的人。
看不清對方的臉,臧白面無表情地矮了矮頭,正要從博雅樓後面的小門進去。背後一道女聲叫住了他。
“臧白,”
臧白回過頭,一個女生抱着懷裏的零食,眉眼彎彎地看着他。
這個女生是臧白的初中同學,僅有的,和他來了一個高中。是奧班的文科生,學習不錯。
“早晨喝冰的不太好啊,你還拿的原味,不嫌苦嘛。給你這個酸奶小面包,我特別喜歡吃。”
女生拉了一下臧白的袖子,給進門的其他人讓開了位置。然後将自己懷裏的兩種包裝很可愛的面包和一個瓶裝的咖啡遞在臧白手裏。“這個是暖的。诶?臧白,你燙頭發了嗎?這個發型好可愛。
”
女生看着臧白的額頭,踮了踮腳尖,擡手要去摸臧白的頭發。
“讓一讓。”
女生的手還沒擡高,就被一個很高的男生擋下去了。
她倆旁邊的不是路?非要逮着她和臧白
的中間過去,不長眼睛的嗎?女生白了一眼過去的江沂。江沂卻突然回了頭:“嗯?臧白,你喜歡吃面包啊,上次那個女生送的也是面包。不過,上次是草莓味的。我記得你說你不喜歡酸奶的。”
女生眼睛剛翻回來,就聽到了這一句。當時表情瞬間黯淡下來。
就算是分手了,也輪不到她嗎?失落的情緒溢滿了內心。
……
江沂若無其事地進了超市,拿了兩瓶咖啡和一杯熱牛奶出來。
臧白還沒有回去,正站在超市對面的小葉榕那邊,有一個小涼亭,有時候一樓的文科生都在這裏背書。那個女生已經不在了。江沂走過去。
臧白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在夢裏和你說過我不愛吃酸奶的?那我在夢裏有沒有告訴你我最讨厭什麽?江學霸,你真厲害。連別人的喜好都可以改變了。”
江沂默了默,道:“刻在骨子裏的,誰也改變不了。愛好都是這樣,更別說喜好。上一段還沒斷幹淨,就開始迫不及待地開始新的。對你來說,是不是不早戀青春就不完整?”
啪,喝了一半的咖啡罐滾落在地上,裏面的咖啡汩汩地流在了青色的地磚上,滲入草坪裏。
江沂被摁在了樹上,臧白抓着他領口的手上桡骨凸出,青筋隐露。
兩人怒目而視,臧白竟沒有動手,互相僵持着。
臧白腦子有一刻的混沌,他也不知怎麽了,他明明不是因為這個的。他只是看不習慣江沂一直假惺惺的樣子。可當江沂真正說出他沒聽過的話的時候,他的血液瞬間都沖上了腦袋。
&:看着僅隔不到一寸的臉,男生淡淡的咖啡氣息刺激着江沂的神經。不知道怎麽就被激發出來的欲望瘋狂地要沖破他的理智。
盡管被壓制在樹上。但面前同樣抑着怒火的少年就像一團火,炙熱的感覺更深。心底的原始欲望想要他狠狠掐着少年的脖子,擡高他,撕咬他的嘴唇,吞噬他。告訴他,自己的怒氣,只有他能平複。
江沂握着熱牛奶的手指漸漸收緊。
不行,他不可以。
他沒有資格,面前的這個人,他還是未成年……
刻在骨子裏的,他不敢強求。
江沂垂下的眼睛,裏面的洶湧逐漸歸于平靜。
“當我沒說。上課了。”江沂道。
臧白的手忽然松開了,“我早就分手了。”
不知道是在給誰解釋。
江沂嗯了一聲,撿起了那個空了的易拉罐,扔進垃圾桶進去了。
臧白只是因為江沂的裝模作樣生氣,明明是這樣高的水平,卻隐瞞實力,裝作一個刻苦學習的模樣。想到之前他因為幾道題孔雀開屏的模樣,他就恨不得穿回去抽死自己。年級第二和年級五十,那是能比的層次差距嗎?江沂指不定多少次嘲笑他的無知傲慢呢。
他看到那份成績單,才捋清了真正的脈絡。是他一直想到了錯誤的地方。他應該注意的,并不是排在他前面的人的名字。他前面的那些人基本也不會有很大變動,他每次偶爾看一眼,也幾乎眼熟了那些名字。并,沒有江沂。
所以,真正的事實,應該是。江沂并沒有在他的前面出現過名字,而是,後面。
他想說的,其實并不是那些自己喜不喜歡酸奶,也不是打斷初中同學和他的敘舊。而是只是自尊心作祟。說白了,只是想要一個江沂的解釋而已。
但萬萬沒想到,江沂會說出那句話。
江沂和臧白前後回了六班。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杯熱牛奶,被江沂放進了桌肚裏。自己則喝了幾口咖啡,開始聽課記筆記。
**
可能,只有夏日的蟲草,感知到了那個少年沖動做出動作時。眼睛對上近在咫尺的黑曜石般的眼眸時,狂跳的心髒,無法抑制,周圍化為了濕潮的濃霧,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屬于器官的聲音。
心髒,不知道想要幹什麽。但好像,就僅僅是不受他控制了。那個人也沒有發現,臧白由下至上紅了的耳尖和保持不住的面部表情……
**
毋庸置疑地,江沂的每一科的卷子,都被科任老師課上拿去講課了。
萬萬沒想到,年級第二會出現在普班。不過,這些老師出奇一致地關心一件事情。那就是,江沂會不會回十八班。
江沂的卷子被拿走了,和臧白一起看了一上午的卷子。
課間,
二樓走廊充斥着學生們挂着薄汗的朝氣蓬勃的氣息。
那顆被英語報紙做成的球在來回飛馳,被他們技巧十足的足球技術輕松掌控,沒有破壞到任何公共設施。
樓裏突然寂靜,一群男生湧進了六班,四處逃竄。聶遠超剛把“球”藏起來,身材微胖的校長就進了班門。聶遠超身子一矮,坐在了座位上。
“誰剛才在樓裏踢球了?”校長背着手,慢慢繞過來,沒有發現目标人物。雖然表情很和藹,感覺是笑着的。但依舊沒有一個人出聲。
各自安靜地寫作業。
校長走到臧白的座位旁,突然停住了腳步。
多看了幾眼臧白寫着筆記的動作。道:“字寫得不錯,數學題還是要多練練。”
就在大家以為校長要走了的時候,就看到校長五指摸了一下臧白的頭發頂。
長度早已超過了手指寬度。“頭發太長了,最近去剪一下。我明天來檢查。”
然後校長從臧白座位那邊繞過去,從後門走了。
額……
“不好意思啊,臧白,你好像要剪頭發了。”聶遠超捧着手裏的“球”,不知是苦還是笑着的臉,抱歉地看着臧白。
他已經做好了被扁的準備,還轉頭看了一眼江沂,想找個安慰。
可沒想到的是,臧白很冷淡地哦了一聲,手裏的筆一刻不停。并沒有因為自己的頭發要被剪,有丁點的害怕。
更令聶遠超震驚的是,今天江沂都仿佛對什麽都不敢興趣一樣。無動于衷地低着頭,灌咖啡像灌糖水一樣。神色都沒變,手上的物理題又已經翻了頁。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才那一頁,只用了七分鐘,從剛下課到校長來。他們跑回來,還有三分鐘才上下一節課。
額……
今天這是怎麽了?
一個個的,他們都好奇怪。
然鵝,不僅僅是他。其他人也都感覺到了這兩人的奇怪。
不應該是這樣的呀?
臧白也好,江沂也好。雖然跟平時一樣,不怎麽說廢話,但他們現在好像都能看到兩人中間隔着一堵隐形的牆。
啊,可能是江沂的成績終于露了白。兩位學霸的塑料兄弟情也維持不下去了。
他們就說嘛,哪裏有競争對手真心玩兒得好的。
瞧這,一個比一個冷漠。
**
自從臧白住了校,他們的“等着哥哥年級第一”這個群就有點寂寞了。
尤其是,剛掉下普班的江沂考了年級第二的消息全年級都知道了。蘇楓和張斐乖巧地不說話。
可他們誰都沒想到,臧白先在群裏說話了。
【W strawberry 】:廢廢,問你個事,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時,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廢廢】:啊?
【廢廢】:為啥要問我,/笑哭。就和你和格格一樣的吧。
只有呼格吉勒看到這條消息,掐緊了手裏的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