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難以言喻
江沂告訴他候鴻進了對面小黑屋,他邊走出去,邊拉上了校服外套的拉鏈。
“候老師。”臧白推門進去。
候鴻正低頭判着一張卷。見到他,放下了筆。
“把門關上,你知道我找你來是因為什麽嗎?”
六班對面有一個小黑屋,但其實有窗戶,平時考試什麽的,學生的書帶不回家,除了住宿的學生。大家的書和資料都往這間屋子裏放。因為猴鴻的辦公室在四樓,他的課又都在二樓,平時找學生談話都在這間小黑屋。
臧白回頭将門關上,沒有說話。
“臧白,你成績一直很好,我知道。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說一下考試的事情。你們應該都感受過,咱們學校的屏蔽器比較強,已經被周圍的很多居民反應過,所以,平時咱們學校的小考試,其實都沒有開屏蔽器。你成績的核實問題,梁老師那裏也跟我說過。一切沒有證據的事情,學校不敢給處分。咱們有實力就行了,那些面兒上的東西,也不需要。”
臧白眼神動了動,看着前面的地面,點了下頭。
“臧白,長期缺考也是會給處分的。”侯鴻說了一句,不知是警告還是提醒。
“嗯,知道了,老師。”
“好了,上課了,你回去吧。好好學。”
“嗯。”
早上前幾節課都是數學語文連着上,對于理科班來說,語文課是最省心自由的一節課。聽課的大都是一些女孩子,男生們自然而然地把語文課當成補覺課。
語文老師趙傾傾講作文題目的時候,時常會講起實事和社會現象。有些話講得很現實,又很有意義。主要是教他們議論文的辯證關系。
趙傾傾雙手握在腰間,在靠門那一邊同學邊上走了幾步,掃視了一下班裏睡覺的同學,笑了一下:“上課了,按理說我的課已經快中午了,怎麽還困呢咱們語文也有一百五十分呢,不和你們學理綜一樣熬破頭皮,用點心就能增加二十分。這二十分你們學理綜得多難語文很簡單啊,都起來聽一聽。 ”
班裏的同學都撐着腦袋起來,眼裏全是求知的渴望。
是迷蒙的光……
)。
臧白蒙着臉睡得正香。他早已提前告訴了陳卓燃,讓他幫忙掩護,只要老師不過來,就不用叫他。
“發到你們手裏的是幾個文科班的高分作文,江沂的我也複印了。你們看一下,我們講一下幾個作文的得分點。”趙傾傾走過去,将江沂的原來答題卡給他。
一個班的語文成績,都會在她手裏彙總,之前看到了江沂的作文分,就要了他的作文看了一遍,跟江沂說把他的作文給同學們學習一下。
江沂坐在最後一排,聽着課,餘光就瞥到了後門的人影。
他轉頭看了一下,又去看正前方角落一個趴着的黑色背影。
全班只有他一個人在睡覺。
睡得很踏實。
**
“老猴。”周圍傳來悄咪咪的聲音。還有慌亂之中翻書的聲音。
陳卓燃心一跳,胳膊肘狂戳臧白的胳膊。找準時間,快速向後瞥了一眼。
捂了一下嘴,小聲而急切:“老猴,老猴在後門。”
然而,臧白剛支愣起來,就下課了。
趙傾傾和候鴻笑着點了下頭,走出去了。
候鴻瞬間變臉:“臧白!全班就你一個人睡!語文是考一百四還是一百三啊!!反正也不聽課,別浪費了那位置。去後面坐着去!”
臧白起來收拾東西。也不怪乎候鴻有些生氣,剛和他談完心讓他好好學,轉眼就不聽課。候鴻真的已經嘴下留情了,換別人,早就笨杵地開始損了。
“江沂,你坐前面。”候鴻看向江沂。
江沂:“老師,我能看見黑板,留給其他人吧。”
候鴻嗯了一聲就走了。
陳卓燃幫着搬臧白的桌子,嘴裏念叨個不停:“對不起啊,我沒看到老猴在後門。沒了你,我不會的題咋辦啊?”
臧白的右臉上還留着被桌子壓起的紅印,江沂瞅了一眼,低頭做題。
“你下課來問我,下周我就換回去了。哥不會留着你孤零零一個人的,放心。”臧白拍拍陳卓燃。
後面的空間挺大的,但是正後面是平時下課最鬧騰的地方,為了不傷及他人,平時卡大樹都是在後黑板這裏。臧白自然不會坐那裏。
他擡了一下頭,又他媽對上了靠窗位置的江沂的視線。
嘩啦一聲,臧白把椅子拉過去。
和江沂中間空了一分水嶺的位置坐下。
剛坐到後面,臧白竟然也不困了,中途又被聶遠超和班長他們叫出去打了七八分鐘球,又在上課前一秒趕回來。
外套像剛穿上的,拉鎖都拉到了最上面,卻有些不規整。胸口鼓鼓囊囊的,像是裝了什麽東西。江沂只擡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看書。
臧白坐下之後,将拉鎖拉下去,衣服裏的東西都滾在了桌肚裏。他伸手去拿。
耳邊傳來一道不清不淡的聲音:“化學課。”
他拿了一半的東西,又推回去。
一上午過得十分安和平靜。陳卓燃那小子忍不住沒有同桌的寂寞,一下課就往臧白這裏跑,臧白将一個漢堡扔給他,拿起筆十分熟練地給他解題。
**
段女士的公司比較遠,平時都不大回來。家裏阿姨會給做好飯,雖然不是他一個人在家,但臧白也依舊感覺家裏冷清。冷得他不想回家。
褲兜裏的手機震了震,臧白停下來,擡手擋了一下刺眼的陽光。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臧白手指一頓,又放回了褲兜裏,任它自己震着。
**
臧白來學校的時候,照例又碰到了江沂,想到他上午的那句提醒。大方地和他打了個招呼。江沂笑了一下,“嗯。”
臧白中午沒有睡覺,因為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地被碾壓,他中午一股氣刷了一章的化學必刷題。看了寥寥幾筆的紅色,自信心一下子就上來了。
下午的課還是比較緊張的,但一上課,臧白就撐不住了。
生物老師是個小個子,可能是年輕的原因,教的特別認真。不關門,隔壁班都能聽見她的聲音,可見穿透力有多強。
但就是奇了怪了,臧白在她的課上睡得最舒服。一個人聲音大,總好過一班人唱和。
“這個染色體,我畫得對不對?有沒有人覺得不對的,上來改一下。”生物老師掂着手裏的粉筆頭,看下面同學。
沒有看到人舉手,生物老師有點失望,不死心,又問了一句。
就在全部同學都低頭的時候,江沂對上了老師的眼睛。
他欲起身,突然衣服被往下扯住了。
江沂眼裏波動了一下,緩緩低頭看去。
臧白的手正拽着他腰間的白色校服半袖,手腕的骨頭清晰可見。就那麽拽着,也不動。
江沂坐了回去。
似乎是感覺到江沂不起來了,臧白收回了手。換個方向繼續睡。
奈何生物老師是真的很愛提問同學,在講到後面大題的時候,又要叫人回答他們最後一個空有沒有做對的。都是蒙的,還是自己做出來的。
全班齊齊搖頭,“蒙的,不會,老師講吧。”
江沂看着黑板上已經寫了半黑板的解題步驟,皺了一下眉,低頭确認了一下自己的答案。
沒忍住,還是舉了一下手。
啪——
聲音不小,剛好只夠他們兩個人聽到。
江沂剛舉起來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隔着兩個桌子之間狹小的距離,死死壓在了桌子上。
臧白不耐煩地睜開眼睛:“哥,你別這樣。”
江沂:???
“我哪樣了?”
臧白可能是還留在睡夢裏,竟然撇了一下嘴:“你能不能不舉手回答問題?你這樣,影響的是我。”
江沂挑了一下眉:我影響你什麽了。
臧白眼神一副你不知道?的表情:你一直舉手,是生怕我睡覺不被發現?
江沂就在臧白隔壁,一舉手回答問題,老師必然會注意到睡覺的臧白。叫醒服務還是有的。
“後面那兩個同學幹嘛呢?”
前面的同學跟着老師的視線往後看去。
臧白唰地一下收回手,擰過頭坐起來。
盡管臧白速度極快,他那摸着江沂胳膊的動作也被看了個一清二楚。
同學們的神色瞬間都變了。
!卧槽卧槽?!
我看到了什麽?
兩人一個低頭,一個躺着,不僅對視,還摸手!!
那啥,我記得臧白是有女朋友的吧?
沒有啊,都是前女友了。
同學們的神色更有點難以言喻了。
江沂舉了一下手:“老師,剛才那道題我對了,自己做的。臧白同學剛才說我的方法有問題。”
江沂被叫上去做題了。
臧白宛如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過,若無其事地看着某人寫題。
“臧白同學,你們下次讨論題坐着讨論,躺着我都以為你睡着了。”生物老師又cue了一下臧白。
臧白點頭。
“和我想的一樣。”江沂走下來的時候,路過臧白身旁,臧白稱贊了一句。
“你早說一點,我可能就換個方法了。”江沂抓着他的椅背進去,突然低頭說了一句。
尼瑪啊……
臧白轉過頭去的時候,江沂看着自己的胳膊,卻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