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離定了36
半小時的車程颠簸, 車窗外天際，煙灰色的晚霞已經漫天。
太陽墜下, 剩餘冷淡的餘晖，淡淡籠在這片城市。
兩人終于到了公司停車場，小麥踩踩剎車，讓溫清煙先下車, 她去停車。
溫清煙拿着耳機下來, 站在停車場一側的緩沖帶上等她。
等的時候，顧景衍的車子跟着進來了，但也沒靠近她, 而是不遠不近停着。
隔着車窗靜靜看她。
看着她一邊玩着手中的耳機, 一邊看着她的經紀人微笑。
笑容很真，眼睛彎彎。
明亮真切地仿佛撥開雲霧見晴天。
讓很久很久沒有注意到自己老婆笑容的男人, 恍惚間有種被什麽突然朝着心髒位置狠狠襲擊了一下的沉重鈍擊感。
溫清煙好像很久沒對他這樣笑過了。
真的很久沒有這樣對他笑。
又或者，她笑過，只是自己沒那麽在意，所以忽略了？
顧景衍靜靜想着，整個人宛若陷入一片泥濘沼澤，摸不到一點方向。
因為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過分，這麽多年，就沒有認認真真關心過她一次。
難怪, 她想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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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有點糟。
意識到這點，顧景衍沉沉攏回自己的眸色，他是該趁着這段時間好好跟她磨合。
顧景衍不遠不近注視着溫清煙時, 小麥已經停好車。
從車上下來，挽着溫清煙的胳膊一起去樓上的經紀公司訓練。
整個過程，即使溫清煙餘光裏早就瞥到了不遠處車內的男人，依然選擇無視和小麥心情愉快地一起去坐電梯。
電梯門閉合，她們兩人消失。
顧景衍才從車上下來。
随後站在車邊沉思了一會才選擇去電梯那邊。
既然決定想磨合，他就該試着了解她現在的想法和她想做的事。
明亮如白晝的公司訓練室。
穿着輕松的編舞老師已經提前五分鐘等在那邊。
溫清煙和小麥進來，看到編舞老師，溫清煙立馬就先恭恭敬敬對她鞠躬打招呼：“老師，好。”
編舞老師看向她，對她一笑，點點頭回應她的打招呼：“你告別篇的舞蹈，現在要重新排，你經紀人都跟你說了吧？”
溫清煙點頭，開始取下手腕上的皮筋将頭發紮起來，說：“說了。”
“那行，我們不浪費時間，現在就開始。”編舞老師邊說邊開始熱熱身，“這次的告別篇，一共有三段舞蹈。”
“第一段是練韓國女團f(x)的NU ABO，這段舞蹈的節奏感很強，要求膝部、鎖骨和肩膀的靈活同步，很考驗一個舞者的功力。”
溫清煙的舞蹈底子還不賴。
這段時間，她上女團跳的那些舞，都是看一遍就能會。
整體協調很棒。
雖然偶爾有些僵硬，但也不礙事。
她已經很久沒練，突然爆發式集中訓練，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
“第二段是即興表演，我給你編好了，你跟着我學就行。”
“最後一段是和大家一起跳的團舞，這段你等練完前兩段再和她們一起合練。”
編舞老師一口氣說完，擡手拍拍手掌，說：“先跟我練第一段f(x)的NU ABO，她們的舞蹈有點難度，你要看好每一個細節。”
溫清煙明白，集中注意力跟在編舞老師身後開始熱身。
而訓練室門外，一聲不吭跟上來的男人，安安靜靜站在半掩的門邊，眼眸低斂，眼神沉凝看着明亮的訓練內他的老婆那麽認真努力地投入她的舞蹈。
那種專注和努力和剛才在地下停車場發自肺腑的微笑一樣，都讓他有種心髒被玻璃碾壓過的沉重感。
他真的從沒好好了解過她的事。
一次都沒有。
他自以為用物質幫她打造他想要的‘靈魂伴侶’，卻忘了她想要什麽？
所以，她才會想離開。
“顧……顧景衍，你怎麽在這？”顧景衍一個人站在門邊沉思，帶着晚飯過來的白甜看到他後，立刻驚訝地脫口而出。
不過她脫口而出後，就意識到什麽，随即覺得自己剛才多問了。
這個男人強迫她家清煙回公館了。
現在出現在這，也不足為奇。
“你給她送飯？”顧景衍聽到白甜的聲音，拉回視線，側眸看向已經走過來的人，視線第一眼就看到她手裏拎的飯盒，難得沒有那麽高高在上，還是挺平和地問道。
“是啊。”白甜對他可沒好感，語氣很不善地說：“你已經達到目的了，麻煩別再找她岔。”
顧景衍收回視線，淡淡說：“你覺得我現在是來找她岔？”
“難得不是嗎？”白甜瞥一眼這個從來都是淩駕于所有之上高傲又自大的英俊男人，忍不住冷冷諷刺說：“顧總，說實話，您知道您現在的所作所為很掉價嗎？但凡有點格局，你也不至于做出這種事對吧？”
以前的時候，怎麽沒想過好好經營自己的婚姻？
現在破碎了就想起來要糾纏了？
還能渣點嗎？
“你想說什麽？”如果是之前，有人這麽數落他，依着顧景衍的性子，基本都不會理睬，但現在不一樣，他想和溫清煙好好經營婚姻。
“我想說，你這樣身價的男人，真的沒必要強留她。”白甜也不怕得罪這麽這位大人物，為了好閨蜜的人生，她拼了，繼續說：“你知道嗎？她為了你，委屈了自己5年，你覺得一個女人有多少5年可以給你揮霍？您怎麽那麽不知道好歹呢？”
“當然，你會說……我給了她最好的物質，錢，名，她享受到了，就該滿足——可這些有意思嗎？你覺得她嫁到你們顧家後開心嗎？她根本不是貪財的女人，5年前，你們剛交往，你就強勢地讓她放棄她所有打工，乖乖聽從你所有的安排，她其實不樂意，可是她喜歡你，就甘心情願按照你的喜好來活着。”
“就因為凡事都順着你，依着你，她受到了你朋友圈包括她同學圈多少人的嘲笑？他們笑她是被你包養，不是平等的男女交往，你知道嗎？你根本不知道，因為你也不在意。”
白甜每每想起溫清煙那麽傻乎乎為他做那麽多的時候，就心疼的不行。
愛情裏，沒有誰能像身外人那樣站在上帝視角，分辨是非，知道對方是渣男及早脫身，所以這個世界上才會有那麽多為愛受傷的傻子、傻瓜。
因為她們始終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
這個真愛會一輩子愛她們，給她們幸福。
但現實就是這麽殘忍，“現在，她好不容易才過自己的人生，不想被你控制，你非要把她毀掉才高興？”
“顧總，你扪心自問，你們顧家歡迎她嗎？接受她嗎？她為了你，窩在你們顧家豪宅受盡委屈，你連個安慰和關心的眼神都不曾給她，您還要繼續拉她回去受欺負，您是不是男人？她……是對你徹底寒心才會離婚。”
“你以為她真的只想當一無是處的顧太太嗎？你忘了她也是寒窗苦讀好多年才考上電影學院，當然……在你們眼裏，她只是個靠長相的藝術生，在學霸環繞的名牌大學面前，不夠檔次，但你知道她為了考電影學院，從幾歲開始練舞？十幾年那麽辛苦練出來的舞蹈底子，就因為一個‘顧太太’頭銜，白白毀了。”
“我今天說這麽多，知道可能得罪你了，但我也豁出去了，我不想讓她再跳火坑。”白甜說完，看一眼身旁臉色隐隐沉着的男人，覺得該說的都說了。
他要能行行好就該放手。
所以，拎上手裏的飯盒準備進訓練室。
側身剛進去幾步，剛才一直沉默聽她‘訓斥’的男人突然就開口了：“所以，現在想試着和她重新開始。”
這話，太驚人。
白甜愣是驚地直接回頭看他，大大的眼眸裏都是不可思議，“你想幹什麽？”
“我結婚的時候……就沒想過離婚。”顧景衍沉穩開口，視線又挪向訓練室內正在認真練舞的女人，溫溫淡淡說：“以後我們會好好的。”
說完，就先走了。
白甜則瞬間看着他的背影，再次震驚到表情都要失控了。
顧景衍怕不是瘋了吧？
現在才想起來做人家24小時好老公了？
晚了！
顧景衍從經紀公司離開，白甜才拎着飯盒進去。
一進去，等溫清煙休息時，她就立馬把剛才顧景衍跟過來的事告訴她了。
溫清煙聽着，完全無動于衷，只自顧自拿起她帶來的無油無鹽清淡刷青菜和兩片雞肉片，開始吃起來。
剛才練了半小時，她都要餓死了。
白甜看她居然沒反應，以為她不在意，不由說：“看來，你是徹底不在意他了。”
“我知道他跟過來了。”溫清煙咬咬水煮青菜葉，慢吞吞說：“不管他。”
“他還說想和你好好的。”白甜嘆口氣說：“你別動搖。”
聽到這句，溫清煙噗呲一聲笑了，“你想多了，我不會動搖，這段日子，我過得太開心了，我有那麽傻還回去跪舔他們嗎？”
“再說了，他連怎麽愛一個人都不知道，還想和我好好的？你覺得現實？”反正，她是不信他會和她好好的。
無非還是要一個聽話的顧太太。
白甜想想也是哦。
顧景衍這種天之驕子哪裏真的會降尊求和？
別給她家清煙使喚就謝天謝地了。
溫清煙吃完晚飯又繼續投入訓練，這一夜她沒回去。
顧景衍知道她躲她，想着這是第一天，就暫時忍了，縱容她徹夜不歸。
隔日6點半，溫清煙從訓練室地板上爬起來，揉揉眼皮看一下時間，趕緊爬起來先回家洗個澡再過來繼續練。
到了壹號公館。
溫清煙忘了密碼，确切地說她根本沒想記這裏的密碼。
所以只能敲門，裏面的女傭聽到立刻過來給她開門，門開看見是她，馬上彎腰跟她打招呼：“太太，早。”
“早。”溫清煙一邊進門邊敷衍地應付她，快速去玄關換鞋，換完，上樓。
剛走到樓梯拐角，顧景衍下來了。
兩人不可避免撞上，溫清煙看他一眼，不想搭理，便當沒事人一般繼續往上走，顧景衍站在剛才的臺階，看她快要擦身而過，眉色隐隐。
下一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說：“以後跟我好好的，我會慢慢接受現在的你。”
可這麽突兀地‘文字’溫情示好，對于一個已經徹底寒心，并且只想脫離婚姻的人來說，根本沒什麽意義，“不用了，我們還是按照原來說好的，你要是能接受再說。”
當然，就算接受了，她都會拒絕。
溫清煙脫開他的手。
繼續往上走。
決絕地一點都不留戀。
這樣的态度真的很打擊顧景衍，他以為自己主動示好，她會稍稍接受一點……
果然高估自己。
顧景衍微微低斂眉色，目光似虛晃般落向樓梯拐角，他其實很清楚，他的老婆現在只想離婚。
就像白甜說的，她的爆發不是一朝一夕，是對他和顧家日積月累的委屈。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會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