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鐘情那點事兒

第49章

來的時候高高興興，走的時候一片黯然，時間就是這樣，先來後到總是會打亂某些事情。

“怎麽就你一個人，Cynthia呢？”嚴華的頭發高高盤起，說話不急不慢，俨然一副霸道女總裁的樣子。

沈言剛下了飛機，一路坐計程車才趕回來的，滿身的疲憊。

“她回家了。”

“回家？”嚴華抿着手裏的咖啡，眼睛在文件上瞄着“你們吵架了？”

沈言微張着嘴，她該怎麽說，吵架？也不能全是吧。

“媽——”

“嗯？”嚴華擡起頭，摘下眼鏡“怎麽了？”

其實沈言原本是想說自己想離婚的事情，可是對上媽媽的眼神後，不知怎麽的又說不出口了，話鋒一轉“我有點困了，先回房間了。”

“那你先回去睡一會兒吧。”嚴華又低下了頭去“等睡醒之後跟人家Cynthia打個電話，你們都結婚了，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把人哄回來，聽見沒。”

“嗯，我，知道了。”說完就匆匆回房間了。

一關上房門，沈言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拿起手機又放下，又拿起又放下，正想着什麽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媽。”沈言站起身，突然間變得拘束了起來，這種感覺自從出櫃後就一直存在，每次嚴華單獨跟沈言相處時，沈言都會不自覺的緊繃着，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也許潛意識裏有一種對不起母親的感覺吧。

嚴華溫和的笑了笑，拉了椅子坐下“你爸爸怎麽樣，還好嗎？”

“挺好的，就是脾氣有點犟。”沈言摸了摸鼻子“不過我給他介紹了個以前同事的媽媽。”

“他也的确該有個人照顧他。”嚴華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嘴角一彎“你爸爸是個官迷，從我還沒有嫁給他的時候就知道。”

“他現在也是這樣，年底的時候還被選作優秀幹部了。”

嚴華一副了然的點了點頭“我們一個是官迷，一個又是財迷，所以生活不到一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你知道嗎，我并不後悔嫁給你爸爸。”嚴華一臉驕傲的看着沈言“因為我有了你，你是我跟你爸爸最大的得意。”

沈言一愣，她沒想到自己父母對自己的期望會這麽高，難免心裏有些難過“我讓你們失望了。”

嚴華搖了搖頭“你錯了。”起身走上前去，摸了摸沈言的頭，眼睛卻盯在她的那條右腿上“你出櫃的事情我并不難過，這是你自己的人生，如果強迫或者是讓你妥協，不幸的婚姻所帶來的痛苦跟折磨，會伴随你一直老去，甚至到死，我不忍心，也不能把我的女兒變成那樣的人，真正讓我難過的是——”嚴華有些哽咽，蹲下身子，把手掌貼在沈言的腿上“讓我最難過的是你的這條腿。”

“媽——”沈言扶住母親的肩膀，心裏也很酸澀，以前她從沒把自己的這條腿當回事，可突然間看見母親這樣，她才發現自己欠母親的太多了“我沒事，複健的效果做得很好，真的沒事。”

“唉——”嚴華忽然長嘆了一口氣，起身坐到沈言的身邊，拉着女兒的手“我有的時候也在想你怎麽會是同性戀，我想是不是我跟你爸爸的婚姻影響了你，可後來又一想，也不盡然，可能你的基因裏就存在這種東西，畢竟一個人的性取向是沒有辦法輕易扭轉的。”

話題有些沉重，嚴華一拍大腿，又笑道：“不過沒關系，現在也可以同性結婚，孩子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媽媽相信我的女兒不管什麽時候都是最優秀的。”

沈言心頭一陣酸澀，她知道如果不是母親在身後的全力支持，她是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自由潇灑的，感激的同時愧疚在心底一點的點的滋生。

“媽，我做了不好的事情。”沈言的眼眶泛紅，聲音有顫抖“我這次回去遇見了林桐。”

嚴華下意識的一愣，林桐這個名字她再熟悉不過了“你們？”

“我出軌了，Cynthia知道。”

這件事跟出櫃一樣，都令沈言難以啓齒。

嚴華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那你跟Cynthia分手了？”

“沒有，Cynthia說讓我先冷靜一下，她還說不管我做什麽決定，她都尊重。”

“那你又是什麽意思呢？”

沈言默默地低下了頭“我，不知道。”

嚴華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每次沈言低頭不說話的時候，就是犯難的時候。

“如果讓媽媽來選，我會選擇Cynthia。”

沈言擡起頭，眼神裏是為什麽。

“Cynhtia相對來說更簡單一些，和她在一起你會輕松些，林桐就不一樣了，首先她是個中國人，根深蒂固的傳統理念讓你跟她的家庭無形之中就又一道牆，然後就是她結婚了，不僅結婚了，還有了孩子，不管她當初再怎麽不願意，那個孩子跟她的骨血關系都是不争的事實，再說了就算你們能沖破阻力，在一起了，之後呢，她就跟你來美國，父母管不管了？她能抛下你一次，就不能有第二次嗎？”

嚴華的擔心是沒有錯的，沈言是她的女兒，受的傷害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讓沈言受傷害了。

“換句話說，你還能像以前那樣接受她嗎？”

能接受嗎？

沈言想到了林桐肚子上的那道破腹産的疤痕。

“青梅竹馬固然好，但是人總得向前看。”

“媽——”沈言滿含着眼淚“我覺得我跟林桐在一起的日子就像做夢一樣，那個夢突然間就醒了，可是我卻在那個夢裏出不來了。”

“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有很長的時間，不管離婚也好，結婚也罷，自己開心最重要。”嚴華的笑容是寬容的“我連你出櫃這麽大的事情都接受了，還有什麽看不開呢，自己的人生，自己做決定吧。”

人生即是選擇。一旦确定就無法回頭。

“喂，Cynthia。”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