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8
“好啦,今天晚上就到這兒吧,回屋去,我給你上點藥。”白潇楠不在意他的忤逆,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阿蕪驚訝,或者說是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你不給我解開嗎?”
“你要戴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你不需要了為止。起來吧,你需要睡覺了。”阿蕪驚慌的想問什麽是不需要了為止,白潇楠沒有過多的解釋,這次他沒有再等阿蕪自己去拿拐杖站起來,他打橫抱起了阿蕪,小心的沒有碰到他後背和大腿上的傷,輕松的把他抱回了自己的屋裏。
阿蕪有點害怕自己會掉下來,他緊緊的拽着白潇楠的衣服,竭力往裏靠去。他長這麽大,記憶中從來不曾有人這樣抱過自己。一次都沒有,哪怕是他的孩童年代,摔倒了也必須自己站起來,從來沒有人,在他受傷的時候抱過他。
雖然這次的傷口和懷抱來自同一個人,他還是覺得有一點點的感動。
他太寂寞了,任何一件小事都足以讓他感動。他需要緊緊的握住這些事,好讓自己堅持着活下去。
白潇楠輕輕的把他放在床上,從床頭櫃裏拿出了醫藥箱,吩咐道:“衣服脫了。”
阿蕪猶豫了一下,雖然他現在身上的衣服跟沒有也沒什麽區別,唯一的一件上衣也被鞭子抽的四分五裂,只是一條一條的挂在他身上,可他還是不确定他可以在另一個男人面前脫衣服。
“嗯?”
白潇楠從醫藥箱裏拿出消腫的藥,回頭看到他還在磨蹭,用鼻子發出了一聲不滿的提醒。
阿蕪不想再讓他生氣,他筋疲力竭,渾身都疼,他沒有精力再為這點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抗争了。他很幹脆的脫下了自己的衣服,轉過身,完全□□的面對着白潇楠。
白潇楠挑起一邊的眉毛,上下打量着阿蕪,他很瘦,常年的營養不良又到了長身體的年紀,肋骨都顯了出來,整個人就像個正在拔苗的竹子,他的肩膀已經開始變寬,但胸膛和腰肢一看就是少年才有的纖細和瘦弱。他很白,皮膚白的近乎透明,□□和下面一樣都粉粉的,帶着一絲羞怯,就像它們的主人此刻一樣。
阿蕪不自覺的低下了頭,不想面對他打量自己的目光,白潇楠卻擡起了他的下巴,專注的看着他的眼睛。
他渾身上下長得最好的就是這雙眼睛,眉目傳情,不嗔自媚,就是最好的工筆畫都難以描繪出這樣精致的眉眼,笑起來的時候還帶一點年少的純真,哭起來的時候……
哭起來的時候,美的讓他想毀掉他。
白潇楠有些出神了,阿蕪用詢問的眼神看着他,他回過了神,倒了一些藥在手裏,輕聲說道:“轉過去吧,我給你上藥。”
阿蕪聽話的轉過身,白潇楠讓他趴在床上,仔細的處理他的傷痕,沒有破裂,沒有出血,他剛才的力道控制的很好,讓人疼,可是不會留下疤,淤血過幾天就能散幹淨了。
現在還不是給他留下記號的時候。
阿蕪的眼眶有點熱,不只是因為傷口被碰到的時候很疼,正相反,藥抹在身上涼涼的,很舒服。白潇楠的手力道正好,指尖暖暖的,沾着一點微涼的藥膏,輕輕的塗抹在他後背和大腿上,舒服的讓他想哭。
阿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變得這樣脆弱,他并不是第一次挨打,他以為自己面對多大的磨難都可以咬着牙不求饒,不認輸,卻沒有想到如此輕易的就被這個人擊潰了。
他贏得這樣輕松,這樣容易,這讓阿蕪很不滿,同時也産生了深深的憂慮:這次他很難逃脫他的掌控。
敵人太過強大,而這才剛剛開始,他已經感覺到了力不從心。
白潇楠給他上好了藥,把他腳上散開了的紗布重新裹好,一擡頭發現阿蕪眼睛紅紅的,把臉扭到了另一邊去,嘴角一勾,輕笑道:“怎麽了這是,疼?”
阿蕪在枕頭輕輕搖頭,白潇楠拿了另外一種藥膏出來,擦了一點在他嘴唇上,溫柔的說道:“嘴唇都咬破了,這個有點疼,你稍微忍着點。”
阿蕪感到鼻子一酸,不自覺的帶了點哭腔,幾乎像撒嬌一般的低聲喊道:“那你為什麽還要打我呢?”
“打你是為了教育你,疼痛可以幫助你更好的長記性,不是為了讓你疼而打你的。這個是懲罰,那個叫虐待,很不一樣的兩件事。”白潇楠摸了摸他的頭發,看着他紅紅的鼻頭,語氣平緩的讓阿蕪明白他只是在闡述事實,不是在變相的羞辱他:“你過去應該也沒少挨打,那些人打你是為了他們自己,我打你,是為了你。”
為了他?
阿蕪怔怔的看着他,不确定自己該用怎樣的心情去理解他的話。
“你現在不懂沒關系,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白潇楠難得有耐心的笑了笑,捏了捏他沒什麽肉的臉。
“你說不管發生什麽你都不會放我走?”阿蕪微微皺眉,表示疑惑,更像抱怨似的說道:“可是你都沒問我叫什麽名字。”
“我不需要問,給你名字和姓氏的人從今以後對你來說都不再有任何意義,所以你之前的名字也沒有意義,你只有我,你的人生沒有我只是一場荒蕪。”白潇楠頓了頓,看着他的眼睛說道:“你就叫阿蕪吧。”
阿蕪眨眨眼睛,對于新的名字沒有太多想法,一時間表情空白着,看着有點呆,白潇楠第一次在他漂亮的臉上看到一絲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孩子的天真。
“睡覺吧,明天早晨睡醒了來我房間裏等我起床,晚安。”白潇楠給他拉上了被子,關上燈出去了。
阿蕪以為他會親自己,兀自緊張了半天,最後他只是蓋上了被子,沒有碰他,他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感到有一份意外的失望。
很快,這份失望從對白潇楠轉而變成了對自己,阿蕪失望之餘甚至感到困惑,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甚至對于這個想法落空感到失望?
他翻了個身,又害怕壓着傷口,只好繼續趴着。他現在□□,躺在一個近乎陌生的男人的家裏,身上到處是傷,身下還被他戴上了奇怪的束具,可他居然并不感到害怕,只是疲憊而已。
疲憊,還有一點孤單。
他有點明白了那種失望的來源,也許他害怕的從來都不是傷害,只是孤單而已。
他以為他會失眠,就像他以為他會害怕一樣,都沒有發生。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把這些事情考慮清楚,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裏,很多沒有面孔的人對着他大吼,他看不清他們的臉,但他能感覺到他們的情緒,憤怒,恐懼,貪婪。有一個男人抓住了他的腳腕,對他大喊了一聲:給我好好活下去!
随後,那個男人被拖進黑暗中,看不見了,而阿蕪也随着一陣難以摸索的沉悶醒了過來。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臉,臉上全是濕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
阿蕪坐了起來,感到小腹裏有一陣難言的漲感,他下意識的想去廁所,一起身感覺到了自己身上到處都在疼,恍然想起昨天發生的事,伸手往下一摸,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甚至沒有辦法自己去廁所。
阿蕪看了一眼床頭的小鐘表,七點多一點,屋子裏很安靜,白潇楠的屋子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在屋子裏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穿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白潇楠故意的。
阿蕪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故意的。
他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最後無奈的推開門,蹑手蹑腳的走到了白潇楠的房間,在門口敲敲門,聲音很小,生怕驚動了任何可能從這兒經過的人,強烈的羞恥感甚至讓他忽視了身體的不适,只能默默祈禱沒有人會這麽早從這兒經過。
阿蕪戰戰兢兢的敲了一會兒門,沒有人回答,唯一的好消息是也沒有驚動別人,也許別人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是不敢到白潇楠的房間裏去的,這個念頭讓阿蕪稍微放心了一點,可他不能繼續在走廊裏站着,于是他大着膽子扭動了把手,門開了。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他居然會在潛意識裏把白潇楠的房間當作一個安全的場所,至少那裏不會有別人看見他這幅樣子:渾身鞭痕,□□還帶着令人難以啓齒的器具。
可是白潇楠不是別人,他已經看過了,他是這一切羞辱的始作俑者,任何人都可以鄙夷他,看不起他,白潇楠不可以,他也不會。阿蕪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這樣想,但他知道,白潇楠不會的。
他走進了房間,把門在身後緊緊的關上了,房間很大,靜悄悄的沒有動靜,阿蕪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确定白潇楠肯定還沒有起床,于是大着膽子往裏走了走。
雖然光着身子還是感到很奇怪,可至少現在他不用随時提心吊膽會被別人看到,放松了一點他才感覺到,身體裏多出來的兩個東西是多麽的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是因為進入了冬天,每天都覺得睡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