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山野刁民
第78章 山野刁民
三天之後,我們的工作團隊從S市出發,前往可曼說過的那個山村。
那個山村距離S市不遠,就在我們的鄰縣,坐車大概六個小時的車程,但是因為我們出發的那天天上有點小雨,路上的沙石形成了巨大的坑,輪胎碾過,就陷在裏面,在半路的時候,我乘坐的那一趟車陷在了泥坑裏。
司機使了很大的勁,都沒能把輪胎給絞上來,他擔心極了,一直在我的面前說:“白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現在車陷進去了,我們走不了了。”
當時我只慶幸,還好我們的車是跟在醫療車後面的,否則我們這一停,隊伍所有的人都得跟着我們困在這裏。
我看着外面的傾盆大雨,問他:“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他說:“我下去看一看,能不能把車推出來?”
外面暴雨如注,我實在想不通,都入冬的天氣了,怎麽還會下這麽大的雨,雨拍打在車窗上,嘩嘩的聲響令我駭然。我說:“算了,再等一等吧,等天氣好點了再說。”
“沒關系,我就下去看一看。”司機堅持說。
我笑道:“我知道你被困在這裏心裏着急,但是外面雨這麽大,你出去淋濕了,要是感冒,到時候就麻煩大了。”
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害你被困在這裏,真是不好意思。”
我沉默着,有時候也許放慢腳步并不是什麽壞事呢,既然老天爺要讓我困在這個地方,可能是有它的安排,那我就慢慢等好了。
我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外面的雨。
盤山公路上,蜿蜒如蛇的路上,兩旁種滿了樹木,在這初冬的日光下,帶給了我們一丁點慰藉。隐隐約約,還能看見醫療隊的車在公路上行駛的影子,我趁機抓拍了兩張,傳給辦公室的陳秘書,讓她配點文案,用來宣傳。
我們這一次的活動和直播網站簽訂了協議,義診施藥過程,全程直播。一是為了向消費者說明我們真的是在做這件事,二是為了能多一份直播的收入,根據我們簽訂的協議,這一份收入,我們會全部都用于這個山村的醫療基礎設施建設。
做出這個決定,則是為了能讓我們的企業盡快跟上時代的步伐。爸爸經營的幾十年之間,不管是營銷手段,還是營銷策略,他都比較傾向于古板的方式,時代在進步,我們應該和現在社會的發展契合起來。
提出這個理念的時候,我以為股東們可能會頗有微辭,畢竟他們的年紀都和爸爸的差不多,接受能力不一樣有那麽強。
可是令我刮目相看的是,他們不僅接受了這個方案,而且接受得很幹淨利落。
陳秘書很快就在官網上上傳了這一次活動的消息,因為前面一周的預熱,活動已經積攢了一部分粉絲。
我還沒來得急刷新最新的動态,司機忽然尖叫了一聲:“白小姐。”
我擡起頭問他:“怎麽了?”
他指着窗戶外,馬路旁邊說:“那裏……來了很多的人。”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的心裏也驚了幾分。我們的車停在馬路中間,馬路邊下是逶迤的山坡,坡上種滿了樹木。沒有仔細看,我剛才沒發現那裏面竟然有一條路。而此時,路上烏泱泱走來了一大群人,隐隐約約還能看到他們手裏拿着鋤頭之類的農具。
看多了社會版的新聞,我經常在報紙或者媒體上看到某地的村民打劫進村的車輛,我頭上冒出一陣汗水。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竟然會讓我碰上。
盡管心裏害怕極了,我還是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我對司機說:“沒關系,先看看他們是來幹什麽的?”
司機一邊打着抖,一邊含糊地回答我:“好。”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外面下着大雨,被困在馬路上,車子出不去,我們又只有兩個人,怎麽看都是令人絕望的境地。
沒多久,那群人就舉着鋤頭走到了我們的車子面前。司機顫抖着聲音問我:“白小姐……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我看了看窗外,心一橫,說:“窗子搖開一點。”
他聽從我的話,放下了車窗,留出了一條口子。
我問那群向我們走來的人:“請問你們是來幹什麽的?”
領頭的哪一個顯得很激動,他朝我揚了揚手裏的鋤頭,唧唧哇哇說了一通。S市和這個村雖然隔得不遠,但是兩地的方言口音相去甚遠,來人年紀又比較大,不會說普通話,他很激動地說了很久,我一句都沒有聽懂,他們究竟在說什麽。
我皺了皺眉頭,着急地問道:“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你們說的是什麽?你們這裏有沒有會說普通話?”
話音剛剛落腳,領頭的那一個變得暴躁不安,他揮動着手裏的鋤頭,仍然锲而不舍地唧唧歪歪,我還是一句沒有聽懂。
我問司機:“你會這裏的方言嗎?”
他的樣子就快哭了:“我不會。”
窗戶外,來的村民們湊在一起唧唧歪歪,好像在商量什麽。我心裏很着急,急于問清楚他們究竟是來做什麽的?看樣子他們來勢洶洶,我也知道他們來者不善,可是這是為什麽?江祁來是做好事的,明明是做幫助他們的事情,為什麽他們會這麽抗拒?
我繼續跟他們說:“我們是來這裏做義診的,幫助你們這裏的人檢查身體。我們的車隊就在前面,你放心,我們不會騙人的。”
說完,我用無比真誠的眼睛看着他們。
真希望這其中是有什麽誤會。
可是令我想不到的人,他們竟然都舉起了鋤頭,猝不及防地,往車上猛地紮過來。車子本身就掀在泥水裏,被他們這一砸,車身劇烈地顫抖。
幸好這一次開來的這輛車窗戶用的防彈玻璃,被他們這樣一砸,還堅強地保護着車裏的我們。
我見勢不好,急忙掏出手機,給開車走在前面的市場部經理岳疏打電話,他活動前的溝通會是怎麽做的?為什麽我們現在會被村民堵在村口?
可是,岳疏沒有接電話,村民們砸玻璃的力氣用得更大了。
我害怕得直發抖,還要裝出無所畏懼的樣子和他們對視。經驗告訴我,對于刁民就要比他們更野蠻才可以,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我不是吃素的,否則就會被他們吃得死死的。
我在那一絲殘留的車窗下面,茍且偷生地朝他們喊:“你們瘋了嗎?再砸車,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說着還真的做出要報警的樣子,可是警察沒有吓跑他們,他們反而更興奮了,一個個揮動着手裏的鋤頭,我坐在車子裏,感覺就像打雷了一樣。
沒有辦法,只好坐回車廂,把窗戶搖了上去。等他們冷靜一點,或者等有人來給我們做翻譯了再說吧。
我坐回車裏,到處撥打電話。可是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的原因,還是因為這裏的山區沒有信號,我的手機一格手機訊號都搜不到,我撥不出去電話,別人的電話也打不進來。
我和司機,猶如甕中之鼈,外面是一群虎視眈眈的人。
“你的手機打得出去電話嗎?”我問司機。
他聽了我的話後,從衣服口袋裏拿出手機,看了兩眼,消沉地跟我說:“白小姐,我的手機沒有信號。”
他媽的,關鍵的時刻,就連手機都不靠譜。
“你這裏有沒有東西可以和前面的醫療隊聯系上?”
他更加絕望地告訴我:“沒有,因為帶來的對講機不夠用,所以我們的車上沒有配對對講設備。”
我撩了一把額頭上散下來的頭發,難道今天真的是天要亡我嗎?
忽然,打砸車子的力道弱了下去。
我往外面看了看,原來是下面又走上來了一個女人,背對着我,在人群裏,跟那一群大爺大媽在說什麽,所以他們暫時沒有顧得上我們。
趁勢,我問司機:“你快再試一試,能出去了不?”
他打火,踩油門,一氣呵成,然而車子始終在原地打轉,沒有前進分毫。
我們的小動作驚動了在一邊說話的村民,他們急忙又湧了上來,舉着鋤頭要砸車。
那個後走上來的女人看到他們朝車子的方向跑了過來,三兩步就跑向了車子,張開雙臂,擋在我們車子面前,護住了我們。
司機驚呼一聲,我也打心裏欽佩。
在她轉身朝我跑過來的那一瞬間,我可算看清了她的長相,一張小巧玲珑的臉,紅潤的雙唇,微微聳起的鼻子,還是那一張精致的臉。
她正是我前不久認識的那個小姐白芍,沒想到她居然會在這裏。
看到她擋在我們的車子面前,群民們倒沒有再繼續向前了,我長籲了一口氣,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也往胸腔裏放了放。
村民們很生氣地在跟白芍說什麽,但看到她固執地攔在車前,一瞬間有點為難,看他們怒氣勃勃的樣子,好像真的恨不得把我給撕了。
我心一橫,一咬牙,一跺腳,拉開了車門。
司機都驚呼我:“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