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說書
亦寒又嘗了兩口菜,實在是不喜歡索性就扔了筷子看着柳清塵吃,待柳清塵吃完便将亦寒拉到了那個說書攤子上。
這說書人說的故事其實也無甚新意,講述的不過是一段人妖癡纏的一段愛戀,糾纏了三生三世也未真正過上些許平靜的日子,最終共飲了孟婆湯就此相望的故事。
柳清塵聽得心裏有些悶悶的。
“其實他們的命數早就連接在一起了。”亦寒在柳清塵耳邊悄悄為他講着接下來的故事。“兩人在共飲了孟婆湯之後轉了世,這一世他們以普通的凡人身份遇到,一見鐘情,成為了一對普通的凡人夫妻,一起度過了這一世。”
柳清塵轉過頭看着亦寒,有些蒼白地笑了笑,“這結局我喜歡。”
“至少,我們比他們幸福,至少,我們現在過得很好。”亦寒安慰道。
柳清塵點頭,其實他的心中一直在害怕着什麽,人與妖,終究殊途。
“命數這東西,真的是注定的嗎?”柳清塵問亦寒。
“冥冥之中,或許吧。”亦寒答得很模棱兩可。
這世上可能誰的命運中都藏着劫難,誰都有着自己的命數,既來之,安之。
“哎哎,我說說書的,你能不能講點令人高興的?”這時書攤下聽書的人開始不幹了。
說書人笑了笑,擺了擺手連連說好,驚堂木一拍,講起了另一段故事。
說這天地之間,有個獨行流浪的道士,道法未學的多好,倒是畫了一手好畫。這天忽而心血來潮畫了一眉眼如墨的青衣女子在畫上,這畫極其傳神,道士自己看後頗為滿意便一直帶在身上。
誰成想這畫上的女子随着道士游遍河山大川倒是吸收了不少靈氣,竟成了精,從畫裏走了出來,站在了道士面前。
道士也未有多少驚訝,微微笑着對那畫妖說道:“你且去吧,既已成妖,且好好修煉吧。”可那畫妖怎舍得走,一直就跟着這個道士,跟着跟着,就成了道士的枕邊人。這一妖一道流浪了一生一世倒也相守了一生一世。
百年之後,那道士輕輕握着畫妖的手去了,畫妖也未悲傷,轉身走回了畫中再也沒有出來過。這畫也就流落了紅塵,到了一個商賈手中,誰知一日,這商賈家中起火,家當燒了個一幹二淨,包括那副畫。那畫妖也是死心了,這一生怕是只為那道士活了一回,随着畫紙一同化為灰燼了。
然而三生路上,那片彼岸花海中,畫妖看見了那道士的魂魄。
百年來,那道士一直在等她。
畫妖奔了去,一片彼岸花開得如血般絢爛。
柳清塵聽完這個故事低頭看了會兒自己的鞋子又擡頭對亦寒說道:“我在三生路上等你可好?”
“不可。”亦寒說道,眼神裏透出了一絲愠怒。
“為何?”柳清塵不解。
“你們凡人不知,實際上癡情苦等的魂魄都會化為一朵彼岸花,混雜在無邊的花海裏,路過的心上人,未必會找到你。”亦寒解釋道。
“連你也不能?”柳清塵問。
亦寒微楞。
“若是你先我而去,你會不會等?”柳清塵接着問。
亦寒笑了,“會。”
柳清塵也笑了,道:“每一朵每一朵地找,我才不信找不到。”說完便拉起亦寒的手離開了那依舊唾沫橫飛的說書人。
亦寒忽然有點擔心,擔心他真的會等,會一直等,錯過了轉世,化為一朵無思無情,不語不說的癡花。他和亦寒不同,亦寒活了太久,等得起,他不想讓柳清塵為他搭上永世。
不過世人之癡情,誰又說得清呢。
梓末最近有些苦惱。
亦寒離開的時候叮囑他時常去妖氣縱橫之處查看,以防封印被破壞,那妖氣再次肆虐。梓末領了命,每隔十天便去查看一次,不過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吸引了什麽東西。
開始的幾次還不覺得,後來再去時梓末就覺得有一束目光在跟着他。梓末躲閃來躲閃去,看到的不過是一只小野貓,看樣子剛剛成妖不太久。
“你跟着我幹什麽?”梓末問道。
那小野貓睜着水靈靈的眼睛看着梓末,又茫然地搖搖頭。
“你聽不懂我說話?”梓末又問。
小野貓的眼睛更加迷茫了,看來這小野貓怕是剛通了靈性還沒開悟。
梓末忽而想起自己被大鷹啄得皮開肉綻那日,亦寒把他撈了起來的樣子,于是梓末學着亦寒的樣子,也将這只小野貓撈了起來,抱在了懷裏。
這小野貓倒是也不躲,安安靜靜地卧在梓末的懷裏,梓末将它舉起看了看,嗯,小母貓,于是臉微微發燙,但想着這小貓還沒開悟,估計也不會在意這些也就沒多想,抱着便回到了宅子。
梓末發現這小野貓還真聽話,而且超級粘人,簡直就是梓末走到哪裏,它就跟到哪裏,就連睡覺都要趴在梓末的胸口上。
梓末心想不成,這貓以後要是修煉成了人形還了得?
不過時刻不離開梓末的小野貓就像當年在亦寒懷裏療傷的梓末一樣,慢慢地通靈開悟,竟也會說話了。
梓末挺驚喜的,忽然有了一種成就感,便盡心盡力地教這小野貓學會了好多事情,在沒有亦寒的這段日子裏過得倒也相當開心。
梓末給小野貓起了名字叫思庭,他不确定着小野貓今後會怎樣,不過希望她以後能記住自己曾經住過的這個地方。
“梓末,那邊的山上有什麽,你為何老是去那座山上?”一日思庭問道。
梓末歪着頭想該怎麽跟她解釋,但是又恐她聽不太懂,就說道:“那座山上有很邪惡的大妖怪,你記住不要靠近就好了。”
思庭眨了眨她晶亮的眼睛點了點頭。
“我倒是一直很想問你,你為何一直在那座山上?”梓末問道。
思庭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只是看見了你,就不害怕了。”
梓末被她的這句話弄得摸不着頭腦,“你原來,在害怕什麽?”梓末問。
“嗯那山上有很難聽的哭聲,哀嚎聲,不知道誰在叫。”思庭道,眼神裏透出了一絲恐懼。
梓末皺了皺眉頭,覺得思庭說的怕是那些妖氣吧,然而他未料到的是,思庭的體內,已經深藏了一股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