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默默
文/伊武茗
夏參将為威華盛拍的廣告其實是一則公益宣傳片，威華盛黑道起家的形象在上流社會不是什麽秘密，偶爾甚至會有一些比較喜歡來事兒的公衆號揭秘威華盛神秘的面紗，網友們也漸漸知曉威華盛背後的隐秘，捕風捉影的新聞對威華盛的生意多少都會有一定影響，所以古尚冗要拍的宣傳片，以聾啞孩童為出發點，試圖将威華盛打造成充滿愛的家園。
拍攝那天陽光明媚，夏參見到了一位特殊的孩子，剛滿五歲，聽說是個孤兒，因為聾啞的關系一出生就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長大。
小女孩用毛茸茸的皮筋紮着雙馬尾，烏黑的長發微卷，身上穿的是一條洗的有些泛白的粉色小洋裝，手裏拿着一個掉毛嚴重的布娃娃，布娃娃有一對潔白的翅膀。
夏參今天的身份是威華盛的前臺服務員，為了适應角色，她這個月的空閑時間幾乎都在學手語，原本她以為會讓一個小童星扮演聾啞女孩兒，沒想到古尚冗會玩真的。
小女孩叫默默，沉默寡言的默，鴉默雀靜的默，見到她的第一眼，夏參沉默了，那雙眼睛無助又怯懦，身旁沒有工作人員跟着，她抱着布娃娃出現在酒店大堂，天空仿佛一瞬間都跟着暗淡了。
夏參微笑着朝小女孩走去，默默呆愣愣的看着她。
那個姐姐好漂亮，笑起來好溫暖，像仙女一樣，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可她，又不敢靠近，孤兒院裏的小朋友都不喜歡她，因為她聽不見，也不會說話，每次玩滑滑梯她都是最後一個，也沒有人陪她玩跷跷板和秋千，她只有小非，院長奶奶說是她爸爸媽媽留給她唯一的東西。
“小朋友，你怎麽一個人？”夏參蹲在默默身邊，一只手護着她，用另一只手替她整理額前的碎發。
古尚冗那家夥只說讓她今天來拍宣傳片，她一來導演讓她換上工作人員的制服，然後便不管她了，啥都沒告訴她，她只知道現在整個威華盛度假區到處都是攝像頭，與比賽的時候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也就是這樣的原因，默默一進來就覺得很緊張，院長奶奶送她過來以後就不見了，只說今天讓她在這裏玩一天，幫她換上了最好看的裙子，頭發也梳的整整齊齊，是讓這個姐姐陪她玩嗎？
仙女姐姐居然會手語，她說的話很慢，做的動作也很慢，每個動作都确定自己看到了才往下做。
默默想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你可以跟我玩嗎？”
這個問題她在孤兒院問過很多小朋友，可是每個小朋友都拒絕了她，每次問出這句話都需要做很長時間的心理鬥争。
沒想到眼前的姐姐居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她的小手第一次被院長媽媽以外的人牽起，仙女姐姐的手軟軟的，涼涼的，她牽上就不想放開。
這個地方很大，比孤兒院大很多很多，好像永遠也走不到頭，仙女姐姐帶她看了許許多多的花花草草，都是她從沒見過的，雖然仙女姐姐很耐心的向她介紹這些花草，可是很遺憾她聽不見，兩個人的手語都不太好，還不能好好交流花草這樣高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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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姐姐還怕她累着，要抱她，她怎麽可以麻煩人家，這點路，自己走就好了。
這裏的游樂場也比孤兒院大，孤兒院的游樂區底下鋪着滿滿的沙子，髒髒的，每次都弄的鞋子裏全是沙子，這裏的游樂場地下是軟軟的草坪，青草的香味讓她想在地上來回滾兩圈。
她第一次和別人玩跷跷板，她抱着小非坐在一邊，仙女姐姐坐在另一邊，她還玩了蕩秋千，她站在黑乎乎的圓盤上被仙女姐姐推着飛上藍天，可以看到遠處很大很大的一面湖，還有幾只小鳥在湖面上飛來飛去。
仙女姐姐說那是白鷺，這個她看明白啦。
也許是在一起的時光太快樂，以至于當院長媽媽來接她回去時，非常不舍，她看見仙女姐姐眼中的淚光，仙女姐姐是不是也和她一樣舍不得呢，可是她知道，仙女姐姐只能在夢裏出現，這個夢也許這輩子再也不會做第二次。
她微笑着和仙女姐姐說再見，她不能哭，要給仙女姐姐留下一個好印象，這樣偶爾被想起時才不會惹仙女姐姐生氣。
直到夏參送走默默，夕陽的餘晖灑在她肩上，導演才從暗處鑽出來：“夏參，你今天表現的很好，到這裏就可以結束了。”
工作是結束了，可她卻覺得心裏壓抑的喘不過氣來，默默就像是個小天使，那麽小又那麽董事，很像子琦小時候，一直牽着她的手，依賴她，崇拜她。
帶着情緒回到家，連吃飯的興趣都沒有了，分別倒上一碗兔糧和一碗狗糧端到兩位小主子面前，有一搭沒一搭自顧自說着話。
“我今天見到一位小女孩，她只有5歲，就像那時候在路邊第一次看到的笑笑一樣，小小的，很可憐。”
“她的爸爸媽媽不要她了，因為她不會說話也聽不見，可她長得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又乖巧又懂事，她的爸爸媽媽怎麽忍心扔下她，如果沒有能力撫養長大，當初又為什麽要生她呢。”
“到最後，受傷的還是孩子。”夏參嘆口氣，撸上笑笑的狗頭，“哎，說了你們兩個也聽不明白。”
似是發表對她話裏的不滿，笑笑“汪汪”叫了兩聲，又繼續低頭吃糧。
笑笑有個很大的優點，不挑食，給什麽吃什麽，大概是小時候在野外餓怕了，所以很好養活，小番茄就明顯難伺候多了，兔糧都要換着牌子吃，如果兩天給她吃的是同樣的東西，小祖宗保準給你翻臉，真是一只有脾氣的兔兔。
突然覺得一陣肚子疼，夏參麻溜的跑去廁所，居然來姨媽了……
她這一世一直沒有來姨媽，畢竟還沒滿16歲，不來姨媽倒也樂得自在，一直沒太注意，沒想到現在會來，餘商家裏自然不可能備有姨媽巾。
就在她猶豫是要給嚴小小打電話，還是給魏盈打電話時，她聽到了開門聲。
有家裏鑰匙的只有一個人，也是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真是蒼了天了。
都沒來得及把丢在地上占了血的小褲褲藏起來，他就大刺刺出現在廁所門口，她一臉窘樣的看着他，這一刻她真希望馬桶有足夠的吸力能把她吸走。
好尴尬。
餘商剛想說，怎麽天黑了也不開燈，就看到一只沒穿襪子的小腳正在奮力勾着不遠處帶着血跡的小褲褲。
“！！！”一瞬間臉紅，替她關上門，又開了燈。
笑笑很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餘商腳邊，對突然出現的他極度熱情：“汪、汪。”想死狗了。
一時間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到哪裏，幹脆抱起腳邊的狗，躊躇着，問：“家裏有那個嗎？”那東西叫什麽來着，他記得以前在家見老媽放着的。
“沒，沒有……”還能有誰比她更倒黴嗎？
“我下去幫你買。”他還沒來得及想如果他沒回來夏參要怎麽解決，就聽見門鈴響了。
打開門，一個塑料袋塞進他懷裏，袋子裏滿是花花綠綠的包裝袋，一只蘑菇頭出現在眼前，說：“夏夏，東西替你買來了，便利店品種不多你湊合用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歡用什麽牌子。”
突然發現夏參的身高不對，她們兩個人差不多高，夏參怎麽突然長個了，這才發現站在面前是餘商，結結巴巴說：“你，你回來啦。”
“嗯，剛回來。”一回家就看了場大戲，他回來的還真是時候。
“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魏盈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多呆，尴尬，實在太尴尬了。
“好，再見。”
看着逃命般消失在電梯裏的魏盈，餘商失笑，關上門抱着那一大袋東西走到廁所門口，這會兒他反而淡定了，若無其事的拉開門把東西遞進去。
似乎覺得還少點什麽，轉身回卧室，拿了樣東西再次來到廁所，遞進去。
夏參的臉一直低着，恨不得把臉埋到瓷磚裏，接過他遞來的小褲褲，朝門口揮手趕人。
餘商對于她這種過河拆橋的行為見怪不怪，關上門的同時不忘好心提醒：“別坐太長時間，容易長痔瘡。”
“餘小商，你是魔鬼嗎！”
耳畔環繞着她的咆哮，餘商眼角的笑意直達心底，到柳城拍了一個多月戲，沒有她在身邊生活實在太無趣。
等夏參收拾完從廁所出來又過了十分鐘時間，她以為他會在客廳，正想沖過去和他理論，才出廁所就被他攬進懷裏，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訴說着：“我好想你。”
她僵硬片刻，雙手攀上他的腰，把臉埋在他心口：“大豬蹄子。”
“！夏小參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他佯怒，自己對她掏心掏肺，她卻說他大豬蹄子，過分了啊。
“才不會。”夏參傲嬌扭頭，不忘撅嘴，誰讓他剛才說那樣的話。
“唔。”感覺到懷裏的小人化作一灘溫泉，倚在他身上，他哪兒還有一絲一毫的怒意，古人誠不欺我，沒有什麽是一個吻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兩個。
