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長點心吧
“太宰先生……”中島敦弱弱的垂着頭,羞愧的一塌糊塗。
私自行動被最尊敬的人抓了包,這可比複仇失敗讓他難堪多了。
會被懲罰吧?但是比起懲罰,中島敦更恐懼看到太宰先生失望的眼神。三年多來他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得到太宰先生的認可,有時候僅僅只是想到就會內心振奮起來,獲得正向的積極情緒,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吧。
難過的心情差一點就要壓垮中島敦,但他很快就發現情況不太對,而且是大大的不對,已經不對到莫名其妙了!
太宰先生居然不但不表現得失望,還對他和顏悅色!
不是中島敦自大,但他真的認為自己對太宰先生還是有那麽一點了解的,比如說他看得出來太宰先生心裏一直裝着事,還對他有點不知緣由的另眼相看。
雖然這麽一點點了解只是浮于表面,但也足夠中島敦肯定的說:現在太宰先生非常反常!
瞧,太宰先生笑得多開心啊:“敦君,我說你也稍微長點心吧。”
點心?什麽點心?
“唉,到現在為止你仍然猜不透真相嗎?”太宰治無奈的嘆氣,雖然故作失望,但表現出來的明顯是一種縱容、一種寵愛。
一種不可思議到讓中島敦忍不住起雞皮疙瘩的親切:“敦君,疑點和證據都是早就擺在你面前的哦,想想看,在我帶走你讓你加入港黑之前,虎就經常出現和搞破壞了吧?你就不奇怪麽,為什麽孤兒院的大家都要向你保密?”
“為什麽?”中島敦下意識的順着追問。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心想這下太宰先生絕對要失望透頂的放棄他了。
但是仍然沒有。太宰治臉上的親切與放松就像面具一樣牢固。
作為首領平時一貫深沉威嚴的黑發男子,此刻卻耐心又溫柔:“要問自己啊,敦君。”
要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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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敦混亂的腦袋忽然平靜下來。
為什麽總是被關在地下室……為什麽總是能聽到虎嘯……他在孤兒院時異能失控的頻率絕對不低,造成的破壞和損失絕對不少,可從來沒人向他挑明真相。
那是因為當初年幼的他根本無法承受真相,院長了解他的軟弱,所以在他成長到能控制并接納體內虎的年齡之前,都決定牢牢的看管他。
院長不懂異能,但是院長了解他。就是這麽回事。
但事到如今,這個院長其實是為他好的真相,他怎麽可能接受啊?!
太宰治滿意了:“終于想到了嗎?那麽織田先生,這裏就麻煩你了,我出去和院長聊兩句。”
房門關上的聲音驚醒了中島敦,他慌張的從地上跳起來,然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剛才一直趴在地面上。
他左右四顧,發現太宰先生已經不在這個房間裏了,眼前只有一個陌生的紅發男人。
他們彼此對視。中島敦瞪圓了兩顆紫紅色與金黃色相交的大眼睛,有種古怪的滑稽。
“我是織田作之助,太宰的朋友。”紅發男人這麽介紹了自己。“你的異能很不錯,福澤社長肯定很喜歡。”
下一刻,兩人又同步陷入了迷茫。
中島敦是因為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鬼話而迷茫。
織田作之助則是因為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麽鬼話而迷茫。他的腦海裏對福澤社長喜歡什麽毫無概念,但潛意識卻充滿迷之自信。
所以福澤社長到底喜歡什麽呢?獠牙?利爪?總不會是毛茸茸吧。
各懷心思的兩個人一起沉默下來,中島敦回憶起剛才太宰先生說過的話:長點心吧……
他本該感到後怕的,如果他真的殺死了院長,那他今後無論要不要原諒院長,都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了。
他也本該感到慶幸的,因為白色巨犬的亂入和終究沒有放棄他的太宰先生,他不用被罪惡感折磨一生了。
可在這件事之外,一些無關的細節率先搶奪了他的注意力,讓他沒法全心全意思考自己的事情。
他現在更想知道別人的事情。
因為……道理他都懂,但是為什麽太宰先生這麽反常啊?!
他自信絕對沒有M傾向,一點也不期待被太宰先生虐。但如此親切的太宰先生實在是吓人,滿身的雞皮疙瘩怎麽都消不下去,心裏在意的厲害。
一定有一個原因。必須有一個原因。
中島敦上下打量眼前的紅發男人。紅發男人就呆呆的任由他打量。
許許多多細節在他腦海裏滑過,就像冬天垂挂在屋檐上的冰錐,和冰錐上映出的流光幻影。
他忽然醒悟了。
因為疑點和證據早就擺在眼前。
“是因為你!”太宰先生突然溫柔起來,是因為你啊!
“嗯?”紅發男人木讷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
太宰治坐在座位裏,兩條修長的腿交疊着,鳶色雙眸映照出對面之人的影子。
鍋蓋頭院長表現平靜,正在他預料之中:“是的,我知道他恨我。”
“所以,你也是故意讓他恨你的吧。”太宰治自然的使用了陳述句。
院長也自然的點了點頭:“是這樣,當年的他太過軟弱,讓他恨我,好過讓他恨自己。我當初也是因為仇恨着這個不公的世界才得以頑強生存下來。”
“所以你覺得他今天表現如何?”
“挺不錯的。白色巨犬出現的時候,以及橫梁倒下來的時候,我知道他選擇保護我。”院長嘴角微動,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
他太久沒有笑過了,所以很難笑得自然:“他已經可以獨立在這個糟糕的世界生存下去了,并且也會保護他人,做到我當初沒能做到的事情。”
太宰治盯着院長看了兩眼,慢慢露出幾分無趣的表情:“看來你對自己的教育成果很滿意,就算他永遠都不原諒你,你也甘之如饴。”
院長又笑了一下,這次就比剛才自然多了:“他不需要原諒我。”
“那就這樣吧。”太宰治興致缺缺的站了起來。“趁今天還有時間,去把畢業禮物送到他手裏吧。”
院長立刻将保護了一整天的白木箱抱起來,點點頭離開了。
太宰治目送院長離開,面容分毫不動,眼中充盈着冰一樣的淡漠。
他只說了中島敦的恨,沒有告訴院長中島敦今天其實不是來參加畢業典禮,而是來殺死仇人的。因為就算說了也不會有超出他預料的事情發生。
院長或許對中島敦信任過頭了,從沒想過中島敦真的會下殺手;又或許院長其實意識到了中島敦的殺意,只是不願點破;又或許院長早就等着被中島敦殺死,心甘情願引頸受戮。
怎樣都好,那都不是太宰治關心的問題。
現在太宰治所關心的問題是——
他換上歡快友好的模樣,熱情的湊到了坂田銀時跟神樂旁邊:“你們好~我的異能有可能會破壞你們的狀态,所以就不和你們握手了,剛才我聽到你們談到‘織田作’?”
橙發藍眸的神樂盯着太宰治的臉看了看,忽然臉紅,站起來整了整衣服:“是啊,我知道你,你叫太宰治,織田作說你是他的朋友。”
坂田銀時注意着神樂忽然發春的表情,心裏咯噔了一下。
太宰治笑意加深,眉眼彎起,雙眸深邃,唇角揚起風流的弧度,纖長的手指松松的抵在唇邊,是個十分吸引人的姿态,他用深情的目光對神樂放電:“為什麽要管織田作之助叫‘織田作’?一般人都會叫他‘織田’或者‘作之助’吧。”
“因為織田作說他的朋友都這麽叫他。”神樂毫無心機的回答。
太宰治笑得更真誠了。這次絕對是真誠的。
原來如此啊。他想。原來如此,他搞到真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亂步氣急敗壞:只有朋友才能叫的稱呼!怎麽不告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