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山
三天時間一轉而過。
今天就是權開霁去節目報道的日子,早在昨天,他就帶着一小份行李到了河北。
梁丘現在放暑假,本想跟着他一起過來,但正趕上家裏老人過生日,就沒能騰出時間來。
一百多人的選手大群裏,節目組通知今天所有選手都要自己帶妝,早上七點鐘在市郊的大廠集合,有樂器表演的也要自備設備。
權開霁沒有公司沒有團隊,也就沒在意妝發,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六點多鐘的時候就清清爽爽地到了節目錄制場地。
錄制場地在一座山的半山腰,這裏本來是景區,但被節目組豪氣地租了下來。
權開霁遠遠地看去,被紅綠格擋線圍起來的山腳下,停了四五輛大巴,旁邊架滿了黑洞洞的攝影機,另一頭還有纜車直通山腰。
山腰上有一棟大樓,大概七八層的樣子。
剛下車,就有場務上前為他帶路。
“你好,咱們的錄制地在山上,你可以坐纜車上山,行李由我們的工作人員幫你運上去,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坐大巴,不過坐大巴的話要等一會兒。”
場務是個年輕小哥,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說話的時候帶了點明顯的北方口音。
權開霁只穿了件簡單的白襯衫和淺色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青春洋溢。
他看了眼能坐下二三十人的大巴,果斷對着纜車的位置擡了擡下巴:“我坐纜車。”
“可以,那你的樂器......”場務小哥指了下他手裏拎着的吉他包。
權開霁下意識摸了下褲兜,裏面藏着他的“秘密武器”。
“我自己拿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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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務小哥也沒再說別的,引着他走到纜車旁,盡職盡責地提醒:“節目已經開始錄制了,纜車上也有gopro,一會兒上山之後按着節目流程,你要跟着路标提示找到休息室。”
權開霁摘下墨鏡,對着他笑了下:“知道了,謝謝。”
之後坐上纜車一路向上,他也沒留意場務小哥在他摘下墨鏡後瞬間的驚訝。
權開霁漫無目的地看着緩緩略過眼前的山景,不得不承認,節目組這個場地選得不錯。
四周風景秀麗,不遠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清澈的河流,山間的風不時吹來,暑熱都被吹散了一些。
是個“殺_人藏_屍”的好地方。
權開霁被自己這稀奇的腦回路逗笑了。
也不知道任子衿到沒到,想到這他嘴角的笑意便更大了些。
下了纜車,眼前只有一條寬敞的石板路,有綠色的路标提示他直走。
權開霁端起笑,從容走過兩邊架着的十多臺攝影機。
攝影師們都是老手,看到權開霁之後立刻把鏡頭對準他。
這之前已經有十多位選手坐着纜車上來過,但像權開霁這樣有優越顏值的,他們還真沒看到過。
他們可以想到,權開霁即便實力不夠,僅憑着這優越的外形條件就能有不小的熱度。
權開霁按着路标提示一路向前,走到一個有半人高的紅色箱子前站定。
箱子上印着幾個大字:抽取您的出場順序。
出場順序對應着休息室的號碼,這是他在節目流程裏看到過的。
權開霁佯裝驚訝地看向最近的攝影機:“要抽簽嗎?”
攝影機配合地點了點頭。
“Ok!”權開霁表現出适當的緊張,輕輕吐出口氣後,伸手從箱子裏摸出一個乒乓球。
三十二號。
整個節目雖然有百位練習生,但有一些是組合出場,所以分出來之後一共有五十多組選手,三十二號是個不前不後的位置。
權開霁有些失望,他其實希望能越早出場越好,畢竟焦慮的情緒會随着時間慢慢平息。
暴擊是要接的越緊越好,他可不想讓任子衿那麽快适應他在節目的事實,畢竟他可是為這位前任準備了個大驚喜。
但失望是心裏的,面上權開霁卻大大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這個位置不上不下最合适。”
他前兩天看了幾期第一季的“來割韭菜”,也通過微博知道了“人設”這個東西。
趕時髦的權開霁也給自己弄了個單純無害的人設,這套流程,他在和任子衿在一起的那半年都演熟了,現在再撿起來簡直得心應手。
“嘿!bro!”
身後遠遠傳來一道帶着濃濃法式口音的英文。
權開霁挑了下眉,轉過頭就看到一頭“金毛”沖了過來。
“金毛”跑到他身邊站定,深深呼出兩口氣,然後瞪着一雙碧藍的眼睛無辜地看向權開霁。
“泥豪,卧中文不擡浩!”金毛費力地想表達自己的意思,就差手腳并用。
權開霁心道你這是不太好的程度嗎?他國外的室友說的都比這金毛标準點兒。
“你可以說法語。”權開霁直接張口就是标準的法語,他揚起唇角,露出一口白牙。
比利雙眼一亮,确認他說的是法語不是英語後更激動了,此刻的權開霁在他眼裏,似乎幻化成了天使的模樣。
他為了參加節目遠道而來,但語言不通和不識字是硬傷,就擔心在節目不能融入。
卻沒想到能在節目碰上和他一樣的“國外友人”,而且對方明顯有亞洲血統,這可真是天降喜訊。
比利也不說中文了,直接用法語和權開霁對話,順利地抽到了屬于自己的號碼,十八號。
不知道是不是來國內這幾天給這孩子憋壞了,在跟着權開霁進大樓找休息室的路上,他那張嘴就沒停下來過。
短短兩三分鐘,權開霁快連他底褲什麽顏色都知道了。
眼前這只金毛名叫比利,才17歲,是瞞着家裏人偷偷來參加節目的,至于參加節目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所謂的夢想,另一方面......
“權,我跟你說,我真是太喜歡金子了,他長得真的太美了,真的是我想象裏中國人會有的樣子!他的舞臺也非常棒,我真是太崇拜他了。”
權開霁嘴角的笑快端不住了,暗暗咬牙,任子衿到底他媽哪兒來的這麽多迷弟?
梁丘是,現在的比利也是,還有之前機場那些女孩兒。
“你的休息室到了。”
“啊?”比利愣了下,看了眼房間號,确實是阿拉伯數字“18”。
比利對他這個新朋友非常有好感,對方四分之一的法國血統,更讓他覺得親上加親。
“我們要分開坐嗎?那等一下我先進場,我幫你占一個位置。”
權開霁微笑着點頭:“好。”
之後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休息室。
休息室門剛一推開,他就看見一個人形立牌被他開門帶出的風,一下扇到了地上,随之而來一聲清脆的鐵架砸地的聲音。
權開霁走上前,把立牌扶了起來,這才看見正面。
權開霁:“......”
還真是冤家路窄。
休息室裏豎着四個導師的立牌,偏偏就任子衿的被他撞倒了。
立牌上的任子衿穿着一套軍綠色連體工裝,半長的黑發在腦後随意的綁起來,臉頰兩側散亂地垂下來幾绺,眉心微蹙下巴微擡,看着有些高傲。
想起網上那些粉絲們對他的評價,權開霁嗤笑一聲,要不是自己和他睡了半年,他也會以為這人是個性/冷淡。
權開霁知道休息室裏有好幾臺微型攝影機,但他此刻就有點兒不想裝了。
他和那張立牌面對面站了好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什麽。
在攝影機的另一頭,導師休息室裏。
“不是吧!又一個任老師的粉絲?”舞蹈導師金羽略帶調侃地看向任子衿。
金羽,是在韓務工的頂流女團隊長,長相明豔。
今天穿了件黑金雙色的舞臺裝,修長筆直的漫畫腿看着就賞心悅目。
正紅色的口紅讓她更添妩媚,坐在三個大男人中間尤其突出。
任子衿不着痕跡地避開桌下試探性伸過來的長腿,面色冷淡地看着屏幕裏,和立牌大眼瞪小眼的權開霁。
“任老師,這位好像是混血吧。”聲樂導師魏禦峰朗聲笑道,“看來任老師是挺招國外小男生喜歡,剛才那個金頭發的孩子更誇張,看到你那個牌子都撲上去了。”
魏禦峰,今年也才四十出頭,看起來就像三十來歲,雖然年輕但卻是國內樂壇的領軍人物,說是一代人的記憶都不為過。
“魏老師,您別笑我了。”任子衿人冷聲音也冷,但面對這個他極其尊重的樂壇前輩,多少還是少了些面對外人時的冷淡。
魏禦峰笑出聲,也不再逗他,倒是說唱導師歷景有點兒不太爽。
“不是,這資料上這麽多人說喜歡說唱喜歡我,咋到了現場之後,就一個個都投入任老師的懷抱了呢?”
“那當然是因為任老師是男團頂流啊,誰看見自己未來的目标會不激動呢?”金羽說到“未來的目标”的時候,意有所指地看向任子衿。
“老師們聊什麽呢?”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盧川邁着長腿走到任子衿身邊坐下,“是不是趁我不在欺負我隊員呢?”
“來割韭菜”固定四位導師,每期一位飛行嘉賓被稱為“X導師”,盧川就是第一期的X導師。
任子衿看到盧川後終于露出了點笑,整個人也放松下來。
“誰不知道盧隊長護犢子護的緊,我們咋能跟你對着幹呢?”歷景好笑道,“萬一你又一個激動,為了隊友跟我們battle一分鐘七十個俯卧撐,這誰受得住。”
聞言大家都笑起來,任子衿也彎了眼。
那時候他們剛剛出道,隊裏最小的孩子被一個進圈玩票的小少爺欺負,盧川知道後二話不說提出“男人的決鬥”,一分鐘做了七十個俯卧撐,把人家小少爺都氣到哭鼻子了。
這件事兒後來在圈子裏傳開,大家也都知道了這個隊長有多護犢子,敢直接和公司高層的小少爺對着幹,就憑這一點,也夠讓人佩服的。
更別說現在這位小少爺都成了盧川的小迷弟,在圈裏揚言盧川是他哥,算是給盧川打了一張底牌出去。
“哎不對。”盧川看了眼大屏幕裏的權開霁,又遲疑地看向任子衿,“這個選手,怎麽有點兒眼熟?”
任子衿握着筆的手慢慢攥緊。
剛要說點什麽,他就看到屏幕裏的權開霁動了。
任子衿雙眼倏地睜大,“騰”的從椅子上站起身,撞得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