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焚燒
焚燒
他們走下鐘樓,聚集在旋轉木馬的旁邊。英明突然叫道:“啊,我們忘了找提示了!”
剛才情況緊急,鐘樓裏都是救護人員和安保,他們沒來得及找提示,就一窩蜂地下了樓。
老貓掀起T恤的短袖,道:“在這兒呢。”
衆人圍觀手臂上的貼紙。
升到雲霄最高處
落到黃土最低谷
圈圈相連即輪回
誰的人生不起伏
大家一起擡頭,看着那緩緩轉動的摩天輪。張揚:“這是最後一個點了吧,這麽起起伏伏一驚一乍的,快把我給折磨死了。”
穆歌:“你這麽厚的肉皮,再磨個十次八次都沒事吧。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一圈下來,園裏好玩的都玩遍了。”
英明:“那我們現在就去摩天輪吧。”
正午時分,毒辣的太陽跟洩憤似的釋放着熱能,大家都熱得化了一層皮,看那摩天輪挺遠的,都懶得過去。
藍田拍板道:“先吃,下午再去。”
衆人恨不得立即擠到空調前,大表贊同。藍田看見那些大學生也在旋轉木馬邊上,又道:“還吃昨天的漢堡吧。”
張揚要反對,卻被穆歌和蕭溪言一起夾持進了漢堡店。
還是那個無精打采的女孩,貴得要命的漢堡。天氣炎熱,大家都沒什麽胃口,就随便叫了漢堡和可樂。
藍田見大家安置好了,獨自走了出去,找那群大學生。
他們正要玩旋轉木馬,都已經坐在馬上了。藍田對領頭的帥氣男生招招手,示意要單聊。男生有點不情願,但還是下了馬,走了過去。
其他人都疑惑地看着他們倆。那個圓臉的木馬操作員剛回到崗位,問道:“要開始嗎?”,其他大學生見沒其他游客,都說要等等那位男生。
男生和藍田站在木馬對過的花圃旁,聊了起來。藍田對他說了一番話,男生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後來又像被激怒了,瞪着藍田說了幾句。十分鐘後,男生回到同伴跟前時,神色挫敗,面對同伴的詢問卻沉默不語。
操作員轉頭問:“開始?”
大學生們都沒了興致,随便點點頭。操作員禮貌地笑了笑,按下按鈕。
呼啦一聲,驚叫聲劃破了豪斯登堡悠閑歡樂的氣氛。火花像從憑空長出來的毒舌,卷住了一匹木馬。木馬上的人摔了下來,痛苦呼喊。
藍田還沒回到座位,就聽見了背後的哭叫和騷亂,衆人趕緊跑出去,看發生了什麽事。
旋轉木馬裏,一個人被火苗包裹着,在地上滾來滾去,看穿着正是萬年倒黴蛋小俞。操作員立即拿來了滅火器,往她身上噴灑。沒多久,她身上像積了一層薄雪,火熄滅了。紅發男和妍妍沖了過去,查看小俞的狀況。
藍田傻了:“這種事怎麽會發生?按理說……”他懊惱不已,早知道直接去制止那個人好了。“但怎麽想都不可能,這樣的火勢,是如何造成的?”
培成跳進了圍欄裏,給創口做緊急處理。蕭溪言道:“木馬沒有受到太大的破壞,也沒見到火源,很可能是她身上的衣料着火,引起的火災。”
張揚:“為什麽會起火,這裏對火源管理得很嚴的,到處都是嚴禁明火的标志。”
穆歌:“這小女孩也太可憐了,不知道燒成啥樣?”
培成回來道:“救火及時,只是輕微灼傷,但面積挺大的,要馬上送醫院處理,以免受到感染。”
蕭溪言:“老大,就算墜樓、被困在水底、被扔死雞都是意外,這次燒傷肯定是人為的吧。是她的同伴幹的嗎?”
藍田搖搖頭,轉頭看向那木馬操作員。他正在忙亂地處理事故,滿頭是汗,眼鏡都沾上了水霧,遮掩了他的眼神。
藍田道:“你們先吃吧,阿言,我們去操作臺看看。
操作臺是個灰藍色的龐大機器,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個按鈕和轉鈕,起始、終止、緊急停止、音樂,以及調控音樂聲量的,還有一個可能是速度控制。在操控臺旁邊是工作人員的座位,上面有一個水杯和一個小小的hello kitty玩偶,這個hello kitty是黑色的,戴着巫師帽,拿着一個漢堡,應該是樂園的限量版紀念品。藍田翻轉到背面,果然玩偶上有豪斯登堡的标志。
玩偶的旁邊有一面小鏡子,擦得幹淨明亮,太陽光從無瑕的鏡面反射出來,在眼裏留下重重陰影。
藍田把鏡子轉了一圈,陷入沉思中。
藍田和蕭溪言回到了漢堡店,藍田看見店裏的擺設也有黑色的Hello Kitty玩偶,随套餐附送。他把張揚叫過來,幫忙詢問女店員。
“你認識那個操作木馬的工作人員嗎?”
女店員警覺起來,答道:“我認得他,但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有時候他下班會來這裏吃晚餐。請問你們為什麽問我這個問題?”
張揚随口編道:“我們受托調查旋轉木馬起火事件。”女店員點點頭,卻也不追問。她好像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藍田又讓張揚問道:“這個玩偶是限量版紀念品嗎,是不是很搶手?”
女店員搖搖頭,随手拿起一個:“這個送給你們,請收下。”藍田接過玩偶,道了謝。玩偶做工粗糙,創意也非常普通,藍田拿在手裏擺了會兒,還是想不明白最重要的關節。
吃完午飯,張揚老貓之流的強烈要求回去睡覺,于是衆人各自回酒店休息。藍田沒有午睡的習慣,獨自一人出了園,去臨近的醫院看望小俞。
這裏的醫院很僻靜,院裏的護士很少,雖然很有禮貌,也很耐心地跟藍田比手畫腳,但藍田能感覺到她們的不愉快。
這裏很少會有燒傷事故吧,燒傷必須細致的照顧和換藥,确實是個很麻煩的病患。
走廊裏沒見到小俞的同伴,門沒關,藍田靠在門口往裏看,卻見病房裏只有小俞和紅發男。小俞看上去已經不驚恐疼痛了,臉上只有悲傷。
紅發男:“難受呢?剛吃了止痛藥,可能會有反應。要不要喝點水?”
小俞搖搖頭道:“我可以照鏡子嗎?”
紅發男打開了手機的自拍功能:“放心吧,沒毀容,只是滾地上時擦傷了臉。”
小俞小聲道:“頭發燒焦了。”
紅發男笑道:“可不是,跟炸土豆絲似的。你嫌難看,我幫你剪了吧。”
他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一把剪刀,湊近小俞。小俞向後退縮,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紅發男嘆了口氣:“你怕我害你?要捅你也不用這個,桌上水果刀不是更就手嗎?”
說着也不管小俞有何反應,輕柔地抓起她的頭發,一點點剪去幹焦的發梢。藍田看着小俞的表情,想起了自己給老貓剪頭發時,他也是這麽一副等死的楚楚可憐的模樣,嘴角不禁浮起溫柔的笑容。
他走進房間裏,跟兩人打了招呼。紅發男一直沒明白藍田是幹嘛的,神色戒備道:“你來這裏做什麽?”藍田溫文一笑:“我想跟她單獨說話。”
紅發男:“你有什麽毛病,我們又不認識你,你一直追着我們說這個說那個的,到底想要什麽?”
藍田:“我知道兇手是誰。”此話一出,兩人都愣住了。
藍田又道:“我必須跟她聊聊。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把剪刀水果刀叉子都拿走,在門口看着。你在的話,她有很多話不方便說,我也沒法幫她了。”
紅發男雖然還有疑慮,但他畢竟是稚嫩的學生,三言兩語就被藍田的氣場震住了,終于答應回避出去。
小俞一直默默不語,藍田道:“你是叫小俞吧,我叫藍田。我是來豪斯登堡玩兒的,跟哪一方都沒關系,只是湊巧看見你受了幾次傷害,所以想幫你。你能信任我嗎?”
小俞不置可否,但眼睛盯着藍田,露出了一點期待的眼神。藍田道:“我知道兇手是誰,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殺你。你能跟我說說嗎?”
小俞情緒波動起來:“因為他恨我,他想毀了我。”
藍田:“為什麽恨你?”
小俞眼神激動,卻不說話了。藍田:“因為你也不知道,是嗎?他長什麽樣?”
小俞張開嘴,說不出話來。藍田:“好,你想不起來,我可以幫你回想。你願意試試嗎?”
小俞猶豫不決。藍田:“要是不把他揪出來,說不好他又會害你。下次你可能不會那麽走運。”
小俞沉默半響,輕聲說:“他戴着面具,很可怕,我不知道他長什麽樣。”
藍田把語速放得又輕柔又慢:“不,你見過他,見過他很多次。他用刀刺你,把你按到水裏,還拿棍子打過你。你見過他的。現在,他就在你面前,你把他的面具揭下來,看看他的臉。”
小俞真的伸出了手,她的手發着抖,想要前進,又退縮了回去。藍田鼓勵道:“差一點點了,你一伸手,就摸到了。”
小俞剛吃了止痛藥,在藥物的作用下,她的理智消退,漸漸被藍田的話語所控制。
藍田在她臉旁輕聲道:“你摸到了,很好。面具很硬,也很冷。但面具後面的臉是柔軟的、暖暖的,是你很熟悉的一個人。你想摸一摸嗎?現在,拿開面具!”
小俞手拂動了一下。藍田:“告訴我,他是誰?”
小俞睜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藍田逼問:“他是誰?”
小俞崩潰哭道:“不!不可能!怎麽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