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公主交心
是個硬氣的,笑死都不松口。
荊長安也不在意,繼續挨個灌。這麽幾個,總有意志不夠堅定的。
他想的沒錯,這些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死士,确實骨頭硬不怕死,但再硬也是血肉之軀,是人,是人就難免有意志強弱。這些人骨頭硬不怕死,不怕嚴刑拷打,但卻未必都受得住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這不,荊長安腳邊笑滾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一個年輕偏瘦的男人就受不住了。
“我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哈哈哈我說……求,求求你哈哈哈哈哈……給個痛快哈哈哈……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笑的涕淚肆流,一邊打滾一邊斷斷續續地哭笑求饒。
“早這麽識趣不就好了,也省的受這番罪不是?”荊長安踢開那人拉扯袍擺的手,掀袍蹲了下來,一手掐住那人的下巴,一手快速在他喉間輕輕一摁,那人就抽搐着收住了笑,他收回手拿手帕擦了擦,這才眉頭斜挑:“說吧,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緩個勁兒來,眼珠滴溜溜直轉。
“我勸你別花樣,否則,你會很後悔的。”荊長安看在眼裏,語氣溫柔,笑容卻像個魔鬼,讓人打從心底發寒:“我這人耐心不好,我數到三,你要還是不說,就別怪我出手太銷魂。”
那人:“……”
荊長安美眸噙笑:“三。”
“是福王!”那人汗毛直立,眼一閉就脫口喊了出來,完了一頓:“你說數到三……”
“沒錯啊。”荊長安站起身來:“所以我數三,有問題嗎?”
那人……那人憋屈搖頭,敢怒不敢言。
沒等荊長安再問,一旁的軒轅禮就微微眯起了眼:“福王?”
“是。”反正都這樣了,那人也沒什麽好隐瞞的,眼一閉:“三皇子軒轅墨,我們都是他培養多年的死士,在他入獄之際,本是準備劫獄的,但後來沒成,他出獄後,吾等就跟随去了封地,繼續在他身邊做事,此番正是奉他之命,來刺殺皇上的。”
他話音一落,荊長安便遵守承諾,一刀割喉,給了他個痛快。其餘人沒有留着的價值,亦是。
軒轅禮讓人将屍體拖去處理了,轉身就進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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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祯荊長安兩人對視一眼,跟了進去。
“陛下……”
“軒轅墨啊軒轅墨,朕應父皇遺願饒你一命,你為何就不懂珍惜非要找死呢?”冷嗤一聲搖了搖頭,軒轅禮轉身看向二人,臉上并無異樣之色,對于這個結果,似乎意料之中,并不意外,他對二人道:“此事,二位怎麽看?”
“福王既敢派刺客行刺陛下,就說明已有部署。”魏延祯道:“他封地離西燕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能時機把握這麽準,想必……”
魏延祯沒有說完,但都心照不宣——軒轅墨,與西燕勾結。
這個也并非無跡可尋,早在之前,就隐隐有一些苗頭消息,軒轅墨與西燕這邊的線人聯系密切,就連少年燕王能順利繼位,都少不了他的暗助,更意圖挑起西燕與大晉之間的戰争,其實不止西燕,其它幾國亦然,只是消息捕風捉影并無實據。軒轅禮剛剛登基不久,正是忙于朝政騰不出手的時候,便暫時沒有動他,只放了人盯着,但對方一直沒有動作,沒想到竟是在這裏等着。
“此間西燕已經攻下,後續不急,陛下當早些回朝才是。”魏延祯想了想,道:“至于福王,行刺陛下罪不可赦,未免耽誤生事,臣懇請陛下恩準,讓臣帶人将其拿下!”
軒轅禮聞言點了點頭:“福王既生謀逆之心,必然早有準備不會束手就擒,你帶一隊人馬過去,必要時,格殺勿論!”
“臣遵旨!”魏延祯抱拳領旨。
軒轅禮看了看荊長安,再看向魏延祯時,忽而放松一笑:“你倆此番攻打西燕有功,待拿下反賊軒轅墨,也別繼續留在冶州了,回京吧。”
“陛下,臣……”
“朕要你回京,并不是不信任你,怕你功高震主要控制你的意思,你魏将軍乃雄鷹,當展翅高飛,不該困于幽谷,朕早就想好了,等此間凱旋回朝,就封你為一品鎮國公,封長安為順安侯,賜婚你倆,這樣便是瑞王再不甘心,也不再抗旨不遵。”
“賜……賜婚?”
兩人別的沒在意,就單單抓住賜婚這個重點了,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魏延祯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陛下此話當真?您當真要給我倆賜婚?”
“君無戲言。”軒轅禮含笑點頭。
驚喜來得太快,砸地魏延祯暈暈乎乎,一時竟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好,漲紅着臉看看軒轅禮又看看荊長安,無措地像個愣頭青似的。
還是荊長安相對鎮定一些,回過神來拉了魏延祯一把,帶着他跪下謝恩:“臣(草民)謝陛下恩典,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行了,都起來吧。”軒轅禮擡手示意兩人起來,看着他倆喜不自禁的樣子,含笑搖了搖頭。
兩人剛站起身來,正要繼續說軒轅墨的事,就被突然沖進來的溧陽公主給打斷了。
在宮中溧陽公主就沒有什麽規矩,出來野了這麽久,更是風風火火大咧咧的緊,回來連通報都沒有,就這麽直接闖了進來。
“皇兄,聽說你們遇到了刺客,沒有受傷吧?”溧陽公主一進來就直奔軒轅禮面前,拽着人胳膊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一通急切打量。
“沒受傷。”軒轅禮任由她拽來拽去,讓轉身就轉身,完了笑着摸了摸溧陽公主的頭:“出來這麽久,還是那麽冒失。”
“我這不是聽說您遇到刺客,怕您受傷給急的嘛。”溧陽公主見他沒有受傷,臉上緊張的表情這次緩和下來,松了口氣道:“還好沒事,剛聽到消息的時候,吓死我了,還以為皇兄受傷了呢,對了,那些刺客人呢?可有審出是誰派來的麽?”
軒轅禮沒有直接回答,确實挑眉笑問:“溧陽覺着,會是誰?”
溧陽公主還真皺眉想了半天,心裏有了猜測,雖然,這個猜測她并不想,但還是如是道:“西燕餘孽逃的逃殺的殺,能吓到逃命的,也沒那本事刺殺,而且……這個明顯是提前布局的,做到這個地步,那就是事先就料定皇兄會在那出現,除了自己人,不作他想。”頓了頓,才将咬在舌尖的那個人說出來:“是……福王,三王兄,對麽?皇兄已經知道了?”
“嗯。”軒轅禮看到溧陽公主眼底閃過難看,嘆了口氣:“溧陽,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中,也就你,把我當兄長看,太子還有皇後的事,你就一點沒有恨過皇兄麽?”
溧陽公主看着軒轅禮,點點頭又搖搖頭:“溧陽雖然天真,卻也不傻,古往今來,兄弟阋牆,哪朝哪代不是如此?你算計他他算計你,每個人都帶着面具活着,臉上笑的和善的,心是黑的,面上淡泊一切不争不搶的,心裏野心勃勃步步為營,精明算計的未必是聰明人,重情的實乃薄幸人,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談不上恨不恨的,就是很難過罷了。”可能是軒轅墨的事情讓溧陽公主有些繃不住情緒,難得面對軒轅禮卸掉僞裝這麽豁出去不管不顧說些真心話:“溧陽也知道,很多事,雖然有皇兄推波助瀾,卻未必都是皇兄一手鑄就,太子也好,母後也罷,還是二皇兄三王兄,都不無辜,他們各為名利,各造各孽,自然各有因果,即便是溧陽,必要時候,也是可以随時犧牲掉的棋子,骨肉親情,在民間重于一切,在帝王家,确實最不堪一提的東西,要不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呢,你們都各有各的追逐,各有各的所求,可溧陽什麽也沒有,打從出生起,除了公主的身份,就是家人,父皇母後皇祖母,哥哥姐姐們……”
溧陽公主說到這,眼睛已經紅了,她咬着下唇:“可是,溧陽唯一在乎的親人,他們一個個都因為各種各樣的野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離我而去,我,我已經失去太多,就剩下皇兄一個親人了,我不想,不想到最後,連皇兄也不要我,把我推開,推到很遠很遠,從此再不相見。”
“所以你就借口追魏将軍,女扮男裝跑到這裏,參軍跟一堆男人混在一起?”軒轅禮心裏動容,面上卻端着嚴肅:“什麽證明女子不輸男子,一樣可以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實際上是怕有朝一日,被朕推去與他國和親,是這個意思麽?”
溧陽公主點點頭,淚眼汪汪的看着軒轅禮:“其實,也不是借口,臣妹當初确實是千裏追夫,想要硬搶驸馬來着,只是……只是後來幡然醒悟,發現魏将軍長得牛高馬大,刻板無趣,兇神惡煞一般好像也沒那麽非嫁不可,就幹脆大方讓給荊大夫了,本公主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有身份,大美人何患無夫?”
軒轅禮:“……”
魏延祯:“……”
荊長安……荊長安驚呆一瞬,旋即笑了,欣然拱手:“公主如此覺悟,草民佩服,您說的對,像魏将軍這樣氣宇軒昂過頭,英俊挺拔過頭,文武雙絕過頭,陽剛過足之人,确實與女子相克,唯有才貌相當的男子,方是絕配,可成就天作之合。”
這下換溧陽公主驚呆了:“你個大男人,居然跟我叫板,還要不要臉了?”
“要的要的。”荊長安道:“說來慚愧,當初,草民還戴着面具,就是靠半張臉迷倒魏将軍的,這臉意義重大,自然是得要的。”
“你……”溧陽氣鼓鼓的,半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哼,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來還真是這樣,跟魏将軍那樣的人待久了,竟是連荊大夫都變得愈發臉皮厚了。”
荊長安恭恭敬敬行禮,含笑不再多言。
溧陽頓時一拳打進棉花裏,無趣地撇了撇嘴。
而魏延祯跟軒轅禮看着兩人鬥嘴,相視一笑,皆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