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死
走廊裏空無一人,只有并肩而行的權開霁和任子衿,還有跟在身後的兩位攝像。
任子衿耳後的紅暈還沒褪下,走在身側的人,身上散發着他熟悉的清冽氣味。
他腦子裏亂糟糟成了一團。
右耳處突然噴過一陣溫熱的氣息,權開霁刻意壓低的聲音傳過來:“胃藥是甜的。”
任子衿轟的漲紅了臉,心髒雜亂無章地跳動起來。
權開霁說完這一句便站直了身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側頭撇過去,清晰地看見任子衿發紅的側臉和輕顫的眼睫。
那扇濃密的眼睫像是柔軟的羽毛,掃過權開霁的心口,帶來些微的癢意。
任子衿梗着脖子,加快腳步。
權開霁想也不想邁着長腿趕上去,左臂若有似無地蹭過任子衿。
“小金老師,最近過得不錯?”權開霁嗓音輕快,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學員,在刻意的找話和導師聊天一樣。
任子衿緩了口氣,淡定接道:“還可以。”
随後又禮貌回問過去:“你呢?”
權開霁沒回答,反而繼續撩撥:“小金老師這是在關心我?”
權開霁每叫一聲老師,任子衿都會覺得異常別扭。
他叫“老師”的時候刻意把聲音拉長,聽起來沒有該有的尊敬和距離感,反而多了調侃和玩笑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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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任子衿無數次叫過的那樣。
“小權老師,你看我這個動作做得對不對呀?”
“小權老師,我好不好看啊?”
“小權老師,你這個動作好不正經哦~”
“小權老師......”
權開霁看到任子衿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知道他是想起了什麽。
他肯定覺得三年前那段記憶很惡心吧?
畢竟一個直男,為了尋找刺激和其他男人睡了半年,回過味兒來怎麽也會覺得如鲠在喉。
權開霁惡劣地想,能再次惡心到任子衿,還挺有成就感的。
不管兩個人心懷鬼胎到什麽地步,面上還是保持着該有的和諧。
甚至在兩位極力縮小存在感的攝像眼裏,看起來非常登對!
兩個人身高相差小半頭,一樣的帥氣逼人,僅僅是個肩碰肩的背影,就讓人賞心悅目。
兩位攝像盡職盡責地拍着他們的背影,有一個反應過來後,跑到他們身前,對着他們的臉一頓猛拍。
面對鏡頭,任子衿的經驗明顯要多一些,他立刻調整好剛才的失态,又恢複了以往的高冷。
權開霁笑的沒心沒肺,快走到A班門口時,比任子衿快了一步上前,打開訓練室的門,把任子衿讓了進去。
任子衿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自然而然地路過他,踏進A班。
A班的學員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看到任子衿後,一個個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站的筆直。
“兄弟們,小金老師被我搶回來了。”權開霁伸手下意識扶了下任子衿的腰。
手剛觸上,兩個人都是一愣,随後迅速拉開距離。
要多刻意就有多刻意。
A班學員剛拍了兩下的手掌尴尬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衆人又若無其事地繼續鼓掌。
呂布庭又發揮起自己捧場王的能力,大呼小叫,一個人喊出了十幾個人的氣勢。
歡迎過後,大家迅速進入正題。
主要也是任子衿并不想在這兒待太久了,面對權開霁直勾勾的視線,他很別扭。
“自己扒過主題曲了嗎?”
權開霁也不知道在他不在的這十幾分鐘裏,路修遠做了什麽,竟然隐隐有了主心骨的意思。
路修遠聽完任子衿的問話,輕聲回答:“我們簡單扒了一下,就是有些細節還搞不清楚。”
有學員接道:“路老師帶我們練了會兒歌,現在主要問題就是舞蹈了。”
說到這,他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柳玉書,後者翻了個白眼。
他又沒有義務教他,能幫呂布庭和路修遠矯正動作已經是他大發慈悲了。
任子衿把這些小矛盾都看在眼裏,在他看來,柳玉書無疑是整個節目裏舞蹈功底頂好的,但要說最好的......
他看了眼權開霁,對方沖他咧嘴笑了下。
這是明顯不想讓人知道他舞蹈功底有多好了。
任子衿也不戳穿,在誰都不知道權開霁會舞蹈的情況下,他如果說出來了,不就是在明晃晃告訴別人,他和權開霁很熟嗎?
“好。你們A班的同學,無論是基礎還是學習能力上,都要比其他人強一些。”任子衿轉過身背對他們,透過落地鏡繼續說道,“廢話就不多說了,我先帶着大家練一遍,不會舞蹈的跟不上沒關系,可以先在旁邊看着。”
A班的十幾人瞬間分成了兩隊,會舞蹈的站成一排,跟着任子衿開始練習。
權開霁、呂布庭和路修遠三人自覺走到一邊,還有兩個學員,分別是vocle和rapper,也沒有多少舞蹈基礎,于是便和他們三人站到了一起。
權開霁坐到牆邊,仰頭看着任子衿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幫學員扣,開始走神。
三年前的任子衿是不會跳舞的。
那時候權開霁才十八歲,剛過了生日。
還不大的年紀,就因為他優越的外形和名列前茅的學習成績,成了大學校園裏的“風雲人物”。
年輕的權開霁傲氣,除了自己誰都看不上,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有的是人想要看他出醜,各種黑話傳遍了校園。
權開霁不服,在第無數次聽到他人關于他只會悶頭學習的言論時,他報名了學校的聖誕晚會。
用一曲激狂的舞蹈,打了所有人的臉。
那一天他異常興奮,回到那個小出租屋後,拉着任子衿非要教他跳舞。
當時的任子衿一點舞蹈基礎都沒有,同手同腳差點把他氣個半死。
滿心的嫌棄一股腦的說出去,把同樣驕傲的任子衿打擊的一無是處。
兩人那天似乎還不大不小地打了一架,之後,打着打着好像就打到了床上。
事後,任子衿趴在權開霁胸口,兇巴巴地讓他教自己跳舞。
就那麽過了一個多月,任子衿竟然就能跳的有模有樣了。
到現在,任子衿的舞蹈已經足以唬人,只要他不說,誰都會覺得他是個練習了至少十多年的專業舞者。
大概講了下細節後,任子衿轉頭看向權開霁:“你起來。”
本來熱鬧的練習室詭異地安靜下來,衆人的視線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閃着八卦的光。
權開霁挑了下眉,乖乖站起身。
“過來。”
權開霁一步一個指令,他走到任子衿身前半步,站定。
任子衿被他帶過來的清冽氣息包裹住,不太自在地後退了兩步。
他擡了擡下巴,命令權開霁:“跳一遍。”
“啊?”權開霁輕笑出聲,“為什麽?”
“別人都跳過了。”任子衿揚眉,眼裏閃過狡黠的笑意。
權開霁轉頭看了眼,确實,就連路修遠和呂布庭,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都已經挂了些汗在臉上。
嘆了口氣,權開霁慢悠悠轉過身,面對着巨大的落地鏡。
音樂起,他随意地走了兩步,之後手起腳落。
看着有模有樣,但沒有一個動作在節拍上,剛才任子衿強調過的點,完美的被他重現了一遍,以錯誤的方式。
任子衿太陽穴突突直跳,氣的。
“停!”
權開霁停下腳步,無辜道:“怎麽了?”
“你......”任子衿一時語塞,半晌才憋出來一句,“你給我好好跳!”
“我跳的挺好的啊。”權開霁轉頭問路修遠他們,“不好嗎?”
路修遠瞪大眼,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在他看來,權開霁跳的沒啥毛病,但好像又确實不太對。
“我覺得,還,還行?”呂布庭不确定地看向柳玉書。
柳玉書嗤笑:“行個屁,沒一個對的。”
“是嗎?”權開霁苦着臉看向任子衿,“小金老師,我唱歌還湊活,舞蹈真不怎麽樣。要不您受累給我開個小竈?”
任子衿忍無可忍,對柳玉書和另外幾個跳的好的學員說道:“你們再把我說的地方注意一下,別的跳不好的同學,你們也抽空幫幫忙。”
他看了眼權開霁,強調:“不聽話的,讓他自生自滅。”
說罷,快步走出練習室。
A班的幾人面面相觑,看向權開霁的時候滿臉同情。
這是真把任子衿得罪透了,以後的日子,可能真不好過了。
權開霁本人倒是無所謂,笑呵呵沖着任子衿的背影喊道:“小金老師走好啊!”
沒一會兒,他們就聽見走廊遠遠傳來摔門聲。
呂布庭捂着胸口悲痛地拍拍權開霁的肩:“兄弟,逢年過節的,哥們兒會記得給你捎上兩瓶二鍋頭。”
“啥頭?”權開霁沒聽懂。
呂布庭搖頭嘆息:“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不起眼的一句話裏,往往有深刻的內涵!”
“What?”權開霁皺眉,“說人話。”
呂布庭不再說話,唉聲嘆氣地走到柳玉書身邊,“柳哥,來吧,我耐/操!”
柳玉書沖天的白眼差點兒把隐形眼鏡甩飛。
忽略權開霁滿頭的問號,柳玉書再嫌棄,還是口嫌體直地,開始教舞蹈小白呂布庭和路修遠動作。
權開霁皺眉,他覺得他有必要問問梁丘,呂布庭剛才那話,怎麽就體現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了。
一天時間匆匆而過。
随着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很多人開始焦躁起來。
練習室裏時常發生兩句哀嚎。
等到了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崩潰,也有人自暴自棄收拾東西準備回去睡覺。
A班的學員們從早上到現在,就沒有誰離開過練習室超過十分鐘。
權開霁早就記熟了舞蹈動作,背完歌詞後跟着路修遠唱了幾遍,就已經沒問題。
但他沒早走,和柳玉書一人帶一個,一起教起呂布庭和路修遠。
剛開始的時候,被柳玉書嫌棄了個半死。
“你會嗎你,別把我好不容易教好的動作都給教錯了。”
權開霁嗤笑,非常裝逼地開了音樂,之後在衆人的注視下,把整個主題曲,連唱帶跳地來了一遍。
權開霁順了口氣,滿意地看着衆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沖柳玉書擡了下眉:“現在可以?”
柳玉書久久不能回神。
他一直以為權開霁真就是原創vocle來着,即便會跳舞也還是半吊子。
但現在看來......
“行啊你。”柳玉書臉上帶起一絲不明顯的笑意,“扮豬吃老虎?”
“客氣。”權開霁笑眯眯回應。
柳玉書無語,“外國人”果然是不太了解中國文化,連反諷都能聽成誇贊。
呂布庭激動地快哭了,滿頭大汗地跑過來給了權開霁一個熊抱:“哥!我親哥!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掉到F班啊!”
沖天的汗味兒差點兒把權開霁熏死,他一掌把呂布庭拍開。
“離我遠點兒!”
呂布庭唯唯諾諾:“行行行,只要幫我留在A班,你就是我爹!”
權開霁:“......”
就這麽一直練習到晚上十一點,期間趙錢孫李和比利跑過來待了一會兒。
D班的學員确實快把趙錢孫李供起來了,沒待上幾分鐘,他就被千呼萬喚地叫走了。
留下比利跟着他們練了一會兒。
到現在,權開霁和柳玉書都已經形成肌肉記憶,閉着眼睛都能跳的完美無缺。
路修遠和呂布庭也能跳的差不多了,完成度也挺高。
商量了一下後,他們就打算回去休息,明天早上醒了再跳幾遍熟悉一下。
權開霁和柳玉書提前回了宿舍,另外兩人準備去食堂買點兒吃的。
回到宿舍後,權開霁先洗完了澡,之後便躺到床上,拿起手機給梁丘發微信。
那邊幾乎是秒回。
[兄弟!這個逢年過節送二鍋頭,是咒你早死啊!]
[這是誰這麽惡毒!]
[我就說你會得罪人,你看看你!]
權開霁蹙眉,呂布庭咒他早死?應該不會吧?
他又問。
[如果那個人跟我關系還不錯呢?]
梁丘那邊停了幾秒,随後回過來。
[那就肯定是你做了什麽作死的事兒。]
權開霁想了下,作死的事兒?
[撩任子衿算不算?]
梁丘那邊發了十多個“要死了”的表情包過來。
[你這不是作死,你這是馬上就死!]
[金子好歹是你導師!還純潔無瑕連個緋聞都沒有,你這節目播出來,估計會被那群“銀行”罵死!]
權開霁嗤笑,回道:[那我就罵回去。]
梁丘又發了一堆表情包,權開霁懶得跟他墨跡,就回了個“滾蛋”的表情包過去。
他例行上微博搜了一下任子衿。
鋪天蓋地的都是關于節目的消息,還有一些路透,裏面有任子衿大半夜出門的視頻。
權開霁點開,視頻是在很遠的地方拍攝的,還有些晃,看着像是無人機航拍。
視頻裏的任子衿穿着單薄的半袖短褲,站在離大樓不太遠的大榕樹下,正在打電話。
電話內容當然聽不清,只能看見任子衿模糊的身影。
挂了電話後,他又站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回了大樓。
關于他打電話的內容,評論裏衆說紛纭。
頂的最高的,還是關于他家人的。
任子衿給家裏人打了電話?
權開霁雖然不知道任子衿家裏的情況,但還是知道他和家裏人關系應該不算好。
當初他去法國留學,有一定原因應該就是和家裏鬧別扭。
這個認知,也讓權開霁更快地接受了他,同病相憐總是能更容易引起共鳴。
柳玉書終于洗完澡,坐到桌邊,拿起那些不知名的昂貴護膚品,開始一層又一層地塗到臉上。
權開霁趴在床邊看了一會兒,無聊問道:“你每天擦這麽多不累?”
柳玉書擡眼:“不正常嗎?”
“正常嗎?”權開霁挑眉,“其他人怎麽都不這樣呢?”
“他們不擦正常,我塗這麽多也正常。”柳玉書慢條斯理地塗上眼霜,“倒是你,挺不正常的。”
權開霁來了興趣:“我怎麽不正常了?”
“你不是Gay嗎?”柳玉書聲音輕緩,唇角微微上揚。
權開霁若有所思地,對着柳玉書那張漂亮的臉蛋看了一會兒,随後用氣聲一字一頓道:“別愛我。”
“......”
柳玉書磨牙,怒道:“我槽/你大爺!”
“我沒大爺。”權開霁笑出聲,“不太靠譜的大哥倒是有一個。”
“那我槽/你大哥!”
權開霁看了眼他細瘦的身板,認真道:“他槽你的幾率大一些。”
這句話正好被剛進門的路修遠聽見,他震驚到語無倫次:“你們,你們,這樣的,都聊得這麽開嗎?”
“我們這樣的?”權開霁疑惑。
路修遠點點頭:“就你倆這樣的啊。”
權開霁更懵了:“我倆什麽樣了?”
“Gay!”柳玉書擲地有聲,若無其事地走進衛生間準備洗手。
權開霁聞言驚訝地看向路修遠:“你也知道他是?”
“這難道......不是很明顯?”路修遠有些遲疑。
權開霁看了眼站在門口下巴都快掉了的呂布庭,心道這事兒還真不是太明顯。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略肥~
都是誤會,後期會解開噠,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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