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少爺脾氣
第61章 少爺脾氣
我和舒新又見了一面,因為張阿姨的事情。
舒新是我見過最負責任的律師,當年他不辭而別,又出國之後,一直在美國常青藤念法律系。據我所知,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失手過。回過之後,他就開辦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經營得一直很不錯,一度成了S市頂級的律所。
張阿姨的案子交給他,我比較放心。
我們約在咖啡廳,上午十點。自從上次和程悅見面之後,我和舒新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他既沒有聯系我,我也沒有主動聯系他。大家就保持着相同的默契,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見面的時候他來得稍微遲了一點,上班時間也沒有穿西裝,反而是随身套的一身休閑裝。我半懶早卡座裏,笑他:“舒新,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不修邊幅了。”
他笑了笑,也看着我,我這一身懶骨頭,靠在軟綿綿的墊子上就起不來,樣子十分慵懶:“大家彼此彼此。”
我坐直了身子,把點單器遞給他:“你要喝什麽?”
他看也沒看,從公文包裏拿出文件夾:“老規矩。”
我摁下卡布奇諾。
舒新一直就愛喝卡布奇諾。
他擡了擡眼皮子:“原來你還記得我愛喝什麽。”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如果我沒有記錯的,我們三個人裏,我的記性是最好的。”
他又垂下頭,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他拿出筆記本:“這次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我潤了潤嗓子,說道:“事情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家裏有一個做飯的阿姨,然後現在呢她想和她的丈夫離婚,因為他好賭,并且将他們女兒的學費都拿去賭了。但是那個男人不同意離婚,并且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賬。事情比較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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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新霹靂啪噠摁着鍵盤,聽我說了之後,茫然地擡起頭:“然後呢。”
我一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聞言,他失笑:“所以白如斯,你就因為這點小事找我?”
我擺擺手:“這可不是小事,張阿姨最近哭得人都瘦了好幾斤。”
他白了我一眼:“她這個官司,只要是個律師都能打贏,找我豈不是殺雞用牛刀?”
我賠笑:“是是是,可是我這不是相信你嘛。我覺得有你出馬,這件事情肯定就萬無一失了。”
他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慢慢合上電腦:“這麽說還差不多,你放心吧,這種官司我雖然沒有打過,但是過錯方主要是男方,應該沒什麽問題。”
我眨了眨眼睛:“那行,我先把張阿姨的電話給你,有需要了解的情況你就直接和她聯系。”
他點了點頭,我翻出手機找出了張阿姨的電話號碼,翻給舒新。
存了電話號碼後,我們面對着面,居然有了一絲……尴尬的氣氛。
我捧着咖啡杯,喝一口咖啡,擡起眼睛從縫隙裏偷偷看他,結果發現他也正看着我。
“你幹嘛這麽看我?”
他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麻煩我很不好意思?”
我一愣:“你怎麽知道?”
他仰面靠在沙發上:“咱們倆認識快二十年了,你是什麽樣的人,心裏想的什麽我能不知道?”
我切了一聲,随即問道:“程悅現在怎麽樣了?”
他頓了頓,說道:“就那樣吧。”
“哦。”我淡淡地說道:“你們倆現在怎麽樣?”
他淡淡地笑着:“還不錯。”
我又抿了一口咖啡,有點苦,心裏有些話,不知道要不要跟舒新說,上次說了之後他的反應這麽大。是不是因為他真的對程悅動了心?我一點也不介意舒新的心裏有了別人,甚至很欣慰他的身邊能有一個人陪伴。但是那個人是程悅,這種感覺比吃了蒼蠅還要惡心。
更惡心的是,我明明知道她心存不軌,但是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又坐了一會兒,我實在找不到話題和舒新說,于是提出離開。
離開之後在街邊的粥店還給醫院裏的蘇慕安帶了一份白粥。
他現在應該已經通氣,可以進食了。醫生說最開始兩天最好還是吃一點流食,好消化。
火急火燎趕去醫院,ICU的門口圍了好大一堆人,黑衣的,看起來就是訓練有素的保镖。我遲疑着走了過去,發現護士正被圍在中間,面對着她的是一個穿白色裙子的女人,她的頭發極長,洋洋灑灑鋪了滿背。因為和我背靠的,所以我看不清她的長相,只隐隐約約看得出來是個美人。
護士正焦急地跟她說些什麽:“對不起啊小姐,非病人家屬是不能進入病房探視的,如果出了什麽事,我們也承擔不了責任。”
那個女人的聲音軟軟的,對她說:“他的家人已經在幾年前全部去世了,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我不能進去,那誰還能進去。”
然後護士就看到了我,就跟看到救星了一樣,忙對我說:“白小姐。”
那一衆黑衣保镖的目光齊刷刷地向我轉來,那場景讓我心裏猛地一顫,就跟長毛了一樣。
我大步走上前去,問道:“怎麽了嗎?”
護士一臉的生無可戀:“你可算回來了,這位小姐說是蘇先生的朋友,現在想要進去探視他。”
女人轉過頭來,看清她面容的剎那,我心裏一驚。我見過她,當天靳真真派人來跟蹤我,我進城的時候,司機蹭刮到旁邊的一輛車了,車上坐的就是這個人。她當時還幫我把靳真真派來的車給撇開了。
我驚喜地說道:“原來是你。”
洋娃娃一樣的女人眼皮子微微一擡,眼神中似乎還有一些怒意:“你是?我見過你嗎?”
我忙說:“當天在環城高速上,你幫過我。”
她眼神淡淡的,似乎很鄙夷的樣子:“我沒有見過你,我也不認識你。”
說着,她又轉過頭問護士:“我就問你,我現在究竟能不能進去探視他?”
護士為難地說:“這位小姐,我們醫院規定的就是非家屬不能進入,我也很為難。”
頓了頓,她又指着我說:“不過白小姐登記的時候就是蘇先生的家屬,如果你想進去探視蘇先生的話,得到白小姐的同意也可以呢。”
洋娃娃一樣的女人立馬掉頭過來看着我,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那神情天生高傲,仿佛就在命令我讓她進去。
電光火石之間,我也很為難。對面是敵是友我都不知道,蘇慕安的生意做得很大,難免樹敵。雖然當時她對我有恩,但是我也不能拿蘇慕安來報恩。
想了想,我說道:“這個我也沒有辦法決定,我需要先進去問一問他,如果他同意的話,你就去吧。”
她亞麻色的瞳孔裏湧出了一絲淡淡的惱意,看得出來,她沒什麽耐心。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和當天我在車上看到的那個判若兩人。雖然她們長得一模一樣,但是骨子裏的那種氣質和給人的感覺就是判若兩人。
護士給我開了門:“白小姐,請進吧。”
因為洋娃娃還擋在我的面前,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說:“煩請讓一讓。”
她冷哼了一聲,走到了一旁。
走進病房,我長籲了一聲。蘇慕安已經醒了,躺在病床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一雙褐色的眼睛轉個不停,見我進去,眼神中現出了一點神采:“你怎麽現在才來?”
說話的聲音裏也有了底氣。
我白了他一眼:“你老人家在這裏歲月正好,你可不知道外面因為你已經變天了。”
他擡了擡眼皮子:“百誠出事了?”
我淡淡地說:“百誠倒沒有出事,不過我覺得醫院就快出事了。外面有個女人,帶了十幾個保镖過來,吵着要見你,一副看不到你就要把醫院給拆了的樣子。”
他皺了皺眉頭。
我把臉湊到他面前:“你就不問問是誰?”
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不用問我都知道是誰。”
莫名的,我覺得他的眼神裏出現了一絲疲憊。
難得看到蘇慕安這麽嚴肅的樣子,我忙問道:“是不是你又在外面欠風流債了?”
他白了我一眼:“白如斯,在你眼裏難道我就是那種濫交的人嗎?”
我搖了搖頭。
“那你跟我解釋解釋,那個‘又’是什麽意思?”
我笑得合不攏嘴:“難道你這麽快就把靳真真給忘了?要知道昨天晚上人家可是大半夜的到醫院來看你。”
他又白了我一眼。
我擰開保溫桶的蓋子,倒了一碗白粥:“算了,先不跟你說這個了,你還是先吃一點東西好了。”
他皺了皺眉,看着自己挂滿液體的雙手:“你這要我怎麽吃?”
我想了想,好像他要吃飯的确是有一點困難。
于是主動上前,調高床頭,給他的胸前墊了一張白紙。
他有些懵:“你墊張紙幹什麽?”
“當然是為了預防你的嘴裏漏食啊。”
他咬了咬牙:“你這是把我當小孩子在看?”
我無比誠懇地點了點頭。
他咬了咬牙,中氣十足地說:“給我拿開。”
看來他恢複得還是很不錯的,說話的時候這麽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