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先發制人
有了薇拉的首肯, 大家終于能放開手去調查了。
布魯斯淡定地拿出了計劃一二三,在尼克弗瑞漆黑的臉色中,戴安娜和鋼骨同時動手, 神盾局內的一切秘密幾乎無可遁藏。
有輕而易舉就能黑掉所有網絡賬戶和資料庫的鋼骨在, 有手持真言套索的戴安娜在……在這種層次的力量和能力之下, 一切的陰謀詭計都無可遁形。
正如尼克弗瑞所言, 神盾局再怎麽混入間諜或者出現漏洞, 那也是神盾局本身的事。
作為政府建立、用于保障國土安全的秘密組織,神盾幾乎算得上是政府的底牌之一, 像這種層次的機構, 哪怕是出了問題,也只能由沃克提出, 由國會表決,再走正經流程進行審核。
而正義聯盟, 從原則上,是沒有資格去調查審核神盾的。
這其實就是标準的“程序正義”的體現。
“程序正義”, 實際上就是英美國家的法律傳統和根基, 既任何裁判過程都要公平公開,哪怕是證據确鑿, 也要經過一遍又一遍的審判裁決。
這種“看得見的正義”存在于國家政府機構的方方面面, 的确有其必要性, 但是并不是時時刻刻都合适的。
比如說現在, 戴安娜他們只查了一天, 就一口氣從神盾局內揪出了十幾個九頭蛇間諜, 如果再從這幾個間諜手下的線去查,估計還能揪出幾倍的九頭蛇。
如果不是超英手段了得,戴安娜的真言套索太過逆天,真要神盾局的特工自己去內部查,誰又能保證調查小隊中不會混入九頭蛇間諜?
尼克弗瑞信誓旦旦:“神盾局內部有森嚴的等級編制,七級以上的特工都經過層層選拔和嚴格的背景調查,如果我們将七級以上的特工組成調查小隊——”
戴安娜,冷笑一聲把被真言套索套住的七級特工格蘭特.沃德丢到他面前:
“你說的是這個敢去接觸薇拉的家夥?”
不好意思呢,這混蛋就是個九頭蛇間諜。
弗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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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圖挽尊:“神盾局內部的構成并不只有特工,我們還有專業的武裝突擊小隊——”
克拉克,面無表情地把被他打暈過去的二十幾個神盾局武裝人員丢到他面前:
“你說的是這一群早就被九頭蛇策反的家夥?”
不好意思啊,這群人為首的家夥在九頭蛇代號是叉骨,是個狠角色。
弗瑞:“……”
正在他陰沉着臉,試圖找回皮爾斯,處置這些混蛋時,布魯斯也來了。
衆目睽睽之下,他直接……拎着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前任局長亞歷山大.皮爾斯走了過來,言簡意赅地說:
“亞歷山大.皮爾斯是九頭蛇的人。”
弗瑞:“………………草。(一種植物)”
男兒有淚不輕彈,尼克弗瑞……要、要堅強!(咬牙
以上,就是神盾局絕對不能走流程審核的最重要原因。
……鬼知道神盾局以及其他政府機構裏到底被滲透了多少人。
當然,道理是這個道理,尼克弗瑞無話可說,但是沃克政府肯定不會樂意。
再加上之前紐約市布魯克林區的那場打鬥,雖然當時現場的确沒有什麽人,但是監控錄像被掌握在政府的手中,如果他們真的因為超英調查神盾局而不悅,從而放出錄像,那對正聯幾乎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因為和綠燈俠對打的人,是美國隊長本人。
“如果我是沃克,我會第一時間搜羅現場的視頻和證據,把所有情報捏在手裏,再和正義聯盟談判。”
在正聯的超英們把神盾局鬧得翻天覆地的同時,薇拉躺在病房裏,老神在在地看向窗外,漫不經心地道。
“既然我的身份已經曝光,沃克他們投鼠忌器,肯定會以隊長和綠燈俠的這場搏鬥來說話——更何況,當時史蒂夫的懷中還有我的存在。”
真要以此威脅超英,沃克甚至連基本的謠言都不需要制造。
如果把現場的視頻直接放出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美國隊長是在一邊保護懷中的傷者一邊和綠燈俠打架。
倘若對方再狠一點,公衆看見的畫面就會是“美國隊長艱難地護着懷中的人質抵抗窮兇極惡、喪心病狂的綠燈俠”。
哈爾:“……”
窮兇極惡、喪心病狂的某人很委屈,通過通訊器,他一個勁兒地對薇拉解釋:
“我當時是被藥物控制了!而且我和隊長打架,一開始完全就是想把你從他懷裏搶過來好嗎!誰知道他就是隊長啊!?”
說到這裏,哈爾簡直是一臉心酸、捶胸頓足:
他是在戰後離開現場以後才從布魯斯口中得知史蒂夫就是自己的童年偶像美國隊長的。
懵逼臉之後,再回想起自己跟對方第一次見面就是蠻橫地互毆……這讓他還怎麽好意思去問美國隊長要簽名啊!
“這跟你的行為無關。”
聽出了哈爾話裏的委屈,薇拉無語道,“任何的視頻錄像,只要經過剪輯,哪怕只是前後掉個順序,都能對公衆造成誤導。”
頻道裏還有其他人在,她索性解釋:
“拿個很簡單的案例來說:一個普通的女孩,在路上遭遇了持刀搶劫,為了反抗,她和劫匪拼死搏鬥,成功地拿到了對方手中的刀,并威脅對方離開。”
“倘若這起案件被現場監控錄下,媒體只需要将前半段剪掉,那麽新聞就變成了‘瘋女人當街持刀威脅無辜路人’,這個女孩就會立刻被公衆譴責,百口莫辯——能明白嗎?”
同理,哈爾和隊長打鬥的這段錄像,只要讓剪輯師稍加剪輯,給人的印象就會截然不同。
哈爾揮向隊長臉上的拳頭就會變成攻擊人質,隊長的無情反擊就會變成保護人質。
倘若剪輯師再沒良心一點,再把哈爾臉上猙獰的表情單獨剪出來,順便再随便添加幾個現場的殘垣斷壁畫面,那綠燈俠就會像例子裏的那個女孩那樣,被公衆打成“對抗美國精神的大反派”。
媒體就是這麽一種存在,他們手中掌握着最真實的情報,卻能利用各種手段對這些真實進行加工,再将這些情報和訊息以最博眼球、最有利于他們的方式傳播出去。
哈爾啞口無言。
此刻,綠燈俠正在追捕逃逸的九頭蛇間諜,在用力一拳把對方揍飛出去之後,他才憋氣道:
“那怎麽辦?”
他是真不想變成美國隊長漫畫裏的反派角色。
別說是他了,就連通訊器裏其他人,都因為薇拉的這番解釋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們紛紛豎起耳朵,想知道薇拉會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薇拉,幹脆地:“不怎麽辦,他們想剪輯就任由他們剪。”
其他旁聽超英:??
哈爾:“……喂!”
“我說的是真的。”
薇拉倒是很淡定,“你們只要在攝像頭下活動過,只要在衆人面前參與過打鬥,不管是什麽規模的戰鬥,只要有錄屏,就都是剪輯的素材,這種東西是不可避免的。”
這就是輿論誤導的可怕之處了。
只要超英們還在戰鬥,哪怕他們再小心謹慎,只要對方有這種心思,這種抹黑的剪輯視頻要多少有多少。
在哈爾和其他英雄露出憤怒表情之前,她緊接着說,
“不過這一次,你們倒不用擔心這點,放心,不用管輿論場上如何,你們就是捅破了天都沒關系。”
“啥?你——”
你又想做什麽?!
沒等哈爾問完,“啪”地一聲,薇拉這邊痛快地掐斷了通訊器。
哈爾&其他人:“……”
我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薇拉.塞納民主溫柔還好說話!!
病房裏,見薇拉停止通話,一直默默旁聽、并擔任薇拉左右手的瑪麗認命地按了按額頭,無奈道:
“說吧,你又想做什麽?是和白宮那邊談判,還是預備為超英們進行澄清?視頻我們這邊不是也有嗎?”
作為一個廣告人,瑪麗遠比超英們更了解媒體和輿論,也正是因為了解,她第一時間給出了危機公關的幾個标準預案。
和白宮談判這個暫且不說,正聯那邊肯定不會同意,如果媒體的視頻剪輯爆出來,最好的手段其實就是欲揚先抑。
鋼骨備份有原本的所有視頻,她們完全可以先等媒體曝出剪輯版,借用那些權威之手将這個話題熱度炒起來,再選在事件的黃金公關時間點公布原本的視頻。
這樣一來,正聯成功地收獲一波同情,順便可以打擊民主黨媒體的信譽度,一舉數得。
瑪麗舉出的方案,都是最經典的危機公關手段,前後都堪稱完美,只不過這一回,向來喜歡抓住時機打擊對手的薇拉,卻幹脆地否決了這個方案。
“不用這麽麻煩。”
薇拉偏頭,示意瑪麗去拿自己的電腦,慢吞吞地說:
“就目前而言,沃克不可能這麽快放出那些視頻。”
“什麽?”
“因為這些視頻想要獲取公衆的信任,最關鍵且重要的一點——在于隊長本人的身份。”
說着,薇拉有些冷淡地勾了勾嘴角,她盯着瑪麗,意味深長地道:
“你真的認為,光憑沃克一個人,就能做出曝光美國隊長身份的決定?”
美國隊長,在普通美國人的心中究竟代表了什麽,那些政客和軍人比誰都清楚。
這麽多年以來,他們親手打造出了隊長這麽一個崇高精神的存在,怎麽可能就讓沃克這麽輕而易舉地暴露出去?
如果沃克以及神盾局上頭的勢力想要以此事攻擊正聯,首當其沖就是隊長身份的曝光,可這個問題又不是總統一個人就能決定的,同樣需要各個部門開會、出提案、審批、投票表決……這一套板正而冗雜的流程下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而且這其中牽扯的利益鏈條又很多,沃克真想現在就利用美國隊長,他還得跟很多人進行利益交換,和諸多勢力進行博弈談判……總之沒那麽容易。
“程序正義……有的時候,的确不是那麽好執行的,對吧?”
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沃克焦頭爛額的模樣,薇拉輕笑一聲,眼珠子狡黠地一轉:
“我覺得我們可以幫幫我們可憐的總統先生。”
瑪麗:“……”
她呵呵:“說吧,你打算怎麽坑沃克了?”
“我是那種記仇的人嗎?”
薇拉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我對現在的總統先生十分滿意,沒有讓他下臺的打算。”
……這次,薇拉說的是真話。
薇拉的确沒有為難沃克。
趁着沃克政府和神盾局還在焦頭爛額,她一口氣聯系上了八家電視臺和共和黨的數家紙媒,搶先發布了有關于“紐約市布魯克林區爆炸”的新聞。
借用立場向來和政府相悖的媒體,再加上共和黨的推波助瀾,一時之間,“布魯克林區爆炸”的标題鋪天蓋地,變成了當日的頭版頭條。
正在沃克政府和神盾局相關人士還在為美國隊長身份曝光的事奔走時,有關于這起爆炸事故的消息就已經人盡皆知了。
薇拉親自操刀,在相關的新聞報道中,她抹掉了爆炸中出現的隊長和她本人的蹤跡,盡量客觀地描述了這場爆炸事故的前因後果。
又對這起爆炸事故中莫名出現的敵人、因這場爆炸而導致的傷亡、布魯克林區十字路口的損失和破壞等內容都進行了合理的分析和還原,可以說是十分客觀真實了。
緊接着,在描述實情之後,所有的媒體,槍口一致地……對準了紐約市政府。
“這場突如其來的爆炸,頃刻之間奪走了數人的性命,在爆炸之後,現場被隔離,我們的記者被警察攔在外面,無法親眼調查爆炸現場的情況。”
“可即便如此,我臺記者卻依舊能發現,紐約市的警察,都只在隔離圈外站着,他們的任務似乎只是趕走記者和外圍的市民!”
“我們在現場蹲守了整整六個小時,在這期間,沒有任何警察接到前往現場的命令,除開粗暴地讓我們滾開之外,他們沒有對爆炸現場進行任何處理!”
“不僅如此,根據記者的觀察和對周圍市民們的采訪,他們明明知道爆炸現場有人受傷,卻完全沒有聯系相應的急救醫生,我們連一輛救護車都沒有看見!”
數張報紙上,漆黑的大字印刷着“政府失職”的巨大标題。
幾家電視臺的黃金新聞報道中,主持人一臉憤怒地譴責着爆炸案的兇手,并要求政府為這起爆炸負責。
無數言論來勢洶洶,直指核心: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紐約市政府,你們和制造爆炸的兇手一樣,都是劊子手!”
“你們得負責!你們得負全責!”
沃克:???
神盾局:???
等等!這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這明明是超級英雄不幹好事,當街鬥毆,還揍了隊長,這跟紐約市政府有半毛錢關系嗎?!
紐約市長同樣是民主黨人士,也是沃克的忠實擁趸。
在看見新聞的一瞬間,這位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市長先生簡直冤枉到吐血。
——這算哪門子的千古奇冤啊?!
誠然,在發現爆炸現場是綠燈俠和美國隊長在打鬥之後,他們懷着某種心思,封鎖了現場,不讓圍觀市民看見實情……可這并不等于他不負責任啊!
他的确是抱有某種利用并要挾正聯的打算,但是他這不還沒有實施,總統先生還在焦頭爛額地跟其他勢力就美隊身份問題扯皮嘛!
要知道,在面對一些不可挽回的重大社會矛盾時,不管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慣常喜歡用的辦法就是甩鍋。
GDP下降了,甩鍋某些跨國公司。
失業率上漲了,甩鍋其他國家。
遭遇了什麽債務危機,甩鍋耍賴說世貿規則對他們不公平。
總而言之,遇見了什麽不能解決的問題,甩鍋就對了。
可是這一次,甩鍋成習慣的政客們,被媒體這麽一甩鍋,整個人都傻了,簡直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們能解釋當時為什麽不讓警察進去嗎?
他們能解釋當時為什麽不派救護車和醫護人員嗎?
這樣一解釋,不就恰好印證了自己是事先知曉這回事,就是故意放任這起事故的啊!?
而且,在這種時候,倘若他們再把超英失控,當街鬥毆的事拿出來說,公衆也只會習慣性地認為他們是在甩鍋。
有生以來第一次,向來習慣甩鍋給別人的民主黨一派,真正地嘗到了被冤枉得說不出話來的滋味。
神盾局的基地內,正義聯盟的七個人把九頭蛇間諜一一揪了出來,通過戴安娜的真言套索,查清了九頭蛇妄圖吞沒神盾局的野心。
病房裏,薇拉一邊查看着公衆輿論的動向,一邊讓瑪麗繼續加大報道的力度。
“打moba游戲的時候,有一個所有玩家都默認的規矩。”
看着公衆輿論逐漸被引導,紐約市長不得不召開新聞發布會專門解釋,薇拉淡淡一哂,幽幽地道。
“那就是——誰先打問號,誰就贏了。”
同理可證,輿論場上,誰先開麥問責——誰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