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流産
林書棠在淩晨的時候回來了。早晨。大家一如往常一樣的吃早餐,林清和謝女士都蒼白着臉,只有林博越如常,林書棠感覺到氣氛有些壓抑,問:“怎麽了?”
謝女士始終沒有看林清和林博越,牽強的扯了扯嘴角,跟他說:“沒事,林清不舒服,我有點擔心。”
林書棠說:“不舒服就叫宋醫生來家裏看看吧。”
謝女士應道:“嗯。”
謝女士幫林清拿牛奶煎蛋,不小心濺到林清的手,她慌張的想幫他擦,被他輕輕躲開了,林清低着頭,沒有看她。
林博越拿起一旁的紙巾,幫林清擦手,林清想抽開,抽不回來。林博越擦好後,把自己的牛奶跟他換,然後跟他:“要遲到了,快點。”他低着的頭,不作聲響,林博越也不用他回答,自顧吃好早餐去拿書包。
日子對林書棠來說并沒有什麽不同,他們還是平凡的一家四口。
林清跟謝女士的交流更少了。不,他跟任何人的交流都少了。有一天早上,他被肚子的絞痛喚醒,去了洗手間後發現有血,他有些木然的沖走,然後出來,絞痛一直沒有停止,直到他昏倒了。
醒來的時候,宋醫生就在他旁邊,看到他醒了才安心下來。宋醫生就是幫他接生的醫生,除了頭疼腦熱,基本他身上有什麽不爽利,都是宋醫生給他看的。房裏沒別人,宋醫生跟他說,原本以為他體內那套女性生殖系統是不完善卻發育不良的,沒想到她錯了。宋醫生說他剛剛沒了一個三個月大的孩子,林清覺得自己被剝光放在人群中被示衆了,林博越并不是一直都用女性那邊跟他做的,即便是用女性那邊,兩人應該都覺得不會有這樣的意外,所以從來沒注意,真是個醜陋而惡心的事實。他幾乎快要忘記自己的不同了,他一直都在忽視那個不一樣的地方,可事實告訴他,他确實就是個怪物。
他趴在床邊幹嘔,宋醫生幫他打了一針安定,他又睡着了。
等到他恢複之後,林書棠也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林書棠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份憐憫和不理解。他問林清是誰的?林清看着謝女士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就算到這個時候,謝女士還是不敢開口跟林書棠說出真相,反倒是林博越更坦蕩,林清沒回答,他自己回:“我的。”
林書棠一直的淡定都是因為發生這一切的是林清,換成是林博越,那情況就不同了,他這時臉上才有些變色,看的出他在壓抑自己的情緒,空氣突然凝固一樣,他說:“你知道他是你哥哥!”
林博越似乎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他的孩子,是我的。”
林書棠掃開桌上的杯子,杯子摔在地上,清脆響亮。他大步走向書房,留下靜寂麻木的林清和謝女士,還有無人能擋的林博越。
所有人都知道,林書棠不能拿林博越怎麽樣,林博越即便是他的兒子,可也是江大夫人的心頭肉,再加上過世的鄧墨染,林書棠對林博越無計可施。
隔天,林書棠就跟林博越說:“你出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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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博越還沒開口,他就他的話堵住了:“如果你不去,我就送林清出去,如果是他出去的話,我就不會再讓他回來了。”
林博越沒有過激的反應,他比人精,想的也比人家多,現在的現實就擺在他面前,他能拿捏到林書棠不能對他怎麽樣,但是林清這邊他一時還不能确保能把握得住,如果林書棠真要從林清這邊下手,他以後想把林清抓回來就更難了。還不如把林清留在國內,定死在這邊。
沒多久手續就都辦好了,林博越一點都不像是被逼走的,他淡定的接受了這一切,離開對他來說不是屈服,而是蟄伏。
臨走前的一個晚上,他見到多日未見的林清,他要求單獨相處,林書棠沒有阻止他。
在林清的房間裏,林博越跟林請說:“你就剩下我了,怕我,跟适應我,哪一種對你來說更好一點呢?”林清跟他說:“沒有你更好。”林博越笑了,他狠狠的吻住林清,林清閉着眼睛讓他親,也不做反抗了,林博越說:“我對你,不能放手了。”
林清跟他說:“去外面也要多讀書,禮義廉恥要懂,亂倫是什麽,要懂。”
林博越滿足的舔舔他的嘴唇:“懂那些做什麽,我懂你,我知道你自己也清楚,你現在只剩下我了,就算我走了,你也忘不了我了,起碼晚上你忘不掉。”
林清不想看他,閉着眼等他出去,真可怕的人。
林清知道,林書棠對他或許會有愧疚,但是做這樣的決定時,林書棠完全是為了林博越考慮。在林書棠的眼中,林清不是受害者,而是有可能阻礙林博越美好将來的累贅,跟自己的哥哥搞上,真是一件不好聽的事情啊。這或許會影響林清和謝女士在他眼中的地位,這也是謝女士一直沒有跟他說的原因,林清還能說什麽,就是祝他們三人幸福快樂咯。
林博越走了,他們開始過上普通平凡的三人生活,謝女士試圖想要抹去林博越存在過的事實,想要讓林書棠忘記林清的身體狀況,林書棠或許心裏對謝女士的隐瞞是有疙瘩的,但是現在林博越走了,一切也開始走上正軌,再過幾年,林博越再長大一點就會覺得曾經的荒唐是多麽的可笑。一切其實也并沒有什麽變化。沒人想過臨清該怎麽辦,怎麽面對自己的人生。
林清權當沒有發生過這回事,沒有提起的必要。沒多久,林清就高考了,林清就上大學了,林清就離開家了。
他在B□□校讀書,不到必要絕不回家。他也不住宿舍,自己在外邊租房子,他拒絕謝女士過來,也很少跟謝女士通電話,他覺得只要離開那個家,他的人生才得以透一口氣。
林博越在國外兩年,林清一點他的消息都沒收到,他好與不好沒有人會跟林清說。林書棠和謝女士避免提及林博越,尤其不會在林清面前提起。
林清跟學校的人保持着适當的距離。認真上課,認真考試,不參與社團活動,幾乎沒有什麽集體生活,可是他不為此覺得無聊,他似乎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以前曾經渴望過,後來确實盼來了林博越,自林博越之後,他心中關于交友的幻想已經破滅了,其實也算是實現了,他幻想的想要的朋友之間的感覺,林博越給過他了,他已經沒有好奇心了。
林清在校外的住處環境不錯,離校不遠,每天步行去學校只要十分鐘,為了隐私他開始學會自己去收拾,基本的家務已經慢慢上手,他發現一個人的生活更好。
林博越說的沒錯,無論別人怎麽避開,自己怎麽不提,林博越已經覆蓋了林清大半的生命面積了。夜晚會想起他,夢裏會想起他,醒來會想起他,無時無刻。但是沒關系,一切都過去了,林清知道現在的這些不适反應是必然的,只要再過幾年就好了,夜裏驚醒後,他反複告訴自己,再強迫自己入睡。
林清其實比很多人堅強,不然以他這麽多年中遇到的、發生的事情,夠他崩潰堕落很多次了,可是他沒有,這或許要歸功于他對這個世界沒有太清晰的認識,也可以說他不谙世事。
林清只有在過節的時候回家,因為離得不遠,他也沒有留宿,都是回到自己住處。實在是回去了,他也不敢回房睡,謝女士知道他為什麽不在家留宿,從來不留他。每次看着林清低頭換鞋的樣子,她很想說點什麽,但是又什麽都說不出,對不起說得太多,連她自己都變得麻木了,關心的話現在說來又顯得傷人,還不如在他離開的時候,跟他說聲再見更好。
林清并沒有表現出對她有多大的距離感,只是你能感覺的出,跟小時候期盼母親的小男孩不一樣了。對于他來說,母親似乎變得可有可無。她現在只能在他離開的時候,站在門口目送着他遠去,而林清從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