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誤會
自從跟溧陽公主交好,有她帶着,江盈玥性子也開朗不少,但也因此招惹了不少閑言碎語。兩人成雙入對親密無間,在知根知底的人眼裏覺着正常,卻忘了在旁人眼裏,溧陽公主是個男人,一個男人,見他往人姑娘跟前湊,想不讓人多想都難。
但是沒什麽人敢直接嚼江盈玥舌根,多是背地裏嘴碎溧陽公主,一個小兵居然肖像魏大将軍親戚,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閑話傳到魏延祯跟荊長安耳裏,兩人哭笑不得的同時,又心情複雜,一時竟不知該怎麽個反應好。
倒是話題主人公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誰也沒當回事,江盈玥是因為知道溧陽公主是女子所以無所謂,而溧陽公主本身就是個湊熱鬧不嫌事大的,拿着閑言碎語當有趣,很是享受那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氛圍,憋着壞的很是樂在其中。
總之,不管別人怎麽說,兩人關系非但沒疏遠,反而更好了。
大人們不管什麽反應,至少還在正常範疇,何寶寧卻因為魏延祯跟荊長安這對前車之鑒,給想岔了。
“哥哥給将軍做媳婦兒,盈玥姐姐也要找溧陽姐姐做夫君麽?”何寶寧不知道溧陽公主女兒身時就以為她跟江盈玥是一對,知道身份後,也沒妨礙她覺得兩人是一對,在他看來,男人跟男人可以做夫妻,那女人跟女人也可以嘛。
小孩兒自以為很有道理,卻驚得桌上幾個大人集體噴飯,嗆了個厲害。他睜着無辜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大家反應這麽激烈,他有說錯什麽嗎?
“哎小孩兒!”溧陽公主嗆咳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伸手拍了拍何寶寧肩膀:“腦袋瓜子挺溜嘛,都知道舉一反三了,真是後生可畏孺子可教啊!”
江盈玥本來都止住咳了,聽到這亂七八糟的話,又給嗆噴了,咳的滿臉通紅。
荊長安扶額:“公主,詞不是您這樣用的……”
“管那麽多幹嘛,意思到位就行了嘛!”溧陽公主大咧咧地一揮手,心念一動,壞笑着湊江盈玥耳邊:“你看人家小孩兒都這麽說了,要不咱倆湊合一對算了?”
江盈玥……江盈玥咳地差點喘不上氣來,不客氣地兩指戳着溧陽公主的腦門兒,把人給推開了。被推了她也不在意,拉着江盈玥撓癢癢,兩人當即飯都顧不上吃了,笑鬧成一團。
原本不過是童言童語引發的玩笑,本該一笑就過,但荊長安跟魏延祯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暗中觀察起兩人來。
飯後兩人找了消失的借口出門,走在田間的時候就聊起了這個。
“你說……”荊長安斟酌了下說辭:“我姐跟溧陽公主,她們兩個……會不會……”
Advertisement
魏延祯搖了搖頭。
荊長安挑眉:“你這搖頭什麽意思?”
“不知道。”魏延祯道:“也不是沒有女人像咱們這樣一起生活的,但很少,只聽過沒見過,所以看不大出來,她們女兒家相處好像都那樣。
“古往今來,人們的認知裏,女人都是依附男人而活,寡婦尚且艱難,何況還是……龍陽之好頂多受些閑言碎語,而……卻要艱難的多,不止要飽受流言之苦,還有生來弱勢的現實壓力,除非強過男人,否則很難立住門楣。”荊長安嘆了口氣:“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可若她們就是呢?”魏延祯看向荊長安:“你要如何?”
荊長安被問住了,良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魏延祯看荊長安皺着眉頭,一臉糾結的樣子,忽然就樂了。
“你笑什麽?”荊長安被笑的莫名其妙。
“就小孩子随口一說,你怎還當真了?”魏延祯拉着他繼續往前面走:“行了,別杞人憂天了,興許就是我們太敏感,她倆就是好姐妹呢,溧陽公主這人,向來性子跳脫不拘小節,就那樣。”
荊長安想想也是:“你說的對。”
“我們去那邊,坡上有塊大石頭,河風吹着挺涼快,去那邊坐一會兒如何?”魏延祯伸手指向不遠的松坡。
荊長安點點頭:“好。”
因着有江盈玥跟何寶寧在,兩人在家多有克制,依舊好久沒親熱過了,這會兒雖然在外頭,過火的沒法做,卻也膩膩歪歪了一番,肩并肩的坐在那大石頭上,捏捏手指,側頭接個吻,心裏就熨帖滿足不少。
這邊山頭鄰河,河風吹過來确實比其他地方涼快不少,但兩人并沒有坐太久,眼看着天色暗下來,便起身準備回去了。
下坡的時候,荊長安卻被突然蹿過的山兔絆了腳,險些摔跟頭,剛穩住身形,就聽旁邊咚的一聲,轉頭就見那兔子一頭撞樹暈倒在地。
荊長安:“……”
“沒事吧?”魏延祯一門心思都在荊長安身上,扶着他胳膊一臉緊張,壓根兒沒注意旁的:“沒崴到腳吧?”
“沒。”荊長安搖搖頭,指給魏延祯看:“哥你看,撞暈了。”
魏延祯順着看過去:“……”
兩人面面相觑,一時都有些無語。
“撿回去?”過了一會兒,荊長安才問道。
“撿回去吧。”魏延祯直接過去,彎腰捏住兔子腳,給倒着提拎起來。
那兔子原本就只是暈厥,被這麽一提拎醒了過來,當即蹬腿兒亂蹦。
魏延祯也狠,簡單粗暴甩手将兔子頭在樹幹上一拍,直接就給拍死了。
荊長安:“……”
魏延祯走回來,拉着荊長安下坡:“走吧,先去河邊把兔子給收拾了再回去。”
荊長安忙道:“兔皮別扔了。”
“知道。”魏延祯應道:“留着冬天給你鑲領子,不過就這一條不夠,回頭還得再攢攢。”
荊長安點頭:“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到時咱倆一起。”
魏延祯沒有拒絕,論武力值,荊長安或許不如自己,但精準度,卻一點不輸自己,小刀出手,跟玩兒飛镖似的,百發百中。
兩人到河邊收拾完兔子,便拎着回了家,還沒進院子,就見江盈玥在屋檐下給何寶寧喂水,溧陽公主已經離開了。
見溧陽公主不在,荊長安竟偷偷松了口氣,回過神來,又覺得自己神經,不禁在心裏嘆了口氣。
“你們回來啦?”江盈玥轉頭看到兩人,招呼了聲,随即就看到魏延祯手裏的兔子,愣了愣:“這……哪來的兔子?”
“撿來的。”魏延祯說着将兔子遞給江盈玥:“天氣大,放着容易壞,抹上鹽,放井水裏冰鎮着吧。”他們住的這宅子不大,但院子裏有口井,用着方便,不僅不用像其他人那樣去河裏挑水吃,夏天冰鎮瓜果肉也很有用,尤其肉,放幾天兩天都不會壞。
“撿來的?”江盈玥美眸流轉,明顯不信,不過也沒有拆穿,接過去就直接去了竈房:“成,我這就抹鹽給腌起來。”
等江盈玥去了竈房,何寶寧抱住荊長安大腿,一陣擠眉弄眼。
荊長安看的手癢,揉了把他腦袋:“幹什麽?”
“溧陽姐姐走了。”何寶寧道。
“嗯?”荊長安不覺得僅僅是走了能讓小孩兒這副鬼精樣,下意識挑了眉頭。
“約了盈玥姐姐明兒去松林打獵。”小家夥神秘兮兮的道。
“打獵?”這下不止荊長安,連魏延祯都挑了眉頭。
“嗯。”何寶寧點頭:“說是弄幾件皮子去城裏賣,然後去酒樓大吃一頓。”
荊長安扭頭問魏延祯:“她很缺銀子?”
“不清楚。”魏延祯想了想又道:“都這麽久了,估計帶出來的那些,給用差不多了。”
不管是一時興起還是缺錢,這都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荊長安見小孩兒還在那擠眉弄眼,不禁又好氣又好氣,忍不住抱起來拍了兩下屁股。
小孩兒也不鬧,捂着屁屁樂的嘎嘎的,還以為荊長安跟他鬧着玩兒呢。
熱鬧的日子總是眨眼即過,七月底的時候,何廣義拉貨返程,将何寶寧給接走了。
離開的時候小家夥那叫個不舍得,委委屈屈哭了好一通鼻子,還是魏延祯給新削了把木劍,帶着練了一會兒劍才哄好。又承諾了得空去朔縣看他,小家夥才不情不願地點頭跟着何廣義上了回去的馬車。
小孩兒在的時候吵吵嚷嚷特別熱鬧,突然安靜下來,三個大人都有些不習慣,不過日子按部就班,該過還是得過。倒是有一點讓荊長安徹底放下心來的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确定,江盈玥跟溧陽公主并不是當初他們以為的那樣,真的就是好姐妹的純友情。
荊長安也想過,要不要找個媒人給江盈玥說個婆家,但是仔細琢磨後又作罷了。江盈玥身世坎坷,想要找個好婆家還不嫌棄她經歷的并不容易,與其随便許個再給委屈了,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
魏延祯鎮守冶州的第二年,除了荊長安負責的桑蠶絲綢經濟更上一個臺階,開荒耕種的農作物也豐收滿倉,盡管要維持軍營一年的生計還是有些困難,但至少不用忍饑挨餓,等來年土地養的更加肥沃,收成再多一些,自然能解除困境。
日子越過越好,将士們也越來越有活力。沒有敵軍來犯,閑來發黴,一鼓作氣端掉好幾個土匪窩子。
而這些匪窩,無一不是跟冶州官員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上次獅虎幫一事,不過是推了兩個替死鬼出來,草草結案蓋過,而這一次,卻驚動京城那邊,引發好一番朝堂勢力的動蕩。
而這些,魏延祯并不關心。
近來西燕多有異動,他心思都在這上面,見天軍營裏紮着,就連荊長安都抛開其它,跟軍醫商議搶治傷兵的事宜,往返軍營密切。
江盈玥受到氣氛的影響,跟着擔心。
溧陽公主勸她:“別擔心,有魏将軍在,區區西燕不足為慮,他們真敢來犯,咱們就殺他個片甲不留,當初赤邬王都沒在魏将軍手上讨到便宜,西燕王一個十幾歲的黃毛小兒又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