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會看見她自殺的消息

第22章 ☆、梓玉（5）

黑色的羽毛飄飄灑灑地落下，我望着這些，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聽見了那個男人痛苦的嚎叫聲，接着有血液自他的身下流出，蜿蜒着流向我這裏。

“血......”我喃喃地念着。

接着有一些畫面湧入了我的腦海中。

一年前，我坐在變形的車裏，只剩下一口氣。我的眼睛被鮮血給糊住了，根本看不見什麽東西。

我的鼻子裏是血的難聞的氣味，我快要窒息。

這時我感到有人把我抱了出來。這時交警之類的人似乎還沒有來，過路的車也很少。

我勉強地擡起頭，對上一雙睫毛卷翹的眼睛。抱着我的人身材高大，她抱起我的時候，我覺得我離地面很遠。

“我該怎麽救你？”她問我，“在這些人裏，還能被救活的只有你，我想知道我該怎麽救你。”

我無法回答她，我這時已經說不出話了。我大張着嘴，盡力地吸入着空氣。

而她看到我的牙齒後，愣了一下。

她說：“梓玉，你知道自己是一把刀嗎？”

“普通的刀難以傷害魔鬼和神靈，只有你這樣的刀可以。好了，梓玉，我知道我該怎麽救你了，我可以用我自己的血！”

她把一只胳膊伸到我的嘴邊，鼓勵我道：“梓玉，咬下去！”

我那時已經快失去意識，聽到有人讓我咬下去，順從地張開了嘴。我看到那纖細而潔白的胳膊上留下了紫紅色的牙印。

接着她的皮膚破裂開來，流出紅色的血液。

這是神靈的血液嗎？原來神靈的血液和人類的是一樣的，是紅色的。

那溫熱的東西落在了我的臉上，身上，就像陽臺上的太陽光一樣溫暖。我感到什麽東西注入了我的體內，讓我有了力氣。

“你在昏睡一年以後，會健健康康地醒來。”

她在我的耳邊低語着。

“不過啊，我還真的是做了很冒險的事情，我居然用殺魔鬼的刀碰了我自己。”

“我得把這件事告訴那個人，而她一定會訓斥我的。算了，罵就罵吧，又不是第一次被她罵。”

我很快陷入到黑暗裏。而一年後，我當真健健康康地醒來了。

我還碰到了吳明——這個自稱是魔鬼的女孩子。

我看着眼前的情景，不太敢亂動，更不太敢看着吳明。我怕她轉過頭來時，我看到的是一張長着獠牙的，面色發青的臉。

可是當她轉過臉的時候，我看到的還是原來的吳明。枯瘦的身體，大大的眼睛和那似乎永遠都去除不了的黑眼圈。她仍是一副疲憊的樣子，我們之間所多出的只有突然從天空中飄落下來的黑色的羽毛。

“你怎麽回來得這麽快？”她問我。

還沒等我回答，她說道：“過來了也好，讓我們把事情講清楚吧。”

我猛然地想到了她給我的杯子裏放着的白色的粉末，心中一緊。

她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讓我産生了我會和那男人變得一樣的感覺。

啊，但願這是我的錯覺。

她在我面前站定，伸出手來捧起了我的臉。我被迫看着她的眼睛，心髒跳得很快。

她開口了：“梓玉，殺了我。”

我想起了那個神靈曾對我說過的話：

“普通的刀難以傷害魔鬼和神靈，只有你這樣的刀可以。好了，梓玉，我知道我該怎麽救你了，我可以用我自己的血！”

我是......特殊的，能夠殺掉魔鬼和神靈的刀啊......

她接近我的目的不是要了結我的生命，而是要我殺掉她。

她對我說：“我在你的杯子裏放了藥劑，那會增強你的牙齒的力量。梓玉，你殺掉我，好不好？”

“為什麽？”我覺得我無法再看着她的眼睛了，我怕我會因為她此刻哀傷的面容而哭出來。

“因為我已經承受不了了。”

“獨自活着，想要去保護什麽人但卻做不到。”

但是你遇到我以後，并沒有獨自活着，不是嗎？

一起吃早餐，出門，一起在陽臺裏曬被子。你會在我放學的時候來接我，會帶着我去買寵物狗。

如果一開始的時候的目的便是想要死亡，直接告訴我就好了，為什麽還要這樣和我相處着？

你将另一個人從孤獨的泥潭裏拉了出來，卻馬上又要抛下這個人，讓她回到黑暗裏去。

為什麽你要這樣做？

我還想要在放學的時候能夠在門口看見你，我還想要這樣。

我極力地去掙脫開她，雖然我知道我的力量和魔鬼相比起來，可能微不足道。

天空中黑色的羽毛更多了，不斷落在我們之間，我眼前的顏色只剩下了黑色。

“我做不到。”我向她講着實話，“你去找尋別的這樣的刀吧，你一定能找到的，但是請不要讓我做這種事。”

讓一個依戀着你的，想和你在一起的人做這種事，未免有些太過殘忍。

“這孩子很依賴你呢，為什麽不打算留下來，和她好好地走下去呢？”

這時我的耳邊響起一個陌生人的聲音。

幾乎是立刻地，吳明把我攬過去，護在懷裏。我面對着她的胸口，無法看見後面，但是還是能夠判斷出後面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女子。

那女子說：“她們說魔鬼比神靈低了一個等級，依我看，大概是低在智商上。”

吳明說：“我沒看錯的話，你是一個神靈吧，你能不這麽誇獎自己嗎？”

“總之我給你提醒了一下就好。我只是路過這裏，我還得為了另一個神靈的事情忙好久。”

她說完便要走，臨走前還給吳明留下了一句話：“我的名字是楊煙，如果你非得要死，我或許可以幫你給死神說一點好話，我們之間有點淵源。”

我一動不動地站着。

等楊煙走了以後，我聽到吳明說：“我才不要欠那個家夥一個人情。”

诶？這意思是你不打算讓我殺了你嗎？

我吃驚地仰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